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梦卿,你可是,早就背叛了本王?”
煦王盯着桌上燃烧的烛火,面色一片阴鸷,自言自语,却又像是要将谁嚼碎一样。
不过躺回床上的时候,他难免又想到之前的种种。
如冬樾所言,贺兰梦卿曾经在清霜殿的时候,他就是个小倌儿。
虽说卖艺不卖身,但是终究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真的如此吗?
而当时她被人围在雪落冰封的大街上,浑身伤口,一群人嚷嚷着要将她活活打死的时候,他就在马车里看着。
他还记得,那时候柳赋上前说,“王爷,再不出手她可能就死了。”
他说,“还远远不到火候,她伤的越重,这救命之恩的分量也就越重,日后也就对本王更加衷心。”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话还未落下,旁边便有人策马而过,一柄长枪扫过长街众人……
等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清霜公子已经不知去向。
但是,那柄枪是蔚王的枪,他却记得清楚。
后来,辗转数次,他才顺理成章见到了贺兰梦卿,并一步步谋划,让她相信了他,逐渐达成了合作。
时机成熟之后,他才设法告诉她,蔚魇月就是当初让她家破人亡的刽子手!
而后对她许诺,只要和他合作,终有一日,等他登上九五之尊,他就会为她报仇雪恨。
而说起来,他也是无意之间,才发现她是贺兰兮月的……
想到这里,煦王难免有那么一瞬间心生歹念:
若是贺兰梦卿不听话,他就让她身败名裂,走投无路!
可他脑海里,却又莫名闪过此时此刻贺兰梦卿和蔚魇月在明月宫的场景。
傍晚的时候,宫中传来消息,说今晚玉镜宫还不能住。
所以,贺兰梦卿住在了明月宫当中。
那么此时此刻,她有没有在蔚魇月的床上,和他颠鸾倒凤?
蔚魇月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是个女子?
这个猜测,让煦王辗转反侧,怒火中烧。
如果这样的话,他的威胁可能并不奏效……
而就在月上中天时,一道身影从煦王府门前掠过,往皇宫去了。
不,是两道!
只是,另一道是被拎着的。
贺兰梦卿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地上传来了动静,似乎有什么人靠近了。
她习惯性的想要爬起来!
但是,她失败了!
因为身子刚刚一动,她就感觉不对劲儿。
这种感觉,绝对不是蔚魇月的软榻。
身后是空的,前面是……是男人宽厚而温暖的身躯,她整个人像个小猫儿一样,蜷缩在他怀中。
手只要稍稍一动,便能感受到他肌肤的温软触感,像是暖玉一样。
鼻息之间,是清浅的竹子香,夹着男人身上的味道,让她脸红心跳。
荷兰梦卿恨不得一巴掌拍晕自己:
难道,她又睡得好好的爬上皇帝的龙床了吗?
而且,这八爪鱼一样抱着他的动作,又是怎么回事?
醒过来的她,一时间不知道把本来贴在他腰间的手放哪里去,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
而此时,床下传来御棠的声音,道,“陛下,金岳戎王给煦王送来了一封信,被属下的人给拦截了。”
御棠这话,让贺兰梦卿震惊了!
金岳帝国和沧月帝国这些年来一直不怎么对盘,边境时有摩擦。
是以,这才需要和亲来解决问题。
这种情况下,煦王怎么还和戎王扯上了关系?
而且,这和亲不是戎王提出来的吗?
如今,容王世子和千金小姐顾嫣然,都已经到了燕都,这个时候,戎王和煦王写信干什么?
贺兰梦卿因为紧张而身子有些僵硬。
蔚魇月权当没发现,只是道,“信上说了什么?”
贺兰梦卿伸长了耳朵,屏气凝神。
就听,御棠道,“戎王说,希望煦王帮忙促成顾嫣然和左相和亲之事,成功之后,之前说好的好处加倍。”
说到之前说好的好处,贺兰梦卿深深凝眉。
戎王和煦王之间,之前难道还有别的联系吗?
和外敌有合作,这……
也不知道蔚魇月会如何处理此事。
而黑暗中,蔚魇月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来,只是温热呼吸扑打在她额头上,“朕知道了,下去吧。”
这件事情,让贺兰梦卿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蔚魇月却好似波澜不惊。
转眼,大殿里又陷入了沉寂,耳边传来他均匀而温暖的呼吸——
该是,睡着了。
贺兰梦卿试图乘着他睡着,偷偷回到自己的软榻上去。
但是,想要掀起他的手臂的时候,却发现那手臂似乎有千斤重,任凭她怎样努力,也都无济于事。
她怕惊醒蔚魇月,只好继续装糊涂。
索性双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天亮之后,蔚魇月不起来,她也就装死不肯起来——
只要等蔚魇月起来去早朝,她总能避免尴尬。
反正,她洗漱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但是,天大亮了,蔚魇月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倒是贺兰梦卿自己憋不住,想要去解决三急。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爬起来,干笑,“那个,皇上,臣……得出去一下!”
“嗯,去吧。”蔚魇月笑着,松开了她。
贺兰梦卿披上外袍,几乎是逃走的。
出了明月宫,迎面而来的秋风吹的她满脸臊红,她无奈的揉着脸嚷嚷,“苍天呐,怎么又和他睡了一觉!”
“噗!”
释忧在门口笑。
贺兰梦卿悚然警觉,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相府,门外是有人伺候的!
这下丢人丢到家了!
贺兰梦卿三步并两步,磕磕绊绊的去解决内急了。
回来的时候,蔚魇月已经洗漱结束,正坐在龙案边上,翻动着奏折,只是头发还披散着。
那模样,看上去少了几分严肃和危险,倒是有种……公子如玉,如琢如磨的架势了!
贺兰梦卿讪讪,兀自去收拾。
收拾完之后,蔚魇月招呼她,“爱卿,帮朕束发。”
贺兰梦卿看着他那一头乌丝,没拒绝。
只是,在给他梳头的时候,试探的道,“陛下,臣记得金岳帝国传来的国书说是,和亲的使者半月之后到吧?”
“嗯,爱卿怎么问起这个了?”本来说是二十天后的,但是她在相府窝着好几天。
如今,的确也只剩下半月了。
只是,这丫头想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