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魇月瞄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御棠道,“勿念怀疑左相是女儿身,但又害怕自己出手让牵扯到宗门,被宗门责罚,所以,这便以逍遥宗外门弟子资格,诱导徐将军故意撞破……
只要徐将军将左相是女儿身的消息传出去,勿念便可以引荐其为逍遥宗外门弟子,提供修行之法。”
御棠观察着帝王逐渐变幻的脸色,只觉得大殿当中气氛越来越沉闷。
他的嗓音也跟着沉闷了几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徐将军竟然被左相给杀人灭口了。”
蔚魇月闻言,半晌没有说话。
各大宗门和世俗朝廷有着约定,宗门不可干涉朝政。
贺兰梦卿是沧月帝国左相,逍遥宗弟子一旦对她出手,很容易受到宗门惩治。
除非,宗门内部高层已经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干涉世俗朝政了。
但是,有麒麟阁和九霄宫在各大宗门上头压着,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敢这样。
御棠带来的消息,证明逍遥宗对贺兰梦卿的觊觎还局限在少数人当中。
只是,“勿念是谁的弟子?”
蔚魇月单手撑着脑壳,双眼像是深深深的海,翻滚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浪潮。
御棠深切的感觉到了他的怒意和潜藏的杀机。
他努力换了口气儿,这才道,“是独目道人的弟子。”
“朕知道了。”
蔚魇月点点头,转念换了话题。
“明日晚上,你带血衣卫在白云山集合,梦魇军团会从旁配合,将潜藏在山里的豺狼一网打尽!”
他的眸中彻底腾起杀意,凛然气息刹那席卷大殿。
“是!”御棠跪地,嗓音森森然。
起身之后,又不免问一句,“陛下,到时候,您去吗?”
蔚魇月略作沉吟,这才道,“去。”
“是。”
御棠抱拳告退。
旁边传来了乾公公担忧的声音,“陛下,前朝余孽当中,有些人实力深不可测,您亲自前往怕是不妥。”
“你下去吧。”
蔚魇月没回答他的话,摆了摆手。
事情没有乾公公想的那么简单,明天晚上,他必须要去。
……
贺兰梦卿吃了蔚魇月给的丹药之后,下午一直昏昏欲睡。
她靠在软榻上迷迷糊糊的算着时间:明天正是月事来临的日子。
一般情况下,到这个时候,她都会肚子疼的死去活来。
明天晚上……那就不去了吧。
她想着梦魇神尊的叮嘱,缓缓闭上了眼睛,小腹处传来的温热感觉,让她有些意外——
这一次,她总算没有感觉肚子太难受。
她一直睡到了傍晚。
小九端着饭菜前来,惊叹道,“爷,你也太能睡了吧?”
但旋即,又笑眯眯道,“不过看上去脸色好多了,黑眼圈都没有了,看着可真好看。”
小九打量着自家相爷,一脸痴汉笑,仿佛看着自家初长成的闺女的老妈子。
贺兰梦卿慢吞吞走到桌边,对着饭菜狼吞虎咽,心道:你以为爷想睡啊?
要不是蔚魇月的药的话,她每当这个时候,都是要死要活的。
月事初潮那时,正是明月城政变之后一年多。
那时候,十岁多的她流落在外面,帮别人洗衣打杂。
十一月初的河水异常寒凉,她月事来第一次,就疼的死去活来。
从此之后,每个月当中起码有十天,她四肢发凉,腰酸背痛肚子疼,每次都像是死过一次一样。
好在这些年来,师尊以自身功力掩藏了她的血象。
每每月事之时,旁人把脉也只能看出体寒,并不能就此判断她是个女子。
只是,这疼痛却是每次都只能自己忍着。
自家师尊虽然也会炼丹,但到底是个男子……
只是,这次却有点例外。
虽然四肢还是一阵阵的发凉,但肚子好多了。
贺兰梦卿喝着鸡汤,脑子里乱纷纷的。
而此时,外面传来门口侍卫的禀报声,“相爷,有您的信。”
“送进来吧。”
贺兰梦卿有些心不在焉,隐约间觉得,蔚魇月给她吃的丹药似乎有些猫腻。
小九从门卫手上接过信封来递给她,贺兰梦卿撕开往下看。
但看着看着,面色就变了。
信是煦王府送来的,煦王亲自书写,上面写道:
“明日子时,寒月将设计诛杀血月,为你报仇雪恨的时机,到了。
我相信,你一定会出手。
寒月会带着你,找到你失散的家人。”
贺兰梦卿看完这封信,心跳一阵激跳,不知不觉之间,将信纸捏成了一团!
所谓寒月,指的是前朝贺兰皇族之后,准备颠覆新朝。
只是这寒月本人贺兰梦卿自己也没见过,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和自己血源上的关系。
而血月,指的是当朝新帝蔚魇月。
煦王和寒月始终认为,策划了明月城政变,导致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蔚魇月,所以口口声声喊着为她报仇。
可不知为何,他们喊的越起劲儿,强调的次数越多,贺兰梦卿就越抗拒越疑惑。
而且,上次菜市场那几人,也曾约她去白云山。
那么,这场白云山的局,是准备除掉蔚魇月的同时,也除掉她吗?
贺兰梦卿又想到了蔚魇月对她的告诫:最近不要出城,尤其不要去白云山。
所以说,蔚魇月实际上对这场局有一定的了解的?
那么,他知道多少?
他……是想要保护她吗?
贺兰梦卿的心里,突然闪过一抹异样的情愫来。
而小九见她脸色几番变化,不由问道,“爷,信上说了什么?”
“哦,没什么,是东方邀爷中秋去赏月。”
贺兰梦卿摇头,打了个火折子,将信烧掉了。
而藏在暗处的千影已经面色凝重的撤离了她身侧,飞快前往明月宫。
转眼的功夫,他出现在了蔚魇月面前,“陛下,左相收到了一封信,有人邀请她前往白云山,说为她报仇雪恨的时机到了!”
千影忧心忡忡,抬眼道,“陛下,左相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他的嗓音异常凝重,目光落在蔚魇月脸上,里面的劝谏十分明显:控制左相,或者,关押左相。
总之,必须要对左相下手了。
蔚魇月闻言,细长的眸微微眯了起来,嗓音很冷,“谁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