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房间里,有人正在对弈。
左边是一个黑袍人,浑身上下透着一一股铜臭的气息,身上手指上戴着好几个戒指,皆是金镶玉,笑容透着奸诈和谄媚,但脸上的肌肉又是横着长的。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个人贪财奸诈,又蛮横无礼。
此人,正是清霜殿殿主蒋述壬。
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扶卿二皇子司徒明。
论及长相,此人到也俊朗,只是阴森而乖张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的性情。
司徒明好男风,众所周知的事情。
见芸初进来,他头也不抬的问道,“可有物色到人选?”
他对男色还很挑,要那种风骨清奇,面容俊秀,身体比女人还柔软的。
这种人可不好找,毕竟沧月帝国大部分人还是正常的,小倌儿并不多,有气韵的小倌儿,就更少了。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芸初竟然面色凝重的道,“清霜公子回来了!”
这个消息太突然。
以至于,司徒明又走了一步棋,这才猛然抬头,盯着芸初,“你说什么?”
而清霜殿殿主也惊了一下,扭头看向芸初,“谁回来了?”
他们两人都不是没听清那个名字,只是不敢置信。
三年前,清霜公子在他们两人的侮辱之下,是从清霜殿爬出去的。
这里是她颜面扫地的地方,她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芸初能够理解这两人的心态,可她见到的清霜,或许并不是这两人想象中的样子。
她有些不安的道,“清霜公子回来了,但是,还带来了另外一个人,看不出身份,气场很可怕,清霜公子也和三年前不一样了,属下怀疑,他这次来,可能是来算账的。”
她话音未落,司徒明就一阵哈哈大笑,“不不不,像他这种男人,活该就是被压的命,还想翻身最主人?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他忽而骄狂道,“说不定,他是回来给本殿侍寝的!”
紧接着,又面色阴厉起来,“这一次,本殿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他眼中腾起了歹毒和恨意——
因为上次贺兰梦卿被人救走时,那人顺便砍了他右手!
这三年来,为了适应左手,他吃尽了苦头。
这笔账,自然就被蛮横的强加在了贺兰梦卿身上。
清霜殿殿主竟然道,“她去自己房间了吗?通知她一声吧,今天晚上,二皇子殿下要去,让他把自己洗干净了候着!”
而后,又对司徒明笑的像个哈巴狗,“殿下,今夜您请尽情享用,就是弄死他,我也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此时,这些人都还不知道,当初带走贺兰梦卿的人是蔚魇月,如今的沧月帝!
那时候,蔚魇月也是易了容的,知道的人,也就只有煦王等寥寥几人而已。
这些人更不知道的是,随着清霜公子一起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帝王!
无形的危险已经在清霜殿蔓延开来,可所有人都毫无觉察。
芸初亲眼见了贺兰梦卿眼中杀意,又被他身边的蔚魇月震慑,这时难免有些犹豫不决,再次提醒道,“只是,属下感觉,清霜公子身边那人十分强大,我等未必能够制服……”
殿主闻言顿时冷哼一声,“这不有二殿下在吗,轮不到你操心!下去!”
芸初只能下去安排。
司徒明又是一阵嘻嘻哈哈,“还是殿主相信本殿……本殿身边也是有高手的,就算是修行者来了也不怕,何况区区一个世俗界的练武之人,简直找死!”
“殿下说的没错,今夜就先恭喜殿下了!”清霜殿殿主赶忙恭维。
两人狼狈为奸,继续下棋。
三楼。
贺兰梦卿朱红色的大门开着,珠帘半掩,隐约透处里面的场景。
屋里陈设很简单,窗口放着一架古琴,两边的书架上书卷摆的整整齐齐,青石砚台,悬挂的狼毫,紫砂茶具,墙角假山石花盆里,生长着一簇青竹……
此间雅致,和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清霜殿格格不入。
可想而知,曾经的清霜公子是多么素雅而纤尘不染的人。
贺兰梦卿看着这一切,记忆像是潮水一般回流。
恍惚间,似乎自己又成了那个曾经在这里弹琴的白衣公子,下方人声鼎沸,她心里却波澜不惊。
蔚魇月是头一次看到曾经清霜公子的房间的。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样雅致不染风尘的人儿,怕是这个世界容不下的。
那些乖张的,狂妄的,自以为是的俗人,恐怕总想狠狠的弄脏她。
他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连自己都没发觉。
腕间传来的力道,让贺兰梦卿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到他修长的指正覆盖在她腕间,像是禁锢,却偏偏让她感觉到了坚定的力量。
深吸一口气,她掀开帘子,举步走了进去。
到了里面,镂空屏风后面,露出清霜公子卧室的模样。
素白的被褥,床边柜子上厚厚的书卷,加上一只茶盏一盏烛台……
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可就是这样的朴素,却让蔚魇月生出了发自内心的向往。
不一样的爱情从心间萌生,和婚约、和愧疚,和保护欲都无关,是一种单纯的向往——他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都住在这样素白的房间里,眼前是她纤尘不染的雪白模样,鼻息间,是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他忽而合上了门,捧起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虔诚的道,“爱卿,和朕在一起吧。”
贺兰梦卿懵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陛……陛下……”她吞了吞口水,“臣……臣是个男子。”
她其实想说,她是个女人,而他是个断袖。
可她不敢。
明明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一切都将明亮起来,可她不敢。
她终究在乎了,终究开始害怕失去了。
所以她还是试探,却每次都是隔靴搔痒,问不到点子上。
他忽而吻上了她的嘴唇,有些沉浸。
半晌才缓缓分开,双眸如同晴空下的海,“只要是你,朕不在意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若你是男子,朕就是个断袖。
若你是个女子,朕就是热爱红颜。”
他轻啄她的嘴角,像是在耍赖,“答应朕嘛,你看,朕都这样妥协了,都心甘情愿做你的侍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