第二天，陆续一天没有联系她。

夏炎在家里磨蹭到中午，干脆去找笑天了。临走前，她将那天在静安寺求的福袋装在了包里。

笑天最近一直不痛快。前一阵子，她爸来看笑天，在小两口的房子里坐了一会，左右看了一遍，总觉得这也不好，那也差了一点。

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准女婿最不上眼。于是没来由的，劈头盖脸把小白给说了一顿。

小白心性也挺高，哪由得这么说，忍不住顶了两句。笑天她爸直接被惹怒了，指着鼻子让他滚。气呼呼骂道，这里的房子是他买给自己女儿住的，并不是给外人住的。

小白一气之下，一走了之，到现在一直音信全无。

夏炎到笑天那边的时候，笑天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整个人臃肿了不少，曾经滚圆的大眼睛小了一半。都已经半下午了，阿姨做好的饭菜，碗筷摆在那边，干净如新，看来她是一口没吃。

夏炎见她这样，也没说什么，将菜端到厨房热了热，一道一道端出来，电饭锅里的米饭还是热的，她装了两碗饭，端到外面，自己先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吃开了。她也的确是饿了。

“怎么，你这是气得娃都不要了？”她边嚼着饭边问道。

“没胃口。”笑天动也没动一下。

也不知道是被她爸给骂了，还是怀孕怀傻了，夏炎总觉得她现在就像一个任性无知的小孩。

她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偏了偏头道，“小白，其实来找过我。”

笑天转身过来，整个人愣了一会，才问道，“他在哪里？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夏炎放下碗，看了看她，“你放心吧，他现在很好。他没跟我说去了哪里。”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男人嘛，总归是有点自尊心的。被你爸说成那样，他怎么一下子拿着脸回来啊。”

“那他的手机呢，打了多少电话给他，为什么都不接？”

夏炎翻着白眼，“再等等吧，他气消了就好了。”

说了半天，笑天好歹是坐上了桌子，夏炎装了碗排骨汤给她，她喝了口汤，嗓子先哑了，“夏炎，我是不是活得很窝囊？”眼泪跟着啪啪掉到了碗里。

这是夏炎第一次见笑天哭，没有了飞扬跋扈，没有了气场。

自怀孕以后，笑天变化太多，变得很柔弱，也很无力。

夏炎握住了她的手，很冷，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拿出那个福袋给她，“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如果你不想这样了，我陪你去医院。如果你还要坚持，这个福袋是特地为你求的，你收好。”

笑天看着福袋，又看了看她，眼里还闪着泪花。

“我晚上还要兼职。兼职回来我陪你。”

笑天点点头。

晚上亮点不忙的时候，夏炎拨通了萧羽的号码，分手这么久，她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放心吧，学校里如果他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谢谢。”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他的声音略显干涩，“就当是我亏欠你的。”

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他，对你好吗？”

夏炎没什么表情，“还可以吧。”

“祝你们幸福。”

“谢谢。”

“看来你是真的跟我生疏了。”他像是自言自语。

电话结束，夏炎继续回到奶茶铺。

往后一个礼拜，一直都没有陆续的消息。夏炎白天去亮点，晚上就去笑天那边，陪她聊天，散步。笑天爱干净，睡觉前一定要冲凉。夏炎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浴室里面，她就干脆陪着她洗。

笑天脱了衣服，滚圆圆的肚子露了出来。夏炎看着那肚子，几乎是以一种张扬的姿态，攀附在笑天的肚子上。滚圆的肚子的下边，像枝条一般渗出浅褐色的纹路。

“这是妊娠纹吗？”

笑天点了点头，用手提着肚子，小心地坐在了莲蓬头下的凳子上，“所以女人才这么悲哀。”

夏炎将莲蓬头拿下，打开，试了试水温，递给她。

“如果小白不爱我，我为什么还要给她生小孩？”

夏炎叹了口气，抢过她手上的莲蓬头，“小白不爱你吗？他说了吗？”

笑天低着头，好让夏炎将她的背冲冲，“你可千万别学我，怀孕，对女人来说是一种折磨。男人呢，只要一发子弹就可以了。”

