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希恕八纲释六经解 |
第一章 |
张仲景根据伊尹《汤液经法》,总结出集汉代以前医学大成之《伤寒杂病论》。该书辨证论治体系完备,方剂配伍精当,临床疗效确切,更创立了“六经学说”。两千年来,各派医家尊《伤寒论》为经典,奉为圭臬,称仲景为“医圣”。历代名家都研究六经,形成了不同的流派,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伤寒学派可以说是国内中医界最大的一个学术流派,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伤寒论》原文只有三万多字,注释研究《伤寒论》的中外学者逾千家,专著达两千余部,现存书籍约六百种,论文两万多篇,极大地丰富了中医的理论体系。
如此浩瀚的中医宝库,对于仲景“三阴三阳”的实质,见仁见智,莫衷一是。论点多歧,延续千年,使学者在临证时,摸不着头脑。《伤寒论高校教学参考》一书达117万字,收集有关伤寒六经的学说和认识,就有如下之众。
1. 前人:经络说、脏腑经络说、六气说、经界说、形层说、八纲分证说、治法分经说、正邪交争说。
2. 近代医家:脏腑经络气化(经络、脏腑、脏腑经络气化结合、脏腑气机升降);病证分类(六病、证候群、综合体说、病理层次、阴阳消长、邪正斗争、病证结合说)。
3. 引用新说:巴甫洛夫学说、应激学说、时空概念、模糊聚类、数学集合论、神经病理单位、逻辑学推理。
如斯诸家之论,使学者感到眼花缭乱,无法理出头绪。在诊病处方时,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欲要理解《伤寒论》之“三阴三阳”,犹如“哥德巴赫猜想”,深奥费解,遥不可及。
胡希恕老师经过多年的潜心钻研,结合临证实际,独辟蹊径,依据“八纲”,对“伤寒六经”有了较为明确具体的诠释,对于中医临床工作者来说,可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老师讲:大凡疾病的发生,源于正气和邪气两个方面。《伤寒论》第97条“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为正气相搏”“正邪分争”,第174条“风湿相抟,身体疼烦”,《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寒虚相搏”“风血相搏”“枯泄相搏”,均说明人体正邪交争,阴阳失和,疾病乃生。
正气:是指人体五脏六腑的元气、真气,即人体的正常生理功能,具有抗病能力。如卫气、荣气、阳气、脏气、胃气、肝气等。《金匮要略》云:“若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则无疾病发生。
邪气:《金匮要略》言:“客气邪风,中人多死。千般疢难,不越三条:一者,经络受邪,入脏腑,为内所因也;二者,四肢九窍,血脉相传,壅塞不通,为外皮肤所中也;三者,房室、金刃、虫兽所伤,以凡详之,病由都尽。”即“三因学说”的由来。
邪气侵入,正气奋力抵抗,正邪交争,导致疾病发生,疾病发生必有病情反应表现。病邪反应,必有病位,病位是固定的。《伤寒论》第51条“脉浮者,病在表”,第285条“脉细沉数,病为在里”,第74条“有表里证”,第148条“……此为半在里半在外也”,都说明表里是绝对的,半表半里是相对而言。
表、里和半表半里,是罹病人体一般的病位反应,阴阳、寒热、虚实是罹病人体一般的病情反应。通过“四诊”,采集到发病的证候(《伤寒例》第三,录其证候诊脉声色),仲景以八纲的分析,归纳疾病为六种类型。即阳、实、热皆属太过,统称为阳;阴、虚、寒皆属不及,统称为阴。表、里、半表半里反应太过的证候,即分别称为三阳病,反应不及的证候,即分别称为三阴病。按数来讲,应该是九纲,习惯以表里包含半表半里,故简称为八纲。
表、里和半表半里是病情反应的病位,而不是病变所在的部位。中医临证时,无论发生什么样的病,都可以根据疾病发生的证候,使用“六经”的辨证规律,进行辨证施治。胡希恕老师总结为“万病不离八纲,不离六经”“中医辨证论治的主要精神,是在罹病人体规律性反应的基础上,讲求的一般疾病的原则性通治大法”。
