蝈蝈儿可称得上是最漂亮的螽斯,它体态优美,苗条匀称,身着一袭嫩绿的衣裳,体侧有两条淡白色的丝带,两片大翼轻薄如纱。
这漂亮的虫儿是夜晚的低音歌者,它的发声器官是一个带刮板的小扬琴。蝈蝈儿的低音曲绵长而又喑哑,时而也会发出一声急促的响声,如银铃碰撞般清脆;乐段之间有静默的间歇,此外则是伴唱。在苍茫夜色中的绿叶丛里,蝈蝈儿的歌声并不起眼,仿佛轻声呢喃,又像是窃窃私语,我耳朵的鼓膜要十分努力才能隐隐约约地能捕捉到这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而当四野蛙声和其他虫鸣暂时沉寂时,我所能听到的绿衣歌者的声音是如此柔和,恰似夏夜的静谧。在北方,沐浴在阳光中的蝉用它那骄阳般热情的歌声赢得了人们的青睐,又岂知,倘若这绿色螽斯的琴声再响亮一点儿,就是比蝉更胜一筹的歌者。
不过,绿色蝈蝈儿并不是田野合唱队唯一的出类拔萃者。在夜晚抒情歌曲方面,有一位演奏者远远超过了它,这就是意大利蟋蟀。当盛夏晚会的灯光师萤火虫点亮幽然的蓝色小灯笼,四面八方的意大利蟋蟀便赶到迷迭香上来参加合唱。这位演奏者身材很小,纤弱苍白,一对大翅膀细细薄薄、闪闪发光。靠着这双翅膀,它演奏起幽雅的小提琴,琴声响亮而富有颤音,与铃蟾忧郁缓款的歌声配合得恰到好处。
提到铃蟾,这是我花园中可亲的两栖类居民。七月中旬的薄暮里,有十来只铃蟾在我身边歌唱,它们大多数蜷缩在花盆中间,花盆一行行排得紧紧的,在我的房前形成一个前庭。每一位歌者都在唱着,它们的歌声节奏缓慢、抑扬顿挫,仿佛在吟唱一曲老歌。它们之中有的声音低沉些,有的尖锐些,但都短促而清晰,是极悦耳的清纯音色。
作为歌曲来讲,铃蟾合唱团的歌难免显得有些凌乱。这个喊一声“克吕克”,那个声音细的叫一声“克力克”,第三个是男高音,回上一句“克洛克”。就这样一直重复着:“克吕克-克力克-克洛克”,“克吕克-克力克-克洛克”,就好像邻居家刚满五岁的小男孩儿,淘气地在键盘上随意敲打,不管什么八度音啊和弦音的,完全不循章法。然而用心去听,你会发现,这是铃蟾小伙儿求爱的清唱,是用歌谣谱成的情书。
不过,铃蟾夫妇婚礼结束的场面让我难以想象。当铃蟾小伙儿成长为一位慈爱的父亲,模样却变得让人完全认不出来了。它后腿的四周缠着一串梨子籽大小的卵,这是它的子女,这鼓鼓囊囊的包袱重重地压在它背上,铃蟾父亲跳不起来,只能拖着身子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走着。
这位温情体贴的父亲啊,你背着这么重的负担,要走到哪里去呢?我要迎着潮湿和阳光前行,到附近的沼泽去,那里有小蝌蚪们生命所必需的温暖的水,是最适合它们发育的环境。在那里,黑色的小蝌蚪会孵化出来,一个一个,蹦蹦跳跳的,和水一接触就能挣破卵壳啦。
顽强的慈父继续它的远征,热爱干燥和阴暗的它,寻找着连做母亲的都不愿去的沼泽。终于,它找到了。它立即投入水中,腿相互摩擦着,那串梨子籽似的卵便脱落下来,父亲的潜水任务完成了。其余的事情会自动进行下去。远征者终于可以回到干燥的家中了。
还是让我们回到田野的联欢会吧,合唱还在继续。绿色蝈蝈儿似乎轻轻敲着小小的三角铁;意大利蟋蟀拨着小提琴E弦;铃蟾敲击着清脆的奏鸣曲;那有着金黄色眼睛的鸟儿,是“小公爵”长耳鸮,它正优雅地独唱忧伤的爱情歌曲;远处传来稍弱的、猫叫般的不和谐音,那是猫头鹰求偶的喊声。