夏炎格格笑了。

两个礼拜后，她接到了刘妈的电话。

“夏老师，先生吩咐，让你晚上来吃饭。”

正是中午，她刚起床，正在洗手间里洗漱，嘴里还是牙膏沫，她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擦着面前镜子上的污渍，答应道，“好的。”

她洗了脸，发了条信息给小路，跟她说晚上有事，去不了了。一般这个时候，老板娘就会从服装店里抓一个人过来帮忙，但是会唠叨很久。

捱到半下午，夏炎穿上外套，出了门。

到陆家的时候，照旧是刘妈来开门，夏炎不由看了看她的神色，放下心来。

“夏老师，上个月的工资还没领吧。”

夏炎点点头。

“这阵子也真是忙糊涂了。你来我这边，我支给你。”

“妞妞呢？”在客厅里，夏炎并没有发现妞妞。

“还在睡觉呢。医生说了，病虽然好了，但身体还是虚的，要多养养。”

“病了？”

刘妈去房间拿账本，她年纪大，不会用电脑，但是她的账，一笔一笔都记在一个大账本上，就像古时候的账房先生一样。

“这病呀，也病的不轻。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什么，吐个没完。又查不出来什么病因，就是吐。先生和夫人，轮流伺候着，这几天才好些。”

夏炎注意到餐厅桌子上插了几株百合，纯白圣洁。

“夫人说了，家里啊，不要因为小孩子生病，一家人都死气沉沉的，所以买了百合，放在里面。”

楼上有脚步声传来，阿玲站在楼梯口，“刘妈，妞妞小姐醒了。”

刘妈刚戴上老花镜，正移动着手指在账本上一点点移动着，“夏老师，你去看看，我先将你工资算出来。”

夏炎整个人没有动，“刘妈，还是你去吧。我今天好像有点感冒，别传染给妞妞了。”

刘妈放下账本，又摘下了老花镜，“那好吧，工资等会再算给你。”说着，转身上楼去了。

夏炎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她接水，喝水的声音都非常轻，两只耳朵一直在听着上面的动静。刘妈的声音和缓，听不真切，但是妞妞的小细嗓子，还是直入耳膜，底气很足，看来是无恙了。

放下水杯，她听到楼梯口有说话声，一闪身，就出了客厅，走到了院子里。

她长长的吁了口气。

身后，一个绵长的声音飘来。

“在干嘛？”

夏炎被唬了一跳，僵硬着转过头来，陆续手上正拿着车钥匙，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夏炎拍着胸口。

“是你太鬼鬼祟祟。这么冷，你出来干嘛？”

半个月没见，他瘦了一点，但心情貌似很好。

“散步不行啊？”

陆续看了眼她脚上灰白个子的棉拖，眼里隐约带笑，“可以，如果你不嫌冷的话。”

说着，一阵风吹过，夏炎没穿外套，寒风刮在身上，整个人抖了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续从身后推了她一下，他们一起进了屋子。

室内的暖气瞬间包裹住了他们，夏炎整个人缓了一缓。

“爸爸，爸爸。”妞妞从远处跑过来，“你终于回来啦。”

妞妞抱着陆续的大腿，整个人黏了上来，要抱抱。

陆续顺势将她抱了起来，刘妈从厨房端菜上来，擦了擦手，笑笑道，“这生了一次病，倒是越发娇气了。”

妞妞冲着刘妈做了一个鬼脸，依然偎依在陆续身上，忽然问道，“妈妈呢？”

“妈妈还有事，她先走了。”

妞妞满脸的丧气，撅起了小嘴。陆续将她抱到了餐桌旁，“先吃饭。”

转身又看了看夏炎，“傻站着干嘛？过来。”

夏炎走了过来，在餐桌一旁座了下来。刘妈端出热气腾腾的老鸭汤，“夏老师，这可是先生特地带回来的野味，赶紧吃，补一补。”

陆续拿起小碗，盛了一碗汤，放到了夏炎面前。

妞妞睁大眼睛，看着夏炎。

陆续又装了一小碗，给了妞妞。

“不许挑食，都要喝完。”