《伤寒论》谓“六经”,并非《内经》所述十二经中的“足六经”。此六经在人体无病时,没有证候发生,则无八纲和六经可辨。也就是说,人体无病时,《伤寒论》的六经是不存在的。彼六经在人体无病时,经气仍在运行。《素问·举痛论》谓:“经脉流行不止,环周不休。”经气运行“起于中焦,出云门……至期门,(再)上注肺”,周而复始,如环无端。
关于“六经”的详细解释如下:
若正邪交争于人体的腠理、皮肤、肌肉、筋骨之间,即为表证。其症状表现在“八纲”中为阳、实、热者,即称之为“发作着的太阳病”(胡老用语)。如: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汗出恶风、恶寒发热、头痛、身体疼痛、或咳、或喘、咽痛等。其症状表现在“八纲”中为阴、虚、寒者,即称之为“发作着的少阴病”。如:脉微细、但欲寐、恶寒、蜷卧、心烦、咽痛、口中和等。
关于肺应属于表证的解释:
肺吸入空气,与外界相通,“温邪上受,首先犯肺”,寒邪也同样犯肺,肺应属于表证的病位。其病情表现为发热而咳、咳喘、上气、胸满、结胸、鼻衄等。太阳病与少阴病都有咽痛、咽干、或咳、咽中伤、声不出……在治疗用方上有桔梗汤、麻杏甘石汤、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小青龙汤、陷胸汤。因此可以说,在“六经”辨证时,可以把肺定在表证范围内,有太阳病与少阴病之分。
若正邪交争于人体的消化道,从咽、食道、胃、肠至后阴之中,即为里证。其症状表现在“八纲”中为阳、实、热者,即称之为“发作着的阳明证”。如:胃家实、腹满、烦躁、大便硬、身热、汗多、口渴、潮热、不恶寒但恶热、便脓血等。其症状表现在“八纲”中为阴、虚、寒者,即称之为“发作着的太阴证”。如: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时腹自痛、脉弱、脏有寒等。
若正邪交争于表证之内,里证之外,广大的胸、腹腔之间,即为半表半里证。《伤寒论》第97条曰:“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结于胁下。”第148条称“此为半在里半在外也”。其症状表现在“八纲”中为阳、实、热者,即称之为“发作着的少阳证”。如:口苦、咽干、目眩、脉弦细、两耳无闻、往来寒热、胸胁苦满、不欲饮食、心烦喜呕等。其症状表现在“八纲”中为阴、虚、寒者,即称之为“发作着的厥阴病”。如: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吐蛔、四肢厥逆、手足逆冷、厥而呕等。
在疾病发展盛衰的过程中,常有表里相传的病情,或自表传入半表半里或再传于里,而不言六经递传,则与《内经》所论大不相同。也有病本阳证,而后转为阴证的,或病本阴证而后转为阳证的,即为阴阳转变。
若前证未罢而后证即见者,即称为并病。如太阳少阳并病、太阳阳明并病、少阳阳明并病。若病初发之时,二经或三经证候同时出现,即称为合病。如太阳阳明合病、三阳合病。
晋·皇甫谧《针灸甲乙经·序》云:“仲景论广《伊尹汤液》,为十数卷,用之多验。”1948年杨绍尹撰书,认为《伤寒杂病论》保存了《伊尹汤液经》的全部内容。并考证张仲景原序,证实“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胎胪药录》并《平脉辨证》”23字为西晋太医令王叔和加入。20世纪50年代经方大师胡希恕老师十分赞同杨氏的观点,树起“以八纲辨六经”的大旗,阐明仲景传下来的经方医学有别于《黄帝内经》的医经医学,倡导“方证辨证”是辨证论治的基础。
1989年中国中医研究院(今中国中医科学院)马继兴教授《敦煌古医籍考释》在江西科技出版社出版,内有《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简称《辅行诀》)一卷,梁·陶弘景撰。证实《辅行诀》从《汤液经法》的360首方剂中检录出60首。
冯世纶对《辅行诀》研究多年(1992~2013年),发表多篇论文。以确凿的证据和严密的逻辑,证明《伤寒论》据《汤液经法》而成书。
关于《辞海》词条“八纲”释文的商榷。
《辞海》:“八纲”,中医学名词。即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八类证候的总和,是中医辨证的纲要。见明·张三锡《医学六要》。张景岳《景岳全书》曰:“凡诊病施治,必须先审阴阳,乃为医道之纲领。”又:“六变者,表、里、寒、热、虚、实也,是即医中之关键。”清·程国彭《医学心悟》曰:“病有总要,寒热、虚实、表里、阴阳八字而已,病情即不外此,则辨证之法,亦不出此。”
