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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你让我害怕

下一个周末,夏炎起得早,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的东西是一点点从出租屋带过来的,当时觉得没多少,这一下子收拾起来,却也并不轻松。

她准备了一个大的拉杆箱和一个双肩包,拉杆箱已经塞得鼓鼓囊囊的,柜子里的衣服还剩了一小半。她收拾的仔细,连充电器,水杯这样的小东西也都一并收拾了起来,导致空间严重不足。她将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在床上,一股脑的将衣服都塞进双肩包,许是塞得满了,拉链拉到一半被撑开了,里面的衣服跟着漏出来。她忍不住将衣服全倒了出来,将双肩包砸到床上,骂了句操。

屋外打扫的刘妈,拿着鸡毛掸子走了进来,看了看屋里的情景,忍不住劝慰道,“给别人做事,难免会有这种时候,自己要看开点。”

她边擦梳妆台边叨唠,“先生可不是这样的人……你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过分了……但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我还是第一次见先生这样,或许是不想留你了。”

她边听着刘妈的唠叨,边想着怎么处理床边那堆书。刘妈鸡毛掸子拂过之际,她已经用打包绳将书捆好,摞了好几捆在脚下。她闷着声,也不应话,只是自顾自的理东西。

刘妈看她这样,摇了摇头,轻叹着走了出去。

夏炎事先给自己联系了辆黑车,约莫到时间,她将所有行李都搬到路口,站在路口,吹了半小时西北风,连车的影子都没见到。

半天,司机打电话给她,骂骂咧咧地嚷着找不到地方。也是,这片区的半山别墅,外形都差不多,再加上环山公路七拐八拐,是不太好辨清方向。夏炎让司机别挂手机,边开边给他指方向。

她哈出的白色气体一出来,便被吹散了。她说话的时候,上下牙忍不住打着冷颤。

结果,司机来了,脾气也跟着上来了。看着她大包小包的,嚷道,“这么多东西,还这么远,多少要加点。”

天寒地冻,夏炎不接话,弯腰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放了进去。

车子发动后,司机自言自语,还夹杂着骂骂咧咧,试图跟她加价,夏炎始终一声不吭。

司机噼里啪啦地说了半天,有点上火,嗓门也跟着高起来,“我说小姑娘,你这就不对了。住这么高档小区,我还帮你拉这么多东西,你一分钱不加可有点过分了。”

夏炎听着,忽然笑了,挑了下眉梢,“住在这小区里,能要你这车送?”

司机不吭声了。

最后还没开进小区的那个巷子,司机就停了车,熄了火,“就在这下吧,里面我这车进不去。”

夏炎没说话,下车将行李一件一件搬下来,付了钱,来来回回拿着包裹,走一段路,停一下,再回来拿别的行李。

出租屋由于太久没住,屋里一股粉尘味夹着淡淡的霉味,进了屋里,她忍不住捏住了鼻子,将所有的门窗都敞开来透气。细细看了下,桌子,床上,厨房都积了不少灰。

她退到阳台,手扶在栏杆上,有铁锈沙沙掉下。

人,还是不能让自己太舒服。不过几个月,她就有点不习惯这里了。

不远处,灰白低矮的老式民房里有白烟缕缕升起,空气里,飘荡着菜粥的味道。她的肚子咕咕响了下,她转身回屋内翻了又翻,找出小半筒挂面,准备烧水下面,不经意看了眼日期,已经过期了。

她将面扔进了垃圾桶,打开水龙头接水打扫卫生。这里面不收拾干净,这外面的东西就进不了,这吃饭就更不知道要延到什么时候。

忙到半下午,总算是将家里给收拾好了。

她饥肠辘辘,两腿发软,对着天花板,只想睡觉。

晚上,她照常去亮点店兼职,亮点店在商场的边角上,丝丝冷风吹得她脸越加发白了,她动作麻利的给客人打单,没有丝毫异样。身后的小路悄悄塞给她一个护手霜,低声道,“夏炎姐,擦擦吧,要是生了冻疮就麻烦了。”

她接过,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

冬至过后,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一天起来,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说是雪,其实是冰雹。砸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路上的行人都裹紧了棉服,急匆匆地赶路。

夏炎来回奔波在公交车上,觉得自己像是挤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空间,来得到喘息的机会。

因为担心迟到,她早上从出租屋出发时间都很早,到陆家时大部分时间也是早的。妞妞通常都没有起床,陆续有的时候出门了,有的时候没出门。

经常到了陆家,她额角眉梢都挂着露气,边抖抖身子边用纸巾去擦。她穿的多,刚进了陆家,面对着满室的暖气,她总有点缓不过来劲。总要捱到半会,才慢条斯理地将棉手套,针织帽和围巾一个个脱下来,最后才脱下外套。