就这样,在盛夏的暮霭中,我沉醉于田野间的联欢会,在大自然的音乐中沉静、思考。而此时,在村庄的广场上,人们用篝火的光照亮了教堂的钟楼,用灿烂的烟花点燃了夜空,孩子们的笑声与咚咚的鼓声交织在一起,这是个举国欢庆国庆的夜晚。不过,我敢打赌,即使是我们这个平常如此宁静的小村庄,在这节庆的日子里,也离不开劣质烧酒和打架斗殴。难道为了更好地品味快乐,就一定要加上痛苦的味道?在庆祝国庆的最高形式隆香阅兵典礼上,死亡和伤痛都是意料之中的,是列入计划的。如果你不能理解,可以去看第二天的报纸。报上刊登的照片中,广场上到处插着写有“军人救护车”“平民救护车”字样的红十字旗,看到这你便会明白了。
我则更愿意远离尘嚣,独自一人,来到黑暗的角落,倾听这田野里夜晚艺术家们的音乐。昆虫们才不关心人类吵吵嚷嚷的纪念日呢,它们在为这丰收的季节欢呼,它们歌唱着生活的欢愉,歌唱着草叶上的晨露,歌唱着盛夏的如火骄阳,歌唱着夜幕下的静谧星空。
今天,我们充满信念地庆祝攻陷巴士底狱的胜利纪念日,可是在一两个世纪以后,又有几个人会谈起这件事呢?那时会有新的欢乐需要庆祝,有新的烦恼需要排解。人类和人类变化无常的喜与悲,和虫儿们有什么关系!绿色蝈蝈儿还是会哼着它低沉的抒情曲,长耳鸮还是会对着月亮歌唱它的“康塔塔”。在我们都看不到的未来,总有那么一天,人类会被自己创造的所谓文明所消灭。小铃蟾在意大利蟋蟀、绿色蝈蝈儿和其他动物的陪伴下,一直唱着它的老调子,而人类却会灭亡。在我们来之前它们就在地球上歌唱,我们死后它们还将继续唱着:歌唱太阳,歌唱大地。
不要在联欢会上流连了,我们还是回到昆虫的研究吧。
今年初夏,我那狭小的花园来了一群稀客。真是意外,去年还难以在我家附近寻到它们的踪影,我打算研究它们时,还不得不请求护林人的帮助,才得到了远在拉嘉德高原上的一对;或许是我的坚持不懈感动了命运女神,今年它们像约好了似的成群结队地前来,荒石园的草丛中到处是它们的鸣叫。这难得的客人就是身着绿衣的携刀者——绿色蝈蝈儿。
六月初始,我把不少的雌雄蝈蝈儿请到金属网罩里协助我的研究。对这些身材优美的虫儿,我十分满意,为了好好招待它们,我在瓦钵底铺上了一层细沙,也尽量找些合它们口味的食物。
不过就是在食物方面,我遇到了喂养白额螽斯时同样的麻烦。根据在草地上嚼食的直翅目昆虫的一般饮食制度,我判断网罩中的寄宿者们是虔诚的素食主义者。可事实并非如此:我喂它们莴苣叶,它们吃是吃,可是吃得很少,好像是做客的人为了给主人几分薄面才勉强吃上两口,而实际上明显对呈上来的菜肴不是十分满意。看来要找其他食物招待这些被研究者了,到底是什么呢,是鲜肉吗?命运女神再次对我微笑,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答案。
清晨,我在门前散步,突然听到刺耳的吱吱声,感觉旁边的梧桐树上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跑过去一看,一只蝈蝈儿正在享用它的战利品——奄奄一息的蝉的肚子。胜利者把头伸进蝉的肚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拉出它的肚肠,绝境中不幸的俘虏啊,它的哀鸣和挣扎无法改变被开膛破肚的命运。原来,这是一场发生在梧桐树上的战斗。清晨,当蝉在树枝上散步的时候,却不知已经被绿衣猎手盯上。蝈蝈儿纵身一跃,将猎物死死咬住,惊慌失措的蝉飞起逃窜,攻击者和被攻击者就从树上一起掉了下来。