权威《辞海》如此解释八纲,笔者感到有失公允,仅选数条《伤寒论》经文,证实“八纲”源于《伤寒论》。
“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7)“此阴阳俱虚。”(23)“阴阳自和者必自愈。”(58)“欲攻其表者,此误也。”(29)“伤寒表不解。”(40)“其小便清者,知不在里,仍在表也。”(56)“急当救里。”(91)“表有热,里有寒。”(176)“病人身大热,反欲得衣者,热在皮肤,寒在骨髓也;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肤,热在骨髓也。”(11)“发汗后,恶寒者,虚故也。不恶寒,但热者,实也……”(70)“脉浮热甚,而反灸之,此为实。实以虚治,因火而动,必咽燥,吐血。”(115)“虚故引水自救。”(282)
彼“八纲”是根据自己的经验,辨证制方,进行治疗。此“八纲”以“六经”为辨证的基础,依据历经两千多年,千锤百炼,经久不衰的“方证”,拿来就能扩大应用于临床。冀《辞海》再版时,加注胡希恕阐明“以八纲释六经”“方证辨证”,创建有别于医经医学的经方医学。
仲景著《伤寒论》示人以六经辨证之大法。奈其言精理奥索解较难,三阴篇最为难读,而少阴病更易使人迷惑:如呕吐下利与太阳病者无殊,腹胀不大便与阳明病者略同,始可发汗似太阳之在表,咽痛用和法似少阳之有热上炎。“脉微细,但欲寐”的提纲,亦只是气血虚弱的病况,并不足以贯穿上述之复杂病情。历来注家都附会于《内经》,只在征引上下工夫,力求条条有据而不管前后自相矛盾。余尽去诸注,抄读原文,逐条细研,前后对照。兹不计粗拙,探讨于下,希同道指正。
“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之提纲只表明微细不足的脉象及虚惫欲寐的病情,这是三阴病俱可能有的沉衰现象。其实少阴病提纲是与太阳病提纲相对而言。即是说:若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者则为太阳病;若上证脉不浮而微细,并且其人有但欲寐之情况者即为少阴病,少阴病在表并非个人臆测,请看下面之论证。
《伤寒论》第7条曰:“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这是说病之始正邪交争于表,都有恶寒之症,发热恶寒者是发之太阳病,无热恶寒者是发之少阴病。
又同书第131条曰:“病发于阳,而反下之,热入因作结胸;病发于阴,而反下之,因作痞也。”这是说明病在表者禁用下法。若病发于太阳而反下之,则表邪内陷可致结胸;若病发于少阴而反下之,则表邪内陷可致虚痞。
从以上两条可以看出,表有太阳少阴不同的见证,凡在表之病均宜汗法而禁下法。
《伤寒论》第301条曰:“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附子细辛汤主之。”这是说少阴在表的病本以无热为常,然始得之亦有发热的,故谓“反发热”。但脉沉而不浮,表证虽备而属少阴,故以麻黄附子细辛汤温阳散寒解表。
又同书第302条曰:“少阴病,得之二三日,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以二三日无里证,故微发汗也。”这是说,在表的少阴病得之二三日时,常不能传里而无里证,当用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以解表。
以上两条是少阴病在表而用汗法之证明,视其方药均属温阳散寒而解表。反之可以肯定,少阴病之表证的属性是阴、虚、寒无疑。这是“麻黄汤”剂,以下再看“桂枝汤”剂。
《伤寒论》第20条曰:“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这是说原为太阳病桂枝证,由于误用麻黄汤发汗,遂致汗漏不止,其人恶风者为表犹未解,但无热是病已转少阴。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为津血大伤的结果,亦即病转少阴的原因,故以桂枝加附子汤主之。