妞妞撅了撅嘴，但还是拿起碗，老老实实喝了几口。

夏炎知道妞妞喜欢吃鸭腿，夹了个鸭腿放在她碗里。妞妞鼓了鼓腮帮，没有说话，继续喝汤。

夏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吃完了饭，陆续去洗了个手，坐在了客厅沙发上，拿着笔记本处理公事。看得出来他很忙，刘妈说妞妞生病期间他是寸步不离，事情都堆在一起了。

夏炎帮着刘妈收拾了桌子。

“夏炎，我的卧室里，有一份改建合同，帮我拿一下。”陆续手指飞快地打着键盘，头也没抬的说道。

陆续将手上的盘子放到了厨房，上楼给他拿合同。

主卧室里，他在床边的柜子上拿到了那份合同，看见他床上散落着一件大衣，走过去，将大衣挂在了衣柜里。

这是她第一次进主卧室，席梦思床很大，很宽，铺着素净的白色床单，看这样子，不像是陆续的品味。上面铺着松软的羊绒被，夏炎将手搭在上面，五指便松陷了进去。床边上放着一些书籍，叠得很整齐，应该是陆续睡前看的。一边的梳妆台上，还遗落着一把梳子，和几个黑色夹子。

夏炎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开灯。现在她坐在床边，一点一点看着屋里的一切。窗外的夜色沉沉，房间里光线惨淡，她就像是隐没在了这房间里。

忽然啪的一声，房间灯被打开，满室通亮，陆续站在门口问她，“发什么愣，合同找到了吗？”

夏炎是背对着门口的，听到说话声，转过身子来，将手上的合同递了过去，“衣服给你放柜子里了。”

陆续拿着合同，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听说最近静媛一直在这边。”

“嗯。”他点点头，“她睡在这边，我睡客房。晚上好照应妞妞。”

“陆续你不诚实。”

“嗯？”陆续挑了挑眉。

“妞妞生病，你却对我只字不提。”

“不是什么大病，肠炎而已。”

“但你也这样消失了两个礼拜了吧。”夏炎笑笑。

陆续轻轻看了她一眼，“抱歉。”

夏炎没说什么，出了房间。

客厅的时钟指向 10 点，陆续坐在沙发上，一直忙着写邮件，翻资料，这样已经1 个多小时了。夏炎理了理自己的包，走过去，“我先回去了。”

陆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笔记本，“我还要一会。”

“我自己回去好了。”

陆续神情不明地注视着她，细长的手指停在笔记本上，“今天就住下来吧，明早我送你。”

“不用，那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将包扣在肩上，转身便往外走。

陆续见她这样，放下了手里的笔记本，拿了车钥匙，也走了出去。

在庭院里，陆续拉住了她，淡声道，“走吧。”

两个人进了车库，一前一后上了车，他熟练地系好安全带，插上钥匙准备发动车子。夏炎的手忽然按住了他的，她的手很冷，“陆续，这两个礼拜，为什么不找我？”

陆续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沉默了半晌，他终于缓缓开口。

“妞妞生病，并不是你的错。我之所以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多想。夏炎，你已经做的很好，你不必感到自责。”

车库里光线暗淡，夏炎的表情不真切，“你怎么知道我自责？”

“那晚你走时的样子，看得出来。”陆续说得很慢。

夏炎没有说话，头轻轻靠在了座椅上，嘴角一点一点地咧开。好一会儿，她转过脸来，看着陆续，表情很安定，她说，“这些天，我很想你。”

一道黑影压了了下来，下一秒，她的下巴被抬高，他的脸正对着她的，他的唇，覆上了她的。

没有摩挲，没有吸吮，他直接撬开了她的唇，长驱直入，攫取着她的气息。他的味道，跟以前一样，隐约着淡淡的茶香，很古朴，也很好闻。

她呼吸停滞，偏了偏头。却是被他强硬的扳回来，整个人更加密切的贴上来，他抵着她，很快就将她抵在了车窗上。

他的吻准确地落到而来她的唇上，这次夏炎没有躲闪，她的手环上了他的脖子，感受着他炽热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分开了。夏炎吊在他肩上，大口喘着气。

