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前所未有的动荡时期,约翰·劳终于有了登上舞台的机会。收拾烂摊子本是摄政王的工作,而摄政王却没有单枪独马拯救法国的雄心壮志。但对岌岌可危的法国政局有着切身感受的摄政王,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未来交给命运随波逐流。这个男人有着典型的鸵鸟性格:他不喜欢多事的商人、在签署法律法规时连看也不看,甚至把一些不该旁落的权力交给其他人,只为图一时清静。摄政王的责任是他沉重的负担,他知道很多事势在必行,却又兴趣索然,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安逸去为法国做贡献。以他这种性格,也难怪他会喜欢约翰·劳这个来自苏格兰的冒险家。他不仅欣赏约翰·劳的能力,也向往着约翰·劳口中的光明前途。
于是,当约翰·劳提出要帮忙时,摄政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约翰·劳呈上了自己的两本笔记,他在笔记中详细地论证了法国之所以陷入危机,正是因为金属本位的货币制度。在这种货币制度下,因为货币数量和经济需求不总是匹配,所以经常会出现通货膨胀或者紧缩。约翰·劳认为,如果没有信用货币做辅助,单单是金属货币本身,永远满足不了一个商业大国的需求。约翰·劳尤其详细地阐述了英国和荷兰的例子,以论证纸币的优势。他信誓旦旦地说,信用作为商业的血液,对于法国的复兴绝对是必不可少的。约翰·劳提议,由他主持设立一个银行,管理皇家的黄金储备,并且以该储备和法国的土地做本位发行信用货币。他还提议这个银行应当由国王来做名誉管理者,并且受法国中央政府指定的官员节制。
在这个提案被议会热烈讨论的同时,约翰·劳把他曾经写的关于货币和贸易的文章翻译成了法文,并且用尽办法宣扬自己的银行家身份。通过这些努力,约翰·劳很快就变得炙手可热,连摄政王的亲信们都传颂着他的光辉事迹。法国上下都期待着这位救世主能带领法国走出深渊。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1716年5月5日,一部皇家法案诞生了。这部法案授权约翰·劳和他的弟弟成立劳氏银行、发行货币券,并且规定劳氏银行发行的货币券可以用来交税。劳氏银行的股本为固定的600万里弗,共发行1.2万股,每股面值5里弗。那时摄政王觉得,马上就对约翰·劳委以重任可能有些冒失,他决定等约翰·劳真正证明了自己之后再对他授以权力。
至此,约翰·劳终于踏上了财富高速公路。他在前30年里积攒的金融、经济知识让他在管理劳氏银行时如鱼得水。约翰·劳首先做的,就是尽全力保障劳氏银行发行的货币券可以随时被以发行比率兑换成金银币。这是因为那时法国政府昏招频出,政府铸造的金银币其实一直都在贬值,但他要保证劳氏银行的货币券永远都保值。这在当时真是神来之笔,劳氏银行发行的货币券居然成了比金银币还要流行的支付手段。约翰·劳还公开声称,一个银行家如果不能保证自己发行的每张信用货币都可以足额兑换、有充足的储备保证其流动性,那么这个银行家就该被处死。
劳氏银行的货币券取得了重大的成功,这种货币券被接受的程度很快就超过了人们的想象。在日常买卖中,使用货币券支付甚至经常可以打9.9折。不久之后,法国经济就感受到了使用货币券的好处,之前逐渐衰落的商业开始回暖,政府收税阻力也小了很多。法国人民逐渐对劳氏银行的货币券建立了信心。一年之后,劳氏银行的货币券对金银币的溢价已经达到了15%,也就是说,使用货币券购买商品可以打8.5折。路易十四之前发行的法国国债却被以75%甚至50%的折价售卖。两相对比之下,劳氏银行吸引了全法国的注意,约翰·劳的信誉也日益高涨。劳氏银行同时在里昂、罗谢尔、图尔、亚眠和奥尔良开设了分行。
摄政王被约翰·劳的巨大成功震惊了。他渐渐觉得,既然纸币可以作为金属货币的辅助,那么完全替换掉金属货币也未尝不可,这为他后来的巨大失误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