又同书第21条和22条:“太阳病,下之后,脉促、胸满者,桂枝去芍药汤主之;若微恶寒者,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主之。”这是太阳病之误下证,促为阳脉,胸满是气上冲,这里的气上冲为表未罢,仍从太阳为治,用桂枝汤法(同书第15条也说:太阳病,下之后,其气上冲者,可与桂枝汤,方用前法。若不上冲者,不得与之)。因误下伤里气故去芍药为妥。但上证若脉不促而微(微为阴脉),又加恶寒者,为表未罢已转少阴(少阴脉微),应以桂枝去芍药汤加附子,而从少阴为治。
汗后或下后表不解,桂枝证仍在者,当用桂枝汤法解肌,不得用麻黄汤法发汗,这是治表证的准则。但遇在表之少阴病必加附子,与前少阴病治以麻黄汤剂必用附子者同理。
综上可以看出:少阴病是属于阴、虚、寒(与阳、实、热相对)之表证,治之以汗法,或用麻黄剂,或用桂枝剂,必用附子。但少阴篇中所示治法,相当复杂,并非发汗一法所能愈。解释这一问题必须从传经谈起,仲景论传经着眼在表里相传,与《内经》之递经相传大有区别。即病常自表传里,或自表传半表半里,或自半表半里传里,或自表传半表半里再传里。这一原则不仅适用于三阳篇,也同样适用于三阴篇。故少阴篇也有表里不同的论治,试分别述于后。
表证邪浅而病轻,里证邪深而病重。阳病常有余易治,阴病常不足难疗。少阴为虚为阴,不同于太阳能久持于表,故仅二三日即传于里。尤其表气虚于外者常见脏气虚于里,故少阴病传经入里更易发为太阴病。少阴篇有关呕吐下利诸论,大都属于内传太阴之证。故《伤寒论》第277条曰:“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服四逆辈。”试观少阴篇治下利诸方:如白通汤、四逆汤、通脉四逆汤等均属四逆辈。证同太阴,治亦同太阴是也,太阴病提纲有吐、利证候而少阴病提纲则无,为何?盖太阴病者,邪至深而阴至极,生气欲尽多在此时,少阴传太阴既易且速,治之即可微汗而已,误则病危。故于少阴篇中,多详论太阴危笃证候。
少阴并病是指少阴病未罢,又合并其他病者。少阴易传太阴,当然亦有少阴与太阴并病。《伤寒论》第304条曰:“少阴病,得之一二日,口中和,其背恶寒者,当灸之,附子汤主之。”这是说,少阴病得之一二日时,病当在表,然口中和是已有太阴脏寒不渴之机,而背恶寒正是里寒外见之候,此即少阴与太阴并病。法当温里,以附子汤主之。
又第305条曰:“少阴病,身体疼,手足寒,骨节痛,脉沉者,附子汤主之。”大意是说,少阴为病在表,故身体疼,骨节痛而脉沉,原宜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但其手足寒为阴寒内盛逆厥之象,是少阴已并太阴之征,故以附子汤主之。
综上,表里并病,若里实热者,须先解表而后攻里,若里虚寒者须先救里而后解表,此即仲景论治之定法。以上两条均主以附子汤,即先救里而后解表之意,这是少阴太阴并病的治疗原则。
大承气汤原属阳明里实证的攻下猛剂,而少阴病却用其急下,确实费解。但此正足以说明少阴病是属于在表之病。因表病传里,是可以转变为太阴病或转变为阳明病的。而少阴易传太阴而少传阳明,此和太阳易传阳明而少传太阴恰成对比。在太阳病,里脏实(脏气不虚)而多湿者,则太阳易传太阴;在少阴病,里脏虚而多满者,则少阴亦有传阳明之虚中夹实证。《伤寒论》第322条所示“少阴病,六七日,腹胀,不大便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明是阳明里实的证候而出自少阴篇,只不过说明它是由少阴传变而来。唯此三条三急下所论,既无潮热,又无谵语,是否有燥屎也不能确诊,何得以用大承气汤急下呢?须知少阴病之作,血气已虚,病虽在表,亦宜微汗(麻黄附子甘草汤、麻黄附子细辛汤中的麻黄用量均不过古制二两);若少阴之邪传至阳明,虚燥相搏,虚将因燥而竭,燥将因虚而结。正虚病实,将难措手,只有乘其初萌,急下可已。若循常规待其燥屎已成而后攻之,势必病危不治。试观《伤寒论》第320条“少阴病,得之二三日,口燥,咽干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二三日为始可传里之时,而口燥咽干亦不过胃有不和之象,竟宜大承气汤猛攻,病机刻不容缓,是示人“始得之”“二三日”争取解表。如其里传太阴则须虑其阴极而亡阳,必须急温;如其里传阳明须虑其阳亢而亡阴,必须急下。察微知渐,方称良工。
咽痛一证虽表里俱有,然多见于阳而甚少见于阴。今咽痛又出于少阴篇,令人迷惑。其实,亦为少阴内传少阳之病变,所示甘草桔梗诸方,大都属于和法,则可知已转属少阳。少阴之邪传至少阳,热循孔道上炎则咽痛,素体精血枯少者,势必致为咽伤烂赤。