知识档案
蟋蟀和蚱蜢
纲 昆虫纲
亚纲 有翅亚纲
目 直翅目
分为长角亚目和短角亚目,共39科2.2万余种。
分布:除南北极地外,全球均有分布。
体型:中型到大型,体长10~150毫米。
特征:粗壮或细长的昆虫;有颚口器;触须丝状,有短有长;背板盾状或鞍状;前翅(如有)坚硬,以保护扇状折叠的后翅(如有);后腿通常特化,善于跳跃;跗节有3~4节;尾须短小无分节;通常有听觉器官及发声器官(一般限于雄性)。
生命周期:不完全变态发育;大型若虫大致类似无翅成虫。
绿衣强盗的屠杀在晚上更容易进行。沉沉夜色中,蝉已进入梦乡。它白天沐浴在阳光和盛夏的热浪之中,尽情地唱了一天,现在它累了,需要休息了。但蝈蝈儿没有休息,它是狂热的夜间狩猎者,只要在巡逻时碰上半睡不醒或是酣睡中的蝉,就一定不会放过,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猎物牢牢抓住,而这正是捕猎的关键所在。若是夜晚万籁俱寂之时,树枝上突然响起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悲鸣,那多半是一只正安静休息的蝉悲惨地死去了。
这一身嫩绿服装的携刀者称得上是勇猛的猎手,它飞身捕蝉的情态像是鹰在空中追捕云雀。不过不同的是,以劫掠为生的鹰进攻比自己弱的东西;而蝈蝈儿则恰恰相反,它所选择的猎物与自己的身材大小悬殊,是强壮有力的庞然大物。但是,搏斗的结果我们已经看到了:没有武器的蝉几乎毫无还手能力,蝈蝈儿凭借它有力的大颚和锐利的钳子,总是能将它变成盘中美餐。
总算是找到了网罩中寄宿者喜爱的食物,我用蝉来喂养它们。它们对这道菜十分满意,吃得津津有味,尤其喜食蝉的肚子。这是个好部位,虽然肉不多,但是在嗉囊里面,储存着蝉用喙从嫩树枝里吮吸来的糖浆甜汁,既有肉又有甜食,就像英国人爱吃的用酱做佐料的带血牛排,味道似乎特别鲜美,比其他部位更受欢迎。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蝈蝈儿每次抓到蝉都先吃肚子。以至于两三个星期间,网罩中到处都是残肢断腿、被撕扯下的羽翼和肉吃光后的头骨、胸骨,蝉的肚子部分早就被吃光了。
但是,在我国北方,绿色蝈蝈儿很多,那儿找不到它们在这里喜欢吃的带糖的蝉肉,那么它们一定还吃别的东西。
为了证实这一点,我还喂它们吃肥美的松树鳃角金龟,对这道新菜肴,它们欣然接受。第二天,漂亮多肉的松树鳃角金龟就被蝈蝈儿吃得肚子朝天了。我还给它们吃绒毛害鳃金龟,对于鞘翅目昆虫,这群肢解高手也十分喜欢,吃得只剩下鞘翅、头和足。为了变化食物的花样,我还给蝈蝈儿吃很甜的水果:几块西瓜、几颗葡萄、几片梨子,它们都很喜欢。不过,面对美味的食物,自私与妒忌从不少见。我扔入一片梨子,一只蝈蝈儿立即趴在上面,而且不管谁要来分享这块美食,它都要踢腿将其赶走。饱餐之后,它便让位给另一只蝈蝈儿,而另一只也立刻变得吝啬起来。这样一个接着一个,所有蝈蝈儿都能品尝到一口美味。
网罩中的寄宿者存在和修女螳螂一样的同类相食现象。诚然,在我的网罩中,蝈蝈儿们除了面对食物时有点小小的敌对,彼此之间相处还是十分和睦的,从没有发生严重的争吵和打架斗殴,更没有像修女螳螂那样捕杀姐妹、吞食丈夫的暴行。但是,如果某只蝈蝈儿死了,那么活着的贪吃鬼绝对不会放过品尝同伴肌体的机会。它们吃死去的同伴就像是吃普通的猎物一样,而且并不以饥饿为理由。另外,所有携刀者都不同程度地表现出这种爱好,即吃受伤的同类以自肥。
