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梦卿在过去的几步路上,已经想好了好几种说辞。
但是,让她懵的是,她走到正殿的时候,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之前盖在蔚魇月身上那床银白色的锦被,此时也被叠的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
枕头也规规矩矩,床单更没有丝毫有人躺过的痕迹。
人呢?
贺兰梦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大门口。
门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还被反锁着。
甚至,她也不曾听到过任何声音。
难道说,那是她刚刚幻觉吗?
她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看着平整的床铺,伸手摸了摸。
床是冰凉的。
也就是意味着,这上面没有人睡过。
可是,刚刚怎么回事?
贺兰梦卿彻底迷糊了,不由看了一眼墙对面——
那里,之前挂着一幅画,上面是青丘缈儿。
但是奇怪的是,此时墙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她赶忙进入自己的神识海,看到了那银白色的书卷,上面写着“沧浪无疆”。
所以,她是得到了传承,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奇怪的幻觉吗?
可,幻觉中出现蓝冰阁和青丘缈儿都是正常的,那是画中本就有的世界。
但蔚魇月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产生自己被蔚魇月抱在床上睡的幻觉?
贺兰梦卿百思不得其解时,外面又传来了小九的催促声,“爷,快起床了!”
“马上……”贺兰梦卿应了一声,强行将乱糟糟的思绪收回来。
打开门接过水盆之后,她不由问了句,“见过皇上吗?”
小九一愣,“爷,这才天刚亮啊,皇上怕是还在明月宫吧?”他伸手摸了摸贺兰梦卿的额头,“唉,没发烧呢!”
“你才发烧!”贺兰梦卿拍开了小九的爪子,端着水盆进屋去了。
小九既然没见蔚魇月过来,那就肯定是她的幻觉了吧?
总不至于,蔚魇月在自己的皇宫还偷偷摸摸的。
况且,刚刚窗户和门都紧闭着,他没道理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贺兰梦卿说服了自己,收拾完毕之后,往金銮殿那边去了。
而实际上,她也别无选择,总不能一直不上朝。
转眼,贺兰梦卿和一群臣子们汇聚在金銮殿上,例行朝拜之后,她有些心虚的,将目光落在了高台上的帝王脸上。
他正襟危坐,一身淡金色衣袍修饰着峻拔身躯,伟岸而尊贵。
贺兰梦卿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任何蛛丝马迹来,只听释忧上前抱拳道,“陛下,昨日午后,太医已经前去给蓝将军诊断过,说是中毒,但太医院却没有人可以解得了这毒。”
释忧的话,让众人一阵面面相觑,都在猜测着蓝将军中毒的缘由。
唐尚思忖半晌之后,上前抱拳,道,“陛下,皇后之事刚刚过去,蓝将军便中毒卧床不起,此事必有蹊跷。”
“嗯,尚书大人有何高见?”蔚魇月也没否定,只是淡淡问道。
唐尚也无法从他的表情当中判断出什么来,只能道,“自从我朝初建以来,前朝余孽时有作乱,徐将军之死和相府被烧,都是铁证……臣因为,明月城当中尚有前朝余孽为非作歹。”
这话,让众人不免又多看了贺兰梦卿一眼。
所谓前朝,不就是贺兰皇族么?
贺兰梦卿也一阵无语,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把这姓也给换掉了。
李昀想了半天,这才颇为委婉的道,“陛下,臣以为尚书大人说的在理,应当严查明月城。”
“哦?那什么样的,算是前朝余孽呢?李大人可有辨别之法?”
蔚魇月无声哼笑,细长的眸噙着凌冽目光,落在了李昀身上。
“这……”李昀一时间愣住了。
蔚魇月扫了他一眼,“假大空的话,就不用在朕面前说了,谁有本事前去调查蓝将军中毒一案?”
李昀面色顿时涨红。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感觉,蔚魇月似乎在有意针对他。
但帝王不满,他也只能生生受着。
而且,煦王现在还不能前来早朝,他只能等煦王重新参与朝政之后再作打算。
而蔚魇月此言一出,群臣皆一震默然。
曹辅本来很想管这个闲事儿,但是,昨天蔚魇月将皇后被劫法场的事情交给了他,他现在正在为这事儿焦头烂额呢,因此根本没有掺和这事儿的想法,弓着身子当缩头乌龟。
唐尚一把年纪,想了又想,却还是没能拿定主意。
蔚魇月扫了一眼众人,眯眼道,“谁能查清楚此案,官升一等!”
顿时,众人眼睛亮了!
就连曹辅,都忍不住抬了抬头。
贺兰梦卿轻笑一声,“曹大人莫不是也想官升一等?这一等,可有点无处安放呢!”
曹辅的右相虽然比贺兰梦卿矮了一头,但这中间,也够不上一等的。
宰相本就是群臣之首,再升一等,岂不是想当皇帝?
曹辅听明白贺兰梦卿的话之后,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赶忙跟蔚魇月表态,“臣并没有此意,还请皇上明鉴。”
蔚魇月压根没理会他。
而思来想去,霍思泽上前抱拳,道,“陛下,臣愿领此案。”
“好,限你十天当中,查清楚是何人给蓝将军下毒!”蔚魇月点点头,而后将目光投向贺兰梦卿,“今日午后,左相陪朕一起,去将军府看看。”
“是!”贺兰梦卿应声。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蓝田中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早朝结束之后,贺兰梦卿终于有空在金銮殿外面的广场上,和东方璟说两句话。
“左相,您现在住在宫里,是不是就不好随便出来了?”东方璟只觉得,皇上这简直是想要憋死他。
朝臣当中,他年纪太小,别人都嫌弃他年少不肯跟他多交流,而他也嫌弃旁人或古板无趣,或圆滑算计。
只有一个能谈得来的贺兰梦卿,竟然还被皇上给弄进宫去了。
这不是要孤立他么!
贺兰梦卿也有些无奈,道,“皇宫里人多眼杂,爷的确不好胡乱走动,尤其是外面现在比较乱……”
末了,又叮嘱一声,“东方,中秋那事儿,真的得看情况,皇上那脾气,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