少阴与太阳同是病邪在表之证,而其属性则为阴、虚、寒(即少阴病为阴、虚、寒之表证),同样有转变之虞。依据病人体质,传至太阴则呕吐下利;传至阳明则腹胀不大便;传至少阳则咽痛。同样有并病之成,即少阴与太阳并病。本病不但有其固定的特征,而且有传变的规律。医者须详察之,观其脉证,随证治之。对少阴病的讨论,势必涉及其他五经病以及六经辨证基础等问题的讨论。由于篇幅所限,以后详谈。
《伤寒论》厥阴篇,只有四条(第326、327、328、329条)明文提到厥阴病。第327、328条,条文甚简,不好解。第326条曰:“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第329条曰:“厥阴病,渴欲饮水者,少少与之愈。”仅仅有以上两条证候,并未明示治疗方证。今人感慨,不知张仲景所论厥阴病的真面目,此成为尔后研究《伤寒论》的最大难题。对此,多数医家从书堆里主观臆测判断,认为是:①寒热错杂证;②厥热胜复证;③寒证;④热证。更有人认为是厥阴温病。对第338条“……蛔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也多持有疑虑,厥阴病怎么仅有“因蛔而厥”一证?丸者缓也,乌梅丸怎能主治“阴阳气不相顺接”(第337)之危证?既不可理解,又不好使用。
据胡希恕老师“以八纲释六经”的辨证方法,笔者尝试做如下见解,不知妥否。
1. 仲景论表证和里证,多达315条(太阳病为阳、实、热的表证共178条;少阴病为阴、虚、寒的表证共45条;阳明病为阳、实、热的里证共84条;太阴病为阴、虚、寒的里证共8条),半表半里之证“此为半在里半在外也”(148)仅为1条,这是客观存在的。
2. 古人认识疾病,在那不可能超越肉眼观察的年代,医生主要通过感官(望、闻、问、切),感知病人临证时的证候表现。人体无病时,伤寒六经分证是不存在的。人体无病时没有证候,辨证也就无从谈起。
3. 古人通过反复实践认识到三阳病(太阳、少阳、阳明共272条)为常见病、多发病,此时人体正气尚存,抵抗能力强,针对疾病的证候,实施方证及用药治疗,有一套全面而准确的经验总结;对阳气已衰,抵抗力低下,不常见的三阴病(少阴、厥阴、太阴共109条),相对而言,前人的认证、选方、用药经验,确实缺乏。
4. 特别强调的是,有人体诸多脏器的广大胸、腹腔,发生正邪交争剧烈“阴阳气不相顺接”的厥阴病,古人更是难以用感官来感知。所以《伤寒论》中死证21条,厥阴死证在六经中最多,有8条(太阳死证2条,阳明死证4条,少阴死证7条,少阳、太阴无死证)。难治有4条。
5. 厥阴病最常见且重要之症状为“厥”。第337条曰:“凡厥者,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厥者,手足逆冷者是也。”正邪交争于阴时,其表现为厥。在厥阴篇56条中,有厥、厥逆、厥冷等证候者占32条,出现“厥”字近百次。由此可见,厥阴病是重症、危证,病情复杂且多变,只能用阴阳抽象辨证,证治示范亦从略。所用白虎汤、承气汤、小柴胡汤、桂枝汤、吴茱萸汤、瓜蒂散、四逆散等,也只能说明“知犯何逆,随证治之”(16)而已。乌梅丸、当归四逆汤的治法,也过于简单。
综上所述,胡希恕老师认为,厥阴病的病位不在表,也不在里,而是半表半里。其病情表现为厥、手足厥冷、手足厥寒、手足厥逆,在八纲辨证中属阴、虚、寒。多数由少阳转阴而来。半表半里的胸、腹腔有诸多脏器,功能衰退邪气盛时,正邪交争于阴,阴阳气不相顺接发生的病证多重且危,病情复杂多变。故仲景强调:“厥深者热亦深,厥微者热亦微。”(335)体表怕冷、恶寒、厥逆时,体内必发热(体温在39℃以上,感染性疾病),所以出现“其喉为痹”(334)、“口伤烂赤”(335)、“必发痈脓”(332)、“必便脓血”(334)(341)、“咽喉不利,唾脓血”(357)等重症。当时实践经验有限,治疗大法不多。仲景的绝招就是“以法救之”(244)。因此厥阴病死证居伤寒六经之首。胡希恕老师推荐:应该用柴胡桂枝干姜汤主治阴、虚、寒的厥阴病。乌梅丸、当归四逆汤亦可。
在古代,医疗卫生条件很差,相当一部分国人都患有蛔虫病,“其人当吐蛔”、“其人常自吐蛔”(338)、便蛔,仅凭肉眼就能观察和诊断。因此,把腹腔发生的搞不清的诸多急证所致的“厥”证,都认为是蛔虫引起的“厥”证,用乌梅丸来安抚,“蛔闻食臭出”(338)。治疗效果不佳,医生束手无策,所以“死”证居多,比少阴病多一条死证。