从以上例子中我们得到了许多资料,蝈蝈儿非常喜欢吃昆虫,尤其是没有过于坚硬的盔甲保护的昆虫;它十分喜欢吃肉,尤其是带有甜味的肉,但又不是修女螳螂那样的纯肉食主义者。它也吃水果的甜浆,死去的同伴也被列入菜单。有时没有好吃的,它甚至还吃一点儿草。
蝈蝈儿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天气炎热的时候更是如此。当饱餐之后,嗉囊已经装满,它用喙抓抓脚底,用沾着唾液的足擦擦脸和眼睛,躺在细沙上或是抓着网纱,以沉思的姿势,怡然自得地消化食物。
太阳下山后,蝈蝈儿们开始兴奋起来,晚上九点达到高潮。它们闹哄哄地来回走动,突然纵身一跃爬上网顶,又急急忙忙跳下来,然后又爬上去,圆形网罩里到处是神情激动的蝈蝈儿。狂热的雄蝈蝈儿鸣叫着,这儿一只,那儿一只,用触角挑逗从旁边走过的雌蝈蝈儿。蝈蝈儿先生心仪的女友半举着尖刀,神态端庄地溜达。内行人一看便知,蝈蝈儿先生要办它的人生大事了,这就是交配。我在网罩中饲养蝈蝈儿的主要目的,就是看看白额螽斯所揭示的奇怪的婚配习俗到底有多大的普遍性。因此对我来说,交配是主要的观察事项。
蝈蝈儿爱情的表白延续的时间非常长,坠入爱河的蝈蝈儿先生和它的女友面对着面,几乎是头碰着头,用柔软的触须长时间相互触摸着,探询着,就像是一对正在切磋剑术的对手,剑交叉来、交叉去,而双方没有打起来。雄蝈蝈儿时不时地唱上两句,弹几下琴弓,然后就沉默了,是因为太过激动而继续不下去了吗?婚礼的前奏曲还在延续,而时钟已经敲到十一点了,我实在困得不行了,只好放弃了观看交配。
第二天上午,雌蝈蝈儿的产卵管下面垂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有豌豆那么大。这是一个乳白色的精子囊,中间有一条浅沟,把整个精子囊分成对称的两串,每串有七八个小球。当这位母亲走动时,囊泡擦着地面,沾上了几粒沙子。
就在这里,白额螽斯母亲那不可思议的婚配习性又在蝈蝈儿身上出现了,简直一模一样。当精子囊经过两个小时之后,里面已经空了,雌蝈蝈儿把黏糊糊的精子囊一块块地吃了下去;这块似乎非常美味的玩意被长时间地加工,被螽斯母亲津津有味地品尝。不到半天的时间,乳白色的囊泡消失了,被吃得一点儿不剩。
真是无法想象,螽斯母亲这令人恶心的盛宴竟是发生在地球上,这似乎是来自外星球的习俗。螽斯是地球上最古老的动物之一,它们的世界是多么奇怪啊!这种怪异的行为存在于整类昆虫中吗?我们再向另一种佩带尖刀的昆虫寻求答案吧。
七八月份的时候,我选择了距螽,它们很容易饲养,一些生菜叶和几片梨子就可以了。
雄距螽微微靠在一旁呼唤着它的女友。它弹奏的音乐是如此热烈而激情,使得它的整个身子都颤动不已。然后,它静默了。距螽先生和它的女友都很害羞的样子,它们踱着小步,慢慢地靠拢。这对情侣面对着面,都一动不动,前腿不自然地抬起,触须温柔地摇摆着,似乎在静静地说着情话。这爱情的告白持续了几个小时,但是,时机似乎尚未成熟。它们好像是闹别扭了,莫非是雄距螽这么长时间的表白还没有打动女友的心?好像也不是这样,因为第二天它们和好了,又开始了诉说甜蜜的情话,可惜还是没有结果。
