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贺兰梦卿挠着脑壳,竟是不只如何作答。
而蔚魇月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被压的皱巴巴的龙袍,笑,“爱卿可有感觉好些?”
贺兰梦卿赶忙道,“是好些了,白天的时候,比晚上轻松的多。”
她慌忙下床来,找自己的鞋子穿上。
蔚魇月下床洗漱,瞄了她一眼,道,“反正早朝已经错过了,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臣的错,臣……该回去了。”
贺兰梦卿极其不好意思——
她难以想象,蔚魇月竟是因为她缺席了早朝。
而又想到蔚魇月对她的那点小心思,她只觉得不敢面对,只想逃避。
蔚魇月眯眼看着她,心中虽然不舍,却也道,“也好,回去记得吃东西。”
“谢皇上隆恩。”贺兰梦卿虔诚的行礼。
不管怎么说,蔚魇月对她的好她都要记在心里。
毕竟,这世上把她放在心里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稍作洗漱之后,贺兰梦卿离开明月宫,往外面去。
外面阴风怒吼,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她觉得冷,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对严冬即将来临心生怯意。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里也只不过是中部的秋天,但对她而言,那种温度要比得上北冥的冰雪了。
恶劣的天气让她心头沉闷,一心只想往相府去。
但没想到的是,在御花园的拐角,却遇上了一脸病容的唐贵妃。
贺兰梦卿怔了一下,“见过贵妃。”
只是简单的见面礼,打个招呼而已。
只是,一抬眼就看到了唐贵妃眼中深沉的敌意和探究,她微肿的脸阴沉着,有些阴阳怪气的道,“左相昨夜一夜都在明月宫么?”
“……!”贺兰梦卿心中咯噔一下。
听着这话,再看看唐贵妃那眼神,又想到昨日乾公公说皇后的大丫鬟莲心去过贵妃寝宫,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眯了眯眼,索性双手环胸站定,“有问题么!”
她向来儒雅不爱招惹是非,但是,温润的性子不代表谁都可以过问她的事情。
贺兰梦卿的嗓音有些冷了。
再加上她今日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竟是给人一种玉面修罗的错觉。
唐贵妃愣了一下,心里憋闷。
明知道这样问话不妥,却还是道,“左相不觉得,彻夜找皇上议事,有损龙体么?”
贺兰梦卿闻言笑了,“呵,贵妃娘娘倒是体恤皇上,不过,本相昨晚可是听闻,娘娘你哭着喊着想要陛下去陪你呢!”
她眸中闪现一抹嘲讽,“那时候,娘娘可曾想过,会有损龙体?”
“还有啊,你可是染了风寒,不怕传染给皇上么?”
想找她的茬,还嫩了点。
当她是软柿子吗?
唐贵妃没想到贺兰梦卿竟然争锋相对,一时间气的脸色潮红,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她身边的采栀见状,顿时不满道,“左相大人这话就不对了,你不也病恹恹的,不怕传染给皇上吗!
况且,我家娘娘只是风寒,小病而已。
就算是传染了也无大碍。
可你就不一样了,万一治不好了,岂不是拖着皇上一起下地狱?”
她吊着眼睛瞄了一眼贺兰梦卿,那眼神像是已经看到贺兰梦卿病死了一样。
贺兰梦卿瞳孔微微缩了缩,此时真的怒了。
“本相就算拖着他死了,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缓步上前,逼进采栀,“本相乃朝堂中人,你不过是后宫一个丫鬟,看来宫中禁令你是一丁点都没学会,贵妃娘娘的家教可真是又辱尚书大人的门风!”
采栀听了脸色一阵发白,心生不安,但却忍不住嘴上逞能,“我……我的事情,和娘娘无关,你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贺兰梦卿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的笑,“不,血口喷人的是你。”
话音未落,她一手卡住采栀的嘴巴,另一手指间银光一闪而逝!
刹那间,血光四溅,她阴冷的嗓音如同阎王,噙着铁血冷笑,“这才叫血口喷人!”
“啊!”一声尖叫顿时响彻云霄。
“啊!”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呼。
前一声,是采栀的。
后一声,是看着满嘴是血的采栀受到惊吓的唐贵妃的。
唐贵妃这次带着七八个丫鬟过来,但包括她自己在内,谁都没想到贺兰梦卿竟然这么强势!
“你……你怎么可以……动……动手!”
唐贵妃一个趔趄,看向自己满嘴是血的丫鬟,竟是有些恐惧了。
而见她撤开,为她受伤的采栀心里顿时一痛。
贺兰梦卿瞄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唐贵妃脸上,嘴角笑意邪佞,“没听说过么,本相横行朝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哼!”
她说着,甩袖而去。
“你……你你!谁给你的胆子!这可是在皇宫,你竟然……”
唐贵妃被贺兰梦卿嚣张的言语,刺激的有些失控。
贺兰梦卿眯着眼睛,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回头。
是啊,谁给她的胆子?
没有人。
但是她却深刻的明白,如果不强势,所有人都会爬到她头上来。
在沧月做宰相,她只有一个原则:
除了皇帝蔚魇月,谁都别想在她身上找到痛快。
贺兰梦卿情绪一度有些不好,但心中正发狠时,后面却冷不丁传来一句,“朕给她的胆子!”
“……!”贺兰梦卿几乎一个趔趄。
蔚魇月怎么跟出来了?
怎么哪儿哪儿都是他啊!
她没敢回头,一溜烟跑了。
唐贵妃看着仓惶而去的贺兰梦卿一脸懵,梨花带雨的靠近蔚魇月,“陛下,你看他……他怎么可以在皇宫动手!”
蔚魇月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她,负手而立,却将目光落在了采栀脸上,“谁给你的胆子,敢拦住当朝左相的路?”
他嗓音不大,但是异常冰冷。
采栀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的舌头都被贺兰梦卿搅碎了,此时血顺着嘴角往下流着。
她跪在地上胡乱摇头,眼巴巴的看着唐贵妃,伸手去拽她的衣襟,祈求她为她说话。
但是唐贵妃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只觉得一阵反胃,差点没吐出来。
而已经走到宫墙尽头的贺兰梦卿就听到,蔚魇月道,“乾元,忘记宫中禁令,干涉朝臣议政,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