笔者用两个例子说明上述看法:
其一,笔者1962年学习病理课程时,在展示标本的教学楼,见到一个如鸡蛋大的胆囊结石。从中间切割成两半,在横断面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小蛔虫的干尸。
其二,笔者毕业后,1968年初来到新疆农村,为农民服务。1970年初夏,一位中年妇女带一个约六岁的男孩来卫生院看病。说孩子经常晕过去,一会儿又好了,吃饭明显减少,有时恶心,前几天吐过一条蛔虫,活的,白天手足发凉,晚上手足发热,有时肚子痛,不知啥病。患儿清瘦,面色不华,皮肤干燥,四肢较细,腹部略膨起,扪之有蠕动感,因吃得少,两天未大便。按胡老讲:患儿娇小予小柴胡汤加大黄比予大柴胡汤稳妥。如法给患者两剂。当天傍晚,患儿母亲双手捧着一个铁簸箕跑来了,里面有大小20多条蛔虫,乱动吓人。说,患儿空腹喝了第一剂的头煎后,约半小时,就哭着拉了这么多虫,真把人吓死。我吃惊不已,嘱把余药服完。回访得知,患儿好了,饭量大增,再没有晕过。
昔日的蛔厥证(338),从上述可想而知。今天的厥阴病(336),绝大部分住进了急诊科或病房。然而,厥阴病的讲课、讨论、考试,仍将继续。
张仲景总结出《伤寒杂病论》,两千多年来,经久不衰。注解《伤寒论》的著作,远远超过了后世对《论语》《孟子》研究的总和。《伤寒论》有如此强的生命力,主要是发明了“辨证论治”和“方证辨证”两大系统。一是创立了“六经八纲”“辨证论治”的基础,提纲挈领地阐释了人体复杂疾病现象以及疾病发生、发展、演变的规律;二是建立了“方证辨证”的治疗方法,简洁可靠,确切有效。前者是理论架构,后者是实际应用。理论联系实际,常可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伤寒论》的灵魂是方证辨证。“方证”是指经方的适应证,“辨证”就是辨某方证以及人体发生病情时整体反映的证候。只要这两个证能相对应,能相吻合,就可以治疗,不管它是西医说的什么病。前人总结“有是证用是方”,又称“方证相对”,相符即可应用,不必受脏腑、病因、病名等拘束。方证不合,难起沉疴。所以著名科学家钱学森说:中医的“证”完全是科学的,不需要用西医的“症”来救命。
本院中药房备有中草药约500味,《中医大辞典方剂手册》(人民卫生出版社1985年5月)收有方剂7500余首,据目前的研究表明,有名称的方剂数量约10万首。医保能报销的病名9925个(包括手术及专科疾病)。如此大数,临床中医师怎样才能给病人一个合适有效的处方?目前常见有三种方法:一是六经八纲辨证;二是脏腑理法方药辨证;三是根据经验用方。
前一种方法为“方证辨证”,善用经方,侧重于应用。经方者,自《神农本草经》《伊尹汤液经》《伤寒杂病论》,至少有三千年的临证实践,与中华民族的繁衍昌盛息息相关。其一,经方历经千锤百炼,经久不衰,疗效经得起考验。经方是通过无数人的生命与时间而积累下来的,而不是拿小白鼠做过实验,就给人用上了,实验结果是不能成为临证指南的。其二,经方的药味组成简练严谨,很多方证精到无法减味使用,如麻杏甘石汤、甘麦大枣汤、小建中汤、四逆汤、理中汤、承气汤、白虎汤等。经方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现成可靠,经得起重复,拿来就能使用。对那些尚未明确诊断的疾病,也可以进行有效的治疗。
后两种方法,已被广泛使用,多基于自己的经验,随意性强,颇有局限性,能否有效,心中无数,特别是脏腑辨证易受B超、拍片报告的干扰。基本上是自己“造方”,药味多,处方大,疗效较差,费用陡增。
《伤寒论》中论说方证:“证以方名,名由证立,有一证必有一方,有是证必用是方,方证一体。”[张志明.试论《伤寒论》六病分证的特点及其意义.浙江中医,1980(1):22]。桂枝汤方证、麻黄汤方证、承气汤方证、柴胡证、桂枝证,这是古人长期医疗实践的总结。张仲景根据《汤液经法》中行之有效的方剂及其适应证,以六经来分类,用八纲来分析,形成了112方398条的《伤寒论》。其中,约二分之一的方证最适用于今日临床中的常见病、多发病。
胡希恕老师讲:辨证论治的程序是,采集证候反映,用八纲分析病情,以六经进行病位归类,得出治疗方证,最后给予适方。并强调:“方证是六经八纲辨证的继续,亦即辨证的尖端。”
首先,要尽可能多地掌握《伤寒论》的主打方证。老师称之为“临床常遭遇的方证”。包括方证的主证、药味组成、用量以及使用方法。要熟记,能背诵,得要领,打好基本功。腹中空空,何以致用?
