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有水滴的声音,这里似乎是一个很空旷的地方,每次水滴都会有一个回音……滴——答——滴——答——
幽暗带着湿气的环境让人觉得有人瘆得慌,可这样的地方也几乎没有人会来,只是,今天好像有些不同——因为此时在积着污水的地上,那里正躺着一个人,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她已经在那里躺了许久的时间了。
一只浑身湿漉漉的老鼠好奇地从一旁探出头,它已经观察了地上那人一段时间了,见她好似没有要动的意思,便大着胆子跳上了那人的身上,在她的身上搜索着,企图要找出有什么可以果腹的食物。
可恰好是这个动作,惊醒了原本还闭着眼睛的人。
女人纤细的手指动了动,开始有了生命的迹象。
老鼠十分敏锐,在察觉这个人动了一下之后,吱吱叫了两声后很快就从她的肚子上跳了下去,窜进了一边的洞口。
钟情觉得全身上下的筋骨酸痛,手脚无力,慢慢睁开了酸涩的眼睛……周围的光线并不强,反而有些黑,让她心里怔了一会……
这……难道就是地狱吗?
可她从下人们的口中得知,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曾讲过,人死后会去往两个地方,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狱,天上永无黑夜,而地狱,永无天日,照目前看来,她许是在地狱了。
听说地狱有十八层,每一层的刑罚都各有不同,不知她此时是在哪一层?
钟情躺在地上,眼珠子转了转,并无打算要起身的意思,只是仔细地在脑中回想着之前霍府的下人是怎么传的……
第一层的拔舌地狱,是油腔滑调喜爱说谎之人的所到之地;第二层的剪刀地狱,是教唆寡妇再婚的归地;第三层的铁树地狱,是挑唆他人感情之人应到之所;第四层的孽境地狱;第五层的蒸笼地狱……第十八层的刀锯地狱……
将十八层地狱的讲解都想了个遍,却发现竟然没有一层描述的地狱符合她现在所在之处。
难不成……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都是一些个诓人的东西?
还是……她其实并没有死?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钟情立马挣扎着站起了身,这里虽然很空,可站起来之后却显得有些狭窄,她还需要微微弯了腰,环顾了一下四周。
此处看来非人居住的地方,壁上有些青苔,空气中弥漫的味道也并不好闻,有些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缓缓抬手看了一下手腕,原本绑着她的绳子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一个浅粉色的勒痕。
地上的浊水堪堪没过她的绣鞋,她的指甲缝里有些污泥,身上穿着的襦裙也变得破烂不堪。
钟情略显慌乱地把襦裙整理了一下,而后目光四处搜寻了一下,发现这里微弱的光线好像是从不远处的头顶之上传进来的,她面上一喜,想必那应该就是出口了。
她弓着腰往前走了几步,脚踝处的疼痛提醒着她可能是崴到了,但此情此景她也无暇顾及其他,只想赶紧出了这看似地洞一样的地方,然后找个地方先待到莫临哥哥和霍伯父凯旋归来的那一天再回去,现如今霍夫人已经对她动了杀心,她是万不能再独自回去了,若此时回去便是狼入虎口,她虽是女流之辈,但这已经是涉及到了她的生命威胁的事情,她也不想用那么邪恶的想法去揣测一个收养了她那么多年的人,可那夜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又怎会再以身试险?
下定了决心,钟情咬了咬牙,尽量忽略脚上撕裂般的疼痛感,一步步往光线之处挪动。
走到光线之下,她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环境,诧异地发现那光竟不是日光的照射,而是由几根琉璃一样的东西发出来的亮光……
她听人说过夜明珠,那是一种很珍贵的奇珍异宝,纵使有千金可能都求不来,他们的国家应该也就只有皇宫中有此物了,坊间的人说,宫中的人亲眼见过,夜明珠可在夜里发出强烈的光,能把一个黑暗的房间照得如同白昼,莫不成,如今她头顶上的那物什,就是夜明珠?
可……夜明珠不应该是一颗圆润的珠子吗?怎么会是一种条形状的东西?而且这里还不止一条,从下面透着缝隙看上去,至少也有不下十条吧?这看起来得花不少金子吧?
难道……她现在是身处在哪个富可敌国之人的地窖中?
钟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张口对着上面喊道:“可有人在?”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居然如此沙哑小声,喉咙也有灼热的疼痛感,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说话,亦或者是因为在井里灌进了那么多水,伤了声带。
无人应答。
她清了清嗓子,放大了声音,又一次朝上面询问道:“可有人在上面?”
——
“苏让,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两个男子从电梯出来走了几步,一个穿着格子衬衣的男子皱眉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听了一下,然后又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人,询问道。
另一个男子手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听到他的话之后斜眼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反问他,“现在是凌晨三点的地下车库,你觉得这个时间还会有谁在这里待着?还是一个女人?”
被他这么一说,那穿格子衬衣的男人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也是……这个时间点要是在你们公司的地下车库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可能就只剩下闹鬼这一个可能了。”
仿佛是为了响应他的这句话,他的话音未落地,这次耳边便十分清晰地传来了一个带着一点沙哑的女人声音——
“可有人在上面?”
格子衬衣的男子脸色骤然沉了下去,手上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自己放着武器的身侧,那个手上搭着外套的男人脸上原本对好友的揶揄也收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却并不是害怕,而是挑了挑眉,啐了他一下,“你可真的是够乌鸦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