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樾走了之后,贺兰梦卿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心情很是郁结。
连带着,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刚刚她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对冬樾动手。
冬樾不能在她这里出事。
煦王府的近侍死在相府,这太容易令人猜想了,也太容易让人抓住把柄了。
贺兰梦卿虽然表面儒雅内在修罗,但基本的冷静和理智还是常在的。
而白云山这件事情,也让她对煦王真的产生了不满。
她是一个修行者,自然对修行者有着敏感的感知。
昨夜的白云山,是有修行者存在的。
而且,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她。
这种情况下,煦王竟然还让她去白云山……
而且,煦王府什么时候,和逍遥宗的人勾搭上了?
贺兰梦卿不由又想到了在徐将军撞破她女儿身那天早上,进入将军府的那个斗篷人勿念。
勿念也是逍遥宗的人。
从这两桩事情可以判断出,是逍遥宗有人盯上了她。
可为什么呢?
贺兰梦卿思来想去,觉得也就只有轮回血瞳值得逍遥宗这样的庞然大物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她下手。
还有蓝明珠。
眼下发生的这三件大事细细的捋一捋,就会发现,这其实是同一件事情。
他们的目标,都是她。
有可能,都是轮回血瞳。
贺兰梦卿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空旷的屋子,竟是觉得危机四伏。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她的指腹感觉到眼球的形状,竟让她感觉像是两个烫手山芋。
轮回血瞳,天下最恐怖的眼睛。
也是瞳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眼睛。
自从逍遥宗老祖宗开创瞳术以来,瞳术修行已经普及,其凌厉诡秘的攻击手段令人防不胜防,深得修行者青睐。
但她是个例外。
正因为她拥有轮回血瞳,反而没有修炼瞳术。
因为瞳术的修行之法只有在逍遥宗有,而她的眼睛容易遭人觊觎,她根本不敢去逍遥宗。
瞳术修行者,很容易认出她眼睛的特殊来。
但没想到躲躲藏藏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被人盯上了。
那眼下怎么办?
贺兰梦卿突然被一股强烈的危机笼罩,竟是焦灼到再也无法休息了。
而因为从中午开始这里就阴雨连绵的缘故,再加上身体不舒服,贺兰梦卿索性就窝在屋里没出去。
到了晚上,她早早的爬上床睡了。
顺便还吃了一颗从蔚魇月那里拿来的南枝春。
肚子稍微好受一些了,但是四肢依旧冰冷到不知道该如何蜷缩。
而就在她在床上缩成一个球的时候,窗户突然哐当一声!
她吓得猛然爬了起来,而外面传来小九紧张的声音,“爷,您没事吧?”
“没事……”贺兰梦卿有些失神。
她看到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窗边显化,轻轻抬手,窗户就被重新关上了。
贺兰梦卿怕小九过来,紧接着道,“你回去睡吧,爷不需要伺候。”
小九应声,退下了。
贺兰梦卿这才看向那人,“子卿,你怎么来了?”
他的脸像是幻境一样看不清晰,但贺兰梦卿就是感觉到他笑了,似乎嘴角扬了扬,“陪睡。”
“……”她一阵尴尬,轻咳两声,“我身体不大舒服,你……自己睡吧。”
她红了脸,有些羞涩的紧了紧被子。
“想了?”他坏笑着上前,凑近她耳边,呼吸温热。
“啊?”贺兰梦卿愣了一下,她没反应过来。
等回神时,他已经脱掉外袍上床来,将她环进了被窝里。
贺兰梦卿枕着他的手背,被他怀中传来的温暖吸引,像是猫一样蜷缩着靠紧了他。
两人的头发缠着,他低吻她的发,笑,“即便是相爷想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来,伤身……”
“咳咳咳……”
贺兰梦卿一阵猛咳,“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我知道,你害羞。”他笑。
“……”贺兰梦卿无语,心下道,“这年头好看的人为什么都腹黑?”
但这个怀抱她也已经逐渐熟悉,当他握着她冰冷的脚不轻不重的揉起来的时候,她逐渐昏昏欲睡。
他的手掌好暖……
转眼夜色已深,外面传来清晰的雨声。
屋里的蜡烛已经燃尽,陷入一片漆黑。
而这个时候,一道微妙难查的气息,顺着墙角缓缓逼近,潜往贺兰梦卿的房间。
他手上握着一柄青色长剑,五指紧紧卡住剑柄,随时准备出击。
他蹑手蹑脚的来到窗户跟前,猛地动手了!
熟睡中的贺兰梦卿似乎感觉到杀意。
她微微蹙了蹙眉,但也没能醒来。
紧接着,哐当一声撕裂连绵的雨声,一道青光笔直穿透窗棂,射向床上。
这一剑,稍微偏离了一下,并没有准备要贺兰梦卿的命。
他想要命中的,是贺兰梦卿头顶的墙壁。
杀意逼近。
贺兰梦卿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的要去格挡。
但是,她的身子被人紧紧拥住,完全无法行动。
而一剑刺向她头顶的人,在看到床上紧紧相拥的两道人影的时候,也被惊了一下!
但他还没回过神来,一道轻飘飘的气息突然往胸口袭来!
他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扭曲的水中的树影,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而后猛地从倒冲回去!
轰——-
一声巨响!
一个大大的人形空洞出现在墙壁上,外面的冷风倒灌进来!
贺兰梦卿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又往身边男人的怀中钻。
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隐忍住了什么,抱起她来,“我们去隔壁。”
说着,去了隔间。
门刚刚合上,外面就传来小九惊慌失措的声音,“爷,您没事吧?这怎么回事……”
“没事,回去睡吧,有人打架殃及了你爷的墙,叫人给爷狠狠的搜!”
贺兰梦卿压根不想管外面的事情。
外面下着大雨,她难受的要死。
就算是抓刺客报仇,那也得让她熬过这要命的十天。
小九气的骂骂咧咧,“等爷抓住了你,定将你抽筋扒皮!”
贺兰梦卿听了,不知为何,抽动着肩膀在男人怀中笑。
男人瞄了一眼黑暗中她的轮廓,嗓音里满满的无奈,“跟你学的吧?这总是在给谁当爷呢?”
怀中的人没回应,只是两只手臂换上了他的脖子,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