第二,要辨证准确。“方证”是医生的“武器”,是客观存在的,是历经数千年的医疗实践,科学地淘汰,去粗取精,提炼升华而形成的。中医治病有无疗效,关键在于方证辨证是否正确。“辨证”是凭医生的主观感知和辨认来认准证候这个目标(证候一词,始见于《伤寒论》伤寒例第三)。“方证”和“证候”这两个“证”的相对应是有误差的,认准了疗效很高,有时很神奇。认不准了,就没有治疗效果,甚至延误病情,成为仲景所说的“坏病”。怎样纠正呢?《伤寒论》第16条明示:“……此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之也,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这说明,得病以后,经过汗、吐、下、温针等方法治疗,仍无效果,再不能用桂枝汤解表了。要重新根据其脉象与证候的反映,采用新的“方证”和适方治之。后面的“随证治之”之“证”,并非前面的“观其脉证”之“证”。它是经过医生对新发生的脉证,进行新的思考和认识以后,明确“知犯何逆”而辨出来的“证”,从而进行治疗。
第三, 一部《伤寒论》,通篇讲误治后,传经多,变证杂,成为坏病。遵胡希恕老师讲“传经不拘日数,坏病不管病因,观其脉证,随证治之”进行救治。
今天中医基本上看的都是坏病,采用“方证辨证”尤为重要。坏病来源于以下几个方面:①发病之时,没有及时就医,实在坚持不了,才到医院看病。②医生用药不当,病情加重了。③滥用广告药及保健品之后,出了问题来找医生。④有一部分病人,经过吊针输液仍不见好转,“去找中医吧”。⑤素有多种慢性病,如“高血糖、高血压、高血脂”等,又患了新病。坏病何其多,正是发挥中医“方证辨证”优势的绝佳机遇,遵“随证治之”进行对证下药,而不是“随病治之”。仲景不放心,特别叮嘱全书只言一次的“常须识此,勿令误也”(16)。
第四,要抓主证。症状是辨证的前提,抓住主证,围绕主证进行辨证,八纲就不会错,兼证就迎刃而解。所以开处方只要大方向对,就会有一定的疗效。《伤寒论》第101条曰:“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强调一证,即是主证。主证是一个症状,也可能是数个症状。例如:半夏厚朴汤,喉中如有炙脔;芍药甘草汤,脚挛急;射干麻黄汤,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大柴胡汤,呕不止、心下急、心中痞硬;桂枝汤,发热、汗出、恶风、脉缓;小柴胡汤,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口苦、咽干、目眩。
第五,“方证辨证”可以由博返约、执简驭繁地进行“异病同治,同病异治”。即多种疾病发生同样的证候,可采用相同的方证治疗;一种疾病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出现不同的证候,就要采用不同的方证治疗。也就是常说的“一方常治多种病,而一种病常须多方治疗”。例如:症状相同,病因、病位不同,治疗则相同;症状、病因、病位相同,病人体质、年龄、性别不同,治疗则不同;症状、病因、病位相同,病人体质、年龄、性别也相同,但发病地域、季节不同,则治疗不同。
第六,方证辨证的病名问题。因化验检查、书写病例、医保商保、疾病证明、书写文书、与病人沟通、采集病史等,中医必须用西医的病名,否则就无法工作。但是辨证选用方证时,必须用中医的证候、症状及病名,因为“六经”“八纲”无法摒弃,否则就成了个人经验用药。笔者意见,与病人沟通、书写病例时,中西医病名汇通兼容,怎样合适就怎样用。“方证辨证”时,一定要用中医的证候、病名,进行阴阳、表里、虚实、寒热、六经的分析,才能得出正确的治疗方证。
第七,《伤寒论》质朴无华,可靠实用,不像宋代以后的故弄玄虚、取类比象、舍本取末。岳美中先生总结为“察证候不言病理,出方剂不言药性,从客观以立论,投药石以祛疾”的学术特点。故方证辨证基本不谈脏腑归经、五行生克。
第八,《伤寒论》有合病、并病之论,治有桂枝麻黄各半汤(23)、桂枝二麻黄一汤(25)、桂枝二越婢一汤(27)。即病有合病,治用合方。经方,药味简练而精,缺一味药即不成方,主证明确,便于合方运用。胡老在方证辨证中,善于合方应用,心中有数,疗效肯定。如桂枝汤合真武汤、大柴胡汤合桂枝茯苓丸、半夏泻心汤合吴茱萸汤、小柴胡汤合当归芍药散等,请看胡老医案。
