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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蔚魇月，比左相贺兰梦卿足足高出一头，但两人气质却有几分相似。
蔚魇月身材高大修长，一身淡金色的皇袍让他尊贵非凡，恍若皎月腾空，却又寒光暗敛。
而左相贺兰梦卿，则身形消瘦纤细，清影卓卓，有玉树银华之姿，晓风清露之态。
这两人站在一起，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这场面，看着唐尚、曹辅和身后群臣，都有点不明所以，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贺兰梦卿也觉得别扭。
她低着头，却没想到蔚魇月竟是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颌，强迫她迎上他的目光！
前方众人瞪大眼睛，静等事情往下发展。
贺兰梦卿被迫迎上他的目光，心跳砰砰乱了，“皇上为何……如此看着微臣？”
她硬着头皮装镇定，但内心不安已经如蛇群盘踞。
蔚魇月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颌，恍惚间想起昨夜，眼底染上一抹旖旎光彩，忽而靠近她耳侧，轻声道，“朕在想，左丞长得如此清秀可人，不知谁有幸一亲芳泽，尝尝爱卿甜蜜滋味儿！”
轰——
这一番话，震的贺兰梦卿脑子一片空白，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而正待说话时，那人却哈哈大笑着，大步往殿内去了。
“……”贺兰梦卿脑子晕晕的，随后跟上，强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不会让人看出破绽来。
她不能让人看出来她实际上是个姑娘！
贺兰梦卿狠狠的眯了眯眼，在群臣全都进入金銮殿之前，将刚刚的旖旎压了下去。
但不知为何，在看向新帝那两瓣带着三分邪气的薄唇时，她会情不自禁吞吞口水——
大约，是那张嘴说话太贱了。
在金銮殿站定，年轻的户部尚书东方璟靠上前一些，凑在她耳边低声问，“左相大人，皇上刚刚在您耳边说了什么？”
“……”贺兰梦卿无语，扭头扫了他一眼。
东方璟也就二十出头，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倒像是只有十七八岁，有着一双异常清澈的眼眸。
大致是还没彻底张开？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总喜欢往比他更小一些、年仅十五岁半的贺兰梦卿跟前凑，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但贺兰梦卿正要说话，蔚魇月却已经一个眼刀杀向一边的大太监乾元。
乾元一愣，赶忙高声道，“上朝！”
这一声，吓得群臣赶紧就位，也省了贺兰梦卿一番解释。
群臣山呼万岁，拜见帝王之后，早朝正式开始。
贺兰梦卿只字没提刺客和劫狱的事情，垂下脑袋闭目养神——
反正这事儿，有的是人急着提起，用不着她去问，她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眼下这局才是正理。
果然，就见曹辅上前一步，道，“陛下，臣听闻昨夜有人强闯天牢，不知何方神圣？”
他眼尾的余光瞄了一眼贺兰梦卿，似是有些怀疑她。
蔚魇月眯了眯眼睛，也看了一眼贺兰梦卿，嘴角却微微扬了扬，这才道，“还没审理，朕想先听听众爱卿的意见。”
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在大将军蓝田和当朝序王蔚庭煦脸上稍作停顿，等两人感觉到皇帝正在看他们的时候，却发现蔚魇月的目光其实在每个人脸上都停顿了一下。
蔚庭煦不由看了一眼贺兰梦卿，眉宇之间露出沉思。
这细微的变化，让贺兰梦卿略感压力。
煦王蔚庭煦，是当朝新帝蔚魇月同父异母的兄长。
只是棋差一招，未能登上皇位，如今成了王爷。
这两人表面上看上去兄友弟恭，实则争锋相对，不过蔚庭煦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来，毕竟蔚魇月不是善茬。
但蔚庭煦看向她这一眼，却同样让她看到危险。
她和蔚庭煦之间有些交易，这些交易同样是见不得光的。
如果蔚庭煦在这个时候对她落井下石，她将万劫不复！
贺兰梦卿觉得，今日早朝，不宜拖延太久。
而就在她想着如何脱险的时候，曹辅又将矛头转向了她，“左相大人，不知您对此事有何看法？”
贺兰梦卿不得不面对，抬头扫了一眼曹辅，抱拳道，“恭喜右相，一出马便抓到了关键人证。本相没什么看法……”
她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黑眼圈看上去异常明显。
蔚魇月见了，不由轻哼一声：这滑头，又想干嘛？
而曹辅怎么会就这样放过贺兰梦卿？
他一见贺兰梦卿这样漫不经心又体力不济的样子，不由落井下石，“恭喜倒是不必了，一切皆承蒙皇恩浩荡……只是，左相昨夜不会又没睡觉吧？本相这就有些好奇了，不知堂堂左相大人昨夜这是为何国事操劳了？”
打嘴仗贺兰梦卿向来不会输，顺着他的话便道，“朝中大事儿有右相就够了，无需本相操心……
本相刚刚成年不免好奇，于是昨夜去瑶花苑逛了一圈，初尝人间好滋味儿，一时间有点刹不住……”
这一番话不要脸程度，直接让不少臣工臊的慌，几个文臣脸都红了。
逛窑子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咳咳……”蔚魇月都被呛了一下，一阵猛烈咳嗽。
初尝人间好滋味儿？还刹不住？
昨夜她可不是这种孟浪的表现！
况且，她昨夜去逛了窑子的话，那他算什么？
蔚魇月心里乱糟糟的，群臣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贺兰梦卿也有点尴尬，于是凝眉不语。
就不知道哪里戳中黑心皇帝的笑点了，竟是把他呛到如此模样……
蔚魇月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定了定神，目光落在贺兰梦卿脸上，笑，“不想左丞竟是如此……豪迈，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贺兰梦卿涨红了脸，“皇上谬赞。”
群臣面色诡谲，曹辅郁闷道，“陛下，左丞作为朝中宰相，竟然前往烟花柳巷，此等行为，易助长歪风邪气！”
贺兰梦卿白眼，她就知道肯定有这么一出！
但她和曹辅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帝闻言，竟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右相说的对……”
然后，目光落在贺兰梦卿脸上，“早朝结束后，左相留下！”
又来！
贺兰梦卿差点一口血没呕出来，双眼一翻，直接装晕！
刚刚蔚魇月说刺客和陈青都没有审理，那蔚魇月就应该还不知道徐将军的死亡和她有关。
只要她被人从这里抬出去，她就可以想办法杀人灭口！
贺兰梦卿还没糊涂，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也绝不会因为这一个小插曲就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她倒下去的瞬间，户部尚书东方璟迅速上前，从身后扶住了她，低呼一声，“左相，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