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梦卿紧张盯着头顶的人,睫毛都在颤栗,几乎窒息。
她僵硬着,一动都不敢动。
刚才脑子一冲动,她对蔚魇月做了不可挽回无法解释的事情,现在该怎么办?
她艰涩的吞了吞口水,盯着他幽邃的眸子,只觉得要被那眸中烈焰吞噬。
“陛……陛下……”这会儿,她有点害怕了。
蔚魇月看着她因为紧张而有点发白的嘴唇,忍不住俯身,又轻啄了一下。
他嗓音沙哑着,“爱卿,你刚刚主动亲了朕。”
然后呢?
她觉得他的嗓音性感而温柔,让她脑子一度不好使。
就听,他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日后,便不可始乱终弃,至少在朕想的时候,亲朕一下……”
他的侧脸贴上她的,轻柔摩挲着,“朕着迷了!”
贺兰梦卿彻底僵住了。
她喉咙干的像是要冒烟一样,整个人被他的气息笼罩。
她点头喃喃,“好。”
只要,他不更进一步就好。
不然此时此刻,他将她按在龙案上,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她结巴着,“臣……臣有点口渴。”
“朕喂你。”他心跳如鼓,惑人气息让她无处可逃。
贺兰梦卿不记得他是如何嘴对嘴喂她喝了些什么的。
到底是酒,还是茶水,她都记得不甚清晰。
甚至于,很多年之后,她依旧记不清当初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彻底不属于她了。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隐忍的离开,似乎是去了殿后温泉那边。
贺兰梦卿躺在龙案上,看着头顶雕龙画凤的天花板,呆呆的躺了好久好久。
紧接着,爬起来便冲出了明月宫,胡乱绕进了后面的御花园。
秋风瑟瑟,御花园中景致如往昔,次第燃烧的黄绿红色渲染出一片锦绣。
只是依稀间,不见了当年亲人模样。
而她……
贺兰梦卿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心道,“父皇,母后,若他真是我们的仇人,女儿……对不住你们了!”
她几乎落泪。
那一瞬间的无奈和无助,让她在一株榕树下面蹲下来,抱住了膝盖。
她贺兰梦卿,不怕风雨坎坷,不怕刀剑风霜……也悍不畏死。
但是,她有个致命的缺点:如果有人用温柔真情,一定会让她一败涂地!
这些年,在最好的年纪,她吃过太多的哭。
悲惨的时候,像是被人遗弃的流浪狗,生死由命,哭天抢地也不会有人在乎。
曾经一度或伤或病,让她以为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每次到了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是个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人,就连面对死亡这样的大事儿的时候,也都无声无息,像个小幽灵一样——
别人只会穿过她的身体,践踏她的躯体,无视她的灵魂。
要说存在过吧,没有人在乎。
要说真是个幽灵吧,这世态炎凉江山动荡给她带来的创伤,却都深深刻印在她的身体和灵魂之上,永远不能抹去。
最艰难的时候,她趴在瓢泼大雨中暴击的战场上挣扎,只祈求,有人若是伸出一只温热的手,她将为那个人忘记自己,做牛做马。
但是,这一路除了梦魇神尊在梦境空间会听她哭之外,没有人这么做过。
要说有,那是数年前,她被人诬陷,当做小偷赶到大街上,准备用乱棍打死的时候,有人伸出的那只手。
彼时,风雪弥漫,冰霜在地,她整个人如同被冰冻的石头一样。
他伸出的手,是滚烫的。
他把她丢在马背上的动作,该是有些粗鲁,还极为霸道。
若是女子被这样对待,该哭。
但彼时,她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年。
所以,也就不能要求人家温柔。
那人是蔚魇月。
那之后,她进入了蔚王府,成了蔚王府上名不副实的谋士。
她有个自己的院子,但是他从来不来,也不会找她谈论谋算江山的事情。
贺兰梦卿想起了两个月半月前,她在白云山下遭遇刺杀那个晚上。
当时临死关头,她昏迷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就躺在自己蔚王府的床上。
而就在那夜之后,蔚魇月突然登基,钦点她成了当朝左相——
一切,从那个夜晚开始,似乎天翻地覆……
贺兰梦卿想起了那晚的场景:
那天晚上,经历了一场刺杀的她站在谋士府屋檐下透气。
那时,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蔚王府。
和谋士府这边不同,远处的王府正院那边灯火通明,看上去一派繁华景象。
而就在她想着自己究竟是怎么回来的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而那时候,蓝明珠还是蔚王妃。
一想到白天蔚王妃在白云山准备挖了她眼睛的事情,她就顿时觉得住了好几年的蔚王府变得陌生而危机四伏。
所以,这一声门响,让她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伴随着“吱呀”一声,她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蓦地看向大门口!
闯入视线的,是一道修长挺拔的黑色身影。
他的脚步稳健肃重,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迎面袭来的强横压迫感!
光线太暗,贺兰梦卿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整个院子全都笼罩在了他的气场之下。
是谁?!
蔚王吗?!
他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是准备帮蓝明珠来挖掉她的眼睛?还是?
贺兰梦卿猜测他的身份时,他已经来到跟前,低醇微醺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先生在想什么?连本王进来都不曾觉察?”
他的嗓音带着凉意,显然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的情绪表现在脸上,纵然在夜色中也能感觉到那种草木皆兵的紧张,那是不曾觉察他进来的反应吗?
贺兰梦卿心下腹诽,赶忙抱拳,“见过蔚王殿下!”
她垂着头,敛藏所有震惊复杂紧张情绪,谨慎道,“这么晚了,王爷怎么到水明园来了?”
她抬头时,蔚魇月就在眼前!
离得近了,她就看清了他的模样:冷峻坚毅的轮廓,幽邃莫测的双眸,透着禁欲气息的薄唇,五官线条如刀削斧刻,只是眼底藏着一抹隐晦不明的复杂情绪。
戏谑又深情款款,危险而难以捉摸!
仿佛曜黑的焰,灼的她迅速垂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