第三天,重要的时刻终于来了。雄距螽按照蟋蟀的习性,小心翼翼地倒退着钻到雌距螽的身下,在后面伸直身子仰卧,紧紧地抱住产卵管作为支撑,交配完成了。雄距螽排出了一个巨大的精子袋,在这一番伟业之后,它已经体力不支、瘦得干瘪了。任务一完成,它就去一块梨子那儿补充能量了。而雌距螽则懒洋洋地小步溜达着,身上还带着有它身体一半大、雄性排出的精子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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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卵藏起来
大部分的直翅目昆虫都会把卵产在土壤里或植物组织中;有些掘洞而居的品种,会把卵产在挖好的育卵室中。长角亚目的雌性成员有发达的剑形或圆柱形产卵器。产卵器有的短而宽,像半月形刀;有的则瘦瘦长长,常常比整个躯干部分还长。产卵的时候,它们的产卵器能插进植物组织或树皮裂缝里面——不同的种类选择的产卵地点不同。而它们选择的地点通常都很适合产卵器的形状。有瘦长产卵器的雌性,卵会被产在土壤里;而产卵器很短,像半月形刀的,则会把卵产在植物组织或缝隙中——母亲先咬出一个洞,然后锯齿状的产卵器顶部会帮助将其“锯”进植物组织中。大多数长角亚目的雌性在产卵的时候会唱歌,常常,那些合适的缝隙和洞穴会被它们产的卵塞得满满的。
这个精子袋和白额螽斯还有蝈蝈儿的长得差不多一样,像是装着大籽粒的覆盆子,颜色和形状令人想起一袋蜗牛卵。产卵管底部左右两边的两个结节,由一根宽宽的用透明材料黏结物做成的茎固定着,它们比其余的结节更加半透明,里面含有一个鲜艳的橘红色的核。
两三个小时之后,雌距螽像白额螽斯和蝈蝈儿那样开始了令人恶心的盛宴。它把身子蜷成一个环,轻轻扯下精子袋的皮,并没有弄破,袋里的东西不会流出来;它将皮咬成许多小块,长时间地咀嚼然后吞下去。整个下午它都在细嚼慢咽,第二天覆盆子似的袋子就完全消失了。
有时事情没有这么快结束,特别是没有这么恶心。我曾记载过一只雌距螽一边拖着卵袋走,一边时不时地咀嚼。运输十分辛苦,卵袋从地上拖过,沾着沙砾和土块,大大增加了重量;有时甚至粘在一块土上拖不动,它还牢牢粘着雌距螽的产卵管,使得辛苦的母亲怎么努力也拔不下来。整个晚上,雌距螽都带着忧虑的神情,它拖着的袋子瘪了一点,对这之前爱吃的美味它似乎失去了兴趣,只是在表面上咬下一点儿。
第二天,事情没什么进展;第三天,除了袋子更瘪之外,没什么新情况。最后,在粘了整整两天之后,袋子里面装的东西倒出来了,已经干瘪瘪、皱巴巴的袋子也自己脱离了。也许是这东西粘了太多的沙砾,曾经那么爱吃它的距螽把它抛弃了。
另一种螽斯镰刀树螽,它部分补偿了我饲养螽斯时的烦恼。它长着完全像镰刀似的土耳其弯刀,我多次看到它弯刀的底部带着生殖附器;不过每一次由于条件的限制,我无法做全面的观察。它的卵袋挂在一根水晶带上,半透明,有三到四毫米大小,颈部几乎和鼓起的部分一样长。镰刀树螽没有品尝这个卵袋,而是让它自己干枯掉了。
至此,我们总结一下吧。白额螽斯、阿尔卑斯距螽、蝈蝈儿、距螽、镰刀树螽这五种不同的螽斯昆虫例子证明,像章鱼和蜈蚣一样,螽斯类昆虫是古代习性残存的代表,它为我们保留了遥远时代奇特的繁衍行为的珍贵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