“方”者经方也,“证”者证候也。王永炎院士谓:“证候是人体对疾病病理生理变化整体反映的概括。”认识疾病在于证,治疗疾病在于方证。“方证”者乃经方的适应证,是客观存在的,是辨证的尖端。“辨证”者即仲景的“辨脉证并治”(《伤寒论》标题),是医生的主观认知和判断。通过望、闻、问、切,辨八纲、六经,辨坏病、预后,辨“随证治之”“以法治之”,辨“异病同治,同病异治”等。给出适合病情的方证,进一步明确处方、用药、用量及煎服法,以达到治愈疾病之目的。
附:辨证论治的基本概念
胡希恕老师于1965年着手撰写《中医辨证治疗学》一书。笔者听课时,摘抄其“总论”部分“辨证论治的基本概念”一节。供参考。
辨证论治一名词,乃抽象地说明中医是以证为据的一种治病方法。不过此之所谓证,与众所熟知的症状大有不同,症状是指罹病人体有异于健康时的一切反应而言,如头痛、腹痛、发热、恶寒、脉浮、脉数……均属其例。至于为证,乃是通过一系列的固定证候,而对于疾病的一种认识。即如包括表、里、阴、阳、寒、热、虚、实的八纲,和包括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的六经,即都属于表达疾病不同内容的为证称呼。所谓辨证,就是依据患者当时所反应的证候,以辨其为病,是发作着八纲和六经里面的哪一或哪些的证。所谓论治,亦即依此所辨明的证而论其合理有效的治疗方策。基于事实的证明,尽管疾病的种类繁多,致病的因素复杂,但凡病的发生和发展,总是不出于八纲和六经的为证范围。故以八纲和六经为尺度准绳的辨证论治,自亦无病不可辨,其理之所在,暂置不谈。然即此事实,亦足以说明八纲与六经,均不外是罹病人体对于一般疾病的规律性的一些反应。以是可见,中医辨证论治的主要精神,即是于此罹病人体规律性的反应基础上,讲求一般疾病的通治大法。
例如《伤寒论》第1条曰:“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即是说,患者若现有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等一系列的证候时,即可确辨它是发作着的太阳病(这是以六经名证,若易八纲则可称之为表阳证),唯此所称的太阳病,并不是某一个别病变的专称,乃具有同样征候的一般疾病的通称。当然也可以说,它是罹病人体对于疾病规律性反应上的一个共同环节,而它经常以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等为一系列的固定证候表现出来。故无论是什么病,只若出现这样的特征,便可依治太阳病的发汗原则而进行适方的治疗,即能将其治愈的。中医恒以一法而治多病,和治一病而须多法,即是这一精神的有力证明。
以上所述,虽是辨证论治的主要精神,但还不能说是对于它的足够认识。八纲与六经固属辨证论治的尺度准绳,并可确定于此做出原则性的施治大法。于前例已经谈过,凡病若确辨它是发作着的太阳病,便可依法施以发汗法的治疗,即不会错误的。不过可资发汗的方剂为数很多,是用桂枝汤呢?麻黄汤呢?还是葛根汤呢?难道任取一种发汗剂,即能治愈所有的病吗?可以肯定地说,这是绝对行不通的。其实上面已有进行适方治疗的一语交待。所谓适方,即适应整体情况的一种方剂。即是说,无论任何一种治病的方法,必须选用适应整体情况的方剂行之。即如以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为特征的太阳病,固然依法当发汗,但若同时伴有发热恶风脉缓等证候时,则宜处以桂枝汤;若同时伴有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脉紧等证候时,则宜处以麻黄汤。此外如葛根汤、大青龙汤、小青龙汤、越婢汤……虽同属于发汗的法则,然亦有其不同的适应证候为选用的标准。若用得其反,不但无益,且足为害。某方剂的适应证候,即称之为某方的适应证,或简称之为某方证,如桂枝汤证、麻黄汤证、大青龙汤证……以是则中医的辨证论治,既须依据某些固定的特征,以辨八纲和六经而确定施治的准则,还要基于整体的证候反应,详究所属方证,以行适方的治疗。它的程序是:罹病人体的证候反应→八纲→六经→方证。若透视其治疗精神,可做这样的定义:辨证论治是于罹病人体规律性的反应基础上,而更适应整体的讲求一般疾病的通治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