靠得太近，她闻到他衬衫上极淡的香味和隐约的汗味，透着一股男人攫取的味道，坦然而笃定。他的那只手，一点点抚摸着她，由下向上，由上向下，一寸一寸地耐心地抚触着她，很有耐心的样子。

之后，夏炎有点恍惚，她不记得他们是怎样下了车，怎样又进了陆家，他们是如何滚在了床上。她只记得自己平躺在床上，陆续的脸闷在自己的胸前使劲的呼吸，他呼出的气息翻滚着热浪，撩拨着她胸前的柔软。他的唇很烫，而他的大手一直在托着自己，他们焦灼地黏贴在一起，吻得昏天暗地。他们欲火焚身地要进行下一步，房间的门却被轻轻推开。散着头发穿着睡衣的妞妞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一个毛绒兔子，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夏炎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的动作停滞了。陆续显然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妞妞，他随手抓过毯子盖在夏炎身上，自己坐了起来，理了下衣服，看着妞妞，“怎么了？”

“爸爸，妈妈不在，我睡不着。”

陆续用手抚了下脸，让自己清醒了点。“走，我带你上去。”

他起身，一手牵了妞妞的手，往门外走去。关门的瞬间，他看了看她，夏炎跟他点了点头。

他们走后，夏炎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转了个身，沉沉睡去了。

凌晨的时候，房间门被轻声推开，随之，床的另一边轻轻陷了进去，被子索索响了一下，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夏炎转过身来，双手很快触碰到他，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应该才洗完澡。她双手抱住他，抬起头问道，“睡了？”

她刚好对着他的下颚，有青色的胡须印记，她忍不住张口，轻轻咬了一口。

陆续咝了一下，低声道，“嗯，吵醒你了？”

夏炎点头，整个人有点懒洋洋的，声线带着倦意，“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陆续似是笑了，身子笑得抖动了下，一只手伸过来捞起她的手，一串东西滑动到了她手上。

“上次在寺庙给你求的，转运珠。”

夏炎将手放到眼前，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是一串粉红色的珠串。颗粒不大，但颗颗晶莹饱满，在黑夜里，隐隐闪着光泽。

“寺院里还能卖这种东西？”

夏炎的声音不由颤了一下，陆续整个人游移到被子里，他的唇一路向下，而他的手已经剥光了她，整个脑袋游移在她身上。他的手撩拨着她的柔软，忽然使了一下力道，夏炎整个人震颤了。

“干嘛？”

陆续笑笑，“对你负责。”

陆续很少笑，但是他每次笑，都带着尾音，很温煦的感觉。

他在进入她之前，犹豫了下，双手摩挲着她的脸，她脸上有点点黏汗，“夏炎，我们按顺序来，好吗？”

夏炎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是笑笑。

他俯身给自己戴上套，双手按住她的腰，直入了进去。

他们断断续续做了好几次，最后，床单都被打湿了。每一次，夏炎都会有新发现。房间里都是欢爱的味道。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瘫软在一起，陆续搂着她，喘着粗气。

“这方面，你真的太有天赋了。”他用脚勾来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夏炎呼呼喘着气，轻笑，“那是，我学习能力一向很强。”

“哪一天，我要是不行了呢？”

夏炎本来背对着他，由她搂着。现在转过身子来，微眯着眼睛看他，懒散道，“放心吧，你喂得饱我的。”

“现在还行，以后可难说。毕竟你还年轻。”

陆续很少说丧气话，这句话听在夏炎心里，却是酸得不得了。

“那我就省着点用，慢慢把你榨干。”

陆续低笑了一声，大手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脸。

“明年，我让人将家里重新装潢一下。”

“干嘛重新装潢？”夏炎嗡着声音。

静了一会，陆续开口，“我想，你心里会膈应。”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小气？”

“差不多。”

夏炎张嘴就咬了他一口，他咝地出声。

两个人断断续续又聊了一会天，东边微白的时候，才勉强睡去。 C8KGFwivXLVOuwwYUEocX3AjUkOM46hxoRuB5JAaJRdWlo54T7Zqi9dIsJc3o4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