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梦卿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蔚魇月见她逐渐适应自己的关心,嘴角微微勾了勾,举步往金銮殿里面去了。
皇帝都到了,臣子们自然不敢怠慢,纷纷跟随着进殿去。
好几天没来上朝,贺兰梦卿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神采奕奕的帝王,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实际上,他们两人私底下见过很多次。
但是,太过亲密的相处方式,和在金銮殿上是完全不同的。
此时此刻,他在高处,她站在下方,君臣有别。
这中间的界限,变得特别明显。
而因为唐贵妃和蓝皇后的事情,贺兰梦卿感觉,自己是把朝堂上这些人要得罪光。
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
好在,就算是他们对自己再不满,也不会在朝堂上表现出来,毕竟蔚魇月在上面压着。
蔚魇月的目光,扫过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的她,看向曹辅,“右相,煦王遇刺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曹辅脸色顿时极为难看,尴尬的道,“禀陛下,还没有眉目。
煦王府近日闭门谢客,臣好几次去,都没能进去……”
曹辅说着,试探的道,“陛下,臣能否见那刺客一面?”
贺兰梦卿闻言,抬头看向蔚魇月。
同时,不由想到东方璟刚刚的话:
天牢遭袭,柳赋重伤,生死未卜。
果然,就听蔚魇月道,“昨夜天牢遭袭,柳赋已经死了!”
这话,半真半假。
一时间,包括贺兰梦卿在内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贺兰梦卿不由扭头看了一眼东方璟,却见东方璟也一脸震惊。
但蔚魇月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不管柳赋死没死,都是死了。
曹辅愣在当场,半晌才道,“陛下,臣觉得,柳赋之死,肯定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蔚魇月勾唇笑,“右相觉得,是何人想要杀了柳赋灭口?为何要杀柳赋灭口?”
不知为何,贺兰梦卿觉得,蔚魇月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丝别样的危险。
曹辅思忖着,沉吟道,“臣以为,柳赋刺杀煦王一案,可能另有玄机,但是煦王府臣进不去……臣请皇上给臣一道旨意,臣想去煦王府问问柳赋的家人。”
“可以,早朝散了,你便带着朕的口谕,去煦王府吧。”
蔚魇月话是对曹辅说的,却不知为何,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贺兰梦卿。
曹辅得到皇帝准许,忙着谢恩,没留意到皇帝一样的眼神。
贺兰梦卿紧抿着双唇,心中沉沉。
那柳赋的家人,已经被她给送走了。
早朝结束之后,曹辅肯定见不到那三人。
到时候,煦王怎么交代?
贺兰梦卿倒不担心煦王,但她担心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会暴露自己。
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蔚魇月有些不忍。
于是,在早朝结束之后,又留下她来,“左相跟朕来御书房。”
“……”群臣愕然。
皇上怎么回事?
每次都把左相留下?
而听自家女儿嚼了半天舌根,说皇帝和左相关系奇怪的唐尚,此时深深皱眉,看着那两道背影的目光,不由多了些思索。
此时,礼部尚书李昀上前一些,低低的在他耳边道,“尚书大人可有发现,皇上和左相之间,似乎有点……亲密?”
唐尚一惊,却轻轻摇头,“言多必失。”
而后,举步离开皇宫。
而曹辅则一脸嫉妒。
他多么希望,蔚魇月每次留下来的人,都是他。
蓝田则面色黑漆漆的,有些颓丧。
后天蓝皇后问斩。
这件事情,对他影响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他的夫人最近哭闹的很厉害,让他都有点害怕回家了。
而李昀则看着唐尚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光。
东方璟将众人的表情各自收在眼底,慢腾腾离开了。
曹辅飞快去了煦王府……
贺兰梦卿跟着蔚魇月去往御书房,看上去像个尾巴一样,她却毫无自觉,问,“陛下,柳赋昨晚死了?”
“左相不希望他死?”他微微扭头,挑眉问。
贺兰梦亲赶忙解释,“倒不是,只是柳赋这么一死,煦王的案子就难查了。
只不过,柳赋不是说,自己是为了给师尊报仇才对煦王出手的么?那他背后,也就不应该有旁人,是何人会将他灭口?”
“爱卿以为,这件事情背后有猫腻?柳赋其实在说谎?”
蔚魇月顿住脚步,等着她上前。
贺兰梦卿苦笑,“这柳赋一死,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煦王这一招,虽然算不上下下策,但是却跟上策完全不沾边了。
蔚魇月听了,则哼笑,“不妨告诉你,柳赋还活着。”
“真的?那人呢?”贺兰梦卿瞪大眼睛,震惊的看向蔚魇月,难免又紧张起来——
柳赋可是知道她和煦王之间的事情的呀!
万一,他遭此大难之后,招了呢?
她突然有些后悔,上次没把柳赋杀掉。
蔚魇月见她面色一阵变幻,不着痕迹的搂住她的肩,道,“所以啊,有些事情要么别做,要么就斩草除根……”
他忽而看向她,目光幽邃,“心软是病,得治。”
贺兰梦卿顿时僵住,被他看的浑身血液都像是要凝固了一般,“皇……皇上的意思是?”
他哼笑,“朕的意思是,爱卿以后若是遇上这样的事情,记得别留尾巴。”
“……”贺兰梦卿紧张的冒汗。
他什么意思?
为何突然提醒她这个?
她干巴巴的讪笑,“皇上说笑了,臣怎么会做杀人灭口的事情呢……”
他却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道,“有人跟朕做了个交易,让朕放了柳赋,只是,朕不适合出面,此事,左相替朕去做。”
这一百八十度的神转折,让贺兰梦卿直接懵了,“陛下,你……刚刚说什么?”
“朕说,你帮朕将他送走,朕不方便出面!”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竟是伸手刮了刮她鼻子!
贺兰梦卿就因为他这个动作,在门槛上狠狠的绊了一下,把脚崴了!
“疼……”蔚魇月往前走时,她几乎哭出来。
“笨蛋!”头顶传来他醇冽好听的嗓音,带着一丝无奈。
不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弯腰,抱起她往大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