她向来不喜欢自讨没趣。有时候,远远见着陆续下楼,她便闪身到厨房,装作去倒开水。直到听到那声闷闷地关门声后,她才出来,去安排妞妞一天的行程。

一天,许久不见的笑天忽然联系她。

她看到笑天的短信,只有六个字,夏炎,我完蛋了。

她忙拨了她的号码,电话里,笑天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她干脆挂了电话,手机在手上敲了两下,拨了陆续的号码。

“陆总,我这边出了点事情,我上午想请一会假。”

“什么事情?”那边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半个上午应该就可以了。”

那边静了一会,才缓声道,“好。”

夏炎坐车到笑天的小区,小区楼下有门禁,她在楼下显示屏上呼叫她。显示屏里的笑天披头散发,惨白着一张脸,给她解了门禁。

她上了电梯,来到笑天家。敲门进去,一眼就瞥见客厅沙发上散落着几件衬衫和卫衣,都是男款的。而坐在一边的笑天,看样子,还没漱洗。

“早饭吃了没?”

笑天摇摇头,“没胃口。”

夏炎转身去厨房,她找出了挂面,但是拿在手上她又犹豫了。虽然笑天把自己倒腾得跟什么一样,但本质上,她俩都是活得比较糙的那一类人,但也糙的不一样,笑天是从小被他爸爸捧在手上长大的,独自生活后什么都不会,自己打理自己,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回事。夏炎从小野惯了,她妈不太管得住她,后来干脆就由着她了,自己从小就糙惯了,长大渐渐就糙成脾性了。她此刻权衡了下自己亲手煮的面的可口程度,还是毅然决然地烧了壶水,煮了两个鸡蛋。

在煮鸡蛋的过程中,她想了想,瞧笑天那样子,左右不过是小夫妻吵架,再看屋里的东西,大约两人已经同居蛮久了。她在厨房里边捞鸡蛋边准备好措辞,等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她拿着鸡蛋出去,放在她面前,道,“先吃了再说。”

笑天平时最注重打扮,此时眼窝深陷,长长的看了夏炎一眼,开口道,“虽然我也知道终究会这样,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却是怕了的。”

她拿出一个鸡蛋一点点剥开,露出嫩白的蛋白,“以前最爱你能拿得起放得下,这次是怎么了?”又拉了拉她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你看你,都不像你了?”

她看着她,脸上都是无助,“夏炎,我怀孕了。”

夏炎心里陡然跳了一下,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重重喘息了一刻,笑道,“别人的?”

“怎么可能?”

她眨了眨眼睛,“那你害怕什么?”

“我,我……还没准备好。”

她将鸡蛋塞进她嘴里,转身去洗手间洗手,等擦好了手,出来,靠在门板上,笑笑道,“不是很幸福的事吗?除非你不喜欢他。”

笑天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苦恼地将手指插进了头发里,“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告诉他了?”

“还没有。”

“这种事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让他知道的吗?”

她凄楚道,“我害怕听到不想听的。”

“我帮你去问问?”

笑天摇了摇头,“他今天去S市调研去了。”

夏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聊了些别的,临近中午陪她去吃了个饭。虽然笑天没说,夏炎也知道,笑天惧怕的,其实是小白的态度。

吃完饭,夏炎看了看时间,开口道,“晚上我来陪你。”

笑天笑笑,没有拒绝。

只是笑天家夏炎睡得并不舒服,而且得知自己怀孕后,笑天整个人一会亢奋,一会失落。夏炎只能艰难的担当起陪聊的重任,经常是午夜回家,还要听着笑天不时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诉,然后看着她摸着肚子痴痴傻傻地笑。夏炎觉得笑天不疯,她迟早也要疯了。

这几天她上班到得晚,偏偏陆续这几天好像不忙,出门出得晚。有好几次她进门,听见餐桌上有刀叉细微碰撞声。她连忙换了鞋,转身就往二楼儿童房去,只留下一个背影对着陆续。

一天,亮点快关门的时候,小白来了。

“怎么知道我在这边?”夏炎给她倒了杯奶茶,两个人坐在了外面的茶座。

小白搓着手,道,“笑笑以前提过,你在这里上班。”

夏炎转过身用干毛巾擦了擦手,或许是今年冬天太冷,也有可能是洗了太多杯子。她的手又红又痒,她只能每天下班前用温水稍稍浸一会儿,再用干毛巾擦干。从柜台上走了出来,边走边道,“不是去调研了吗?”

小白跟在后面,支支吾吾道,“其实并没有……什么调研。”

夏炎皱了眉头,说道,“噢,是吗?”

“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依旧搓着手,低着头,夏炎看到他后脑勺一撮头发滑稽地翘起来,半天,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地,抬起了头,不安道,“那个,夏炎,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炎看他一眼,问道,“什么怎么想的?”

“其实,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了,我很激动,但我更想让她亲口说出来,所以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竟然若无其事般,什么也不说,一晚上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他双手插在了头发里,低下了头。

她竟有三分笑意道,“跟你说了又怎样?你会娶她吗?”

小白忽然抬头,白白的脸涨得通红,“你这什么意思?”

“她是我的女人,还怀了我的小孩,我怎么能不娶她呢?”

夏炎眉眼淡淡地弯了弯,但转瞬即逝,“小白师兄,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

送走了小白,夏炎急急忙忙赶末班车。今夜,她终于不用陪笑天了,如果不出意外,等会,小白会向笑天求婚。

上完一天的班,人是累的,也是虚的。公交车里也没什么人,这样的大冷天,就连路边的野猫野狗也会找个地方暖窝吧。虽然很累,她还是站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地变幻,她似乎是在追究一种极致,一种极致的累和极致的倦。

她又想到这些天每天坐在沙发上蓬头垢面的笑天,忽然就笑了。笑天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她发自内心的祝福她。

渐渐地,她头靠在车窗上,呆呆地看着外面,像是陷入了某种迷思。

晚上,她又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眼袋肿得似有千斤重。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班,来到陆家的时候,陆续刚好要出门,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里,夏炎不自觉地闪了闪身子,陆续正在换鞋,瞥了她一眼,两个人都没说话,一个进屋,一个出门去了。

陪小妮子玩了一下午,下午,哄妞妞睡下后,她趴在床边,也跟着迷迷糊糊睡着了。她睡得并不踏实,也许是姿势不好,总是梦见自己站在河边,心想着别掉下去,可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她的脑袋和自己的身体在较着劲。

所幸她终于醒了,脖子是酸的,抬不起来,手是麻的,举不起来。床上的妞妞还在睡,她睡眼惺忪,迷糊中发现床尾坐了一个人,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粗重的暗影。她抬头去看,只对上陆续一双黑的不见底的瞳孔。

“地板上不凉吗?”他问道。

她没有应声,想站起来,腿是麻的,人跟着晃了晃。一双大手托住了她,她跌坐在他腿上,下一秒身后的他伸出手来,轻轻抱住了她。

她是可以挣脱的,莫名地,她没有。

他的手压在她手上,赏玩似地拿在手上,他的手掌宽阔,有点点粗糙,带着温度。而她手上有冻疮的痕迹,冰凉透顶,他似乎并不介意,用大拇指一下一下抚触着她的。

时间如静止了般。

她又一次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带着一股慑人的气息。

她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脸。而他,也不看不清她的。

她闭上了眼睛。

“这些天你都在躲我?”

夏炎笑笑,“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他忽然敲了敲她的额头,“你需要一些警戒。”

“警戒什么?”夏炎忽然转过身来,看着他,“跟你划好职责范围?”

陆续额头上的纹路重了,数月不见,他似乎苍老了一点。

他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她,“夏炎,聪明和懂事是两回事,你很聪明,但就是不够懂事。”

夏炎冷笑,要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来。

他像是预料到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他的手,干燥,带着温热,力道很大,紧紧地钳制住了她。

夏炎挣扎的厉害了,他轻皱了眉头,手上一动,整个人又一次栽在他怀里。

他的手从后背静静环住了她。

他的气息扑在她鬓角,痒痒的。

她听到他的声音,低沉的,略带沙哑着,响在耳边,一字一句,像是刻在了耳膜上一样。

他说:夏炎,你让我害怕。你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节奏。

夏炎转身去看他。他的脸色很安定,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床上的妞妞忽然呜璎了一声,小手开始揉着眼睛,迷糊道,“爸爸。”

夏炎站了起来,身后抽空了。

她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外面是南方春天独有的灰沉沉的天气。

她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给妞妞穿上。

陆续寸步未动,依旧坐在床位,看着她。

“夏炎,我们出去散散心。”

她不说话,一旁的妞妞揉着眼睛,“爸爸,我想去东京迪士尼。”

陆续浅笑,“好啊。” 1ABLtL+umbvJtZv/iA3NtQ7j00nP6WaLNPrtNM3vsD8HtId6+wvnoJew6baVtag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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