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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紫玉，我就是想过来看看妹妹，妹妹昏迷了这么久还没醒，我实在是挂心，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着门外的动静，傅容姿心内冷笑，真是一个温良贤淑的好姐姐啊，才六岁就这么会说话，怪不得长大了能成为这京城贵女中的第一人呢。
怎么她以前就没发现自己这姐姐这么会装模作样呢，要不是重温了这一段记忆，她几乎都要忘了当年可是傅容华亲手把她推下荷花池这事了。明明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这傅容华竟然还能这么一副好姐姐的样子来探病，真是不得不让她叹服了。
行，老天看来也不薄待我，死前还能让我有这个经历。傅容华，你看我不把你这副好姐姐的面孔给撕碎的。
也不知道怎么躲过了门口小丫鬟的傅容华一个人钻进了傅容姿的屋子，她人小腿短，又视野有限，直到进了内室才一抬头看见了正倚着床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的傅容姿，莫名就觉得背后一凉，差点就想要掉头跑出去了。
可傅容华也知道，傅容姿这次落水的事，可大可小。关键就要看傅容姿怎么说了，虽然唐嬷嬷告诉自己不用害怕，母亲一定会袒护她的，可问题是祖母前天刚叮嘱她要好好照顾傅容姿，结果她当天就掉进了荷花池，万一祖母责怪她可怎么办啊。
“妹妹，你醒了啊。”
傅容华一张圆圆的脸上带上甜笑，看着就跟年画上的胖娃娃一般，极为讨喜。
和傅容华不同，傅容姿可能是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就算吃的补品比傅容华还要多得多，但脸上总也没有二两肉的样子，弄得明明两个因为年纪小本该差别不大的双胞胎，也让人一眼就能分得出来谁是谁。
“是啊，醒了。”不咸不淡的回完话，傅容姿也再去不理会傅容华，只一双眼盯着床边的幔帐，好像能看出花来一般。
“妹妹这回可吓死我了，要是妹妹有个好歹，我、我……”
看着傅容华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傅容姿反倒笑了起来，“你怎样，你就去死吗？”
没想过傅容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傅容华目瞪口呆的直盯着她看，近乎吓傻了一般，半天才抬起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傅容姿，道：“妹、妹妹，什么死啊活啊，这话也是你一个千金小姐能说的吗？你，你这是要……”
“我要怎样？”正在尽情享受报复快感的傅容姿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一个大人欺负个才六岁的小姑娘有什么丢人的，反而只有一种终于扬眉吐气般的畅快感，“我要找死？”
“你还说！”紧紧咬着下嘴唇，傅容华是真被傅容姿的大胆给吓到了，虽然她们说起来也是将门之后，可威远将军要驻守边关，毕竟常年都不在家中，跟着赵氏长大的她们别说死了，就连血都没有见过。
把身后的枕头扶扶好，傅容华越是这样，傅容姿越觉得有趣，反正她也从没认为过自己是什么好人。或者说，她以前装好人已经装得够多了，难道这人生最后的时刻还要委屈她继续装下去吗。
傅容姿觉得她能够这样平静的和傅容华说话，而不是直接指着傅容华的鼻子骂，就已经是修养够好了。
真是美好的死前贺礼啊。
勾勾手指，傅容姿示意傅容华走上前来。
“你、你要做什么？”傅容华觉得心里慌极了，自己这个妹妹该不是前两天发烧烧傻了吧，还是在荷花池里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总之就是感觉阴森森的。
“不要做什么啊，不是姐姐你说要来看我吗？我只不过是要让你凑近点来，看得清楚。还是说，你说什么要来看我，只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其实是心虚？难道……难道我落水这事和你有关系？”俏皮的童声配上歪头的动作，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别胡说。”本来还在犹豫的傅容华听到傅容姿这话，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蹿到了傅容姿的床上，作势就要堵她的嘴。
可是傅容姿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愿，脑袋摆来摆去的，偏偏逗得傅容华也跟着扭来扭曲，几乎都要掉了下去。
“啦啦，杀人啦，灭口了。”傅容姿嘴里欢快得喊着，略带拖拉的一点尾音让人听起来不觉得紧张，反倒像是做游戏一般有趣。
可傅容华听来却又气又急，果然娘亲说得没错，眼前这个人才不是她妹妹，是个讨债鬼，是特意生下来碍她们事的。
“你闭嘴，你这个讨厌鬼，你就不该生下来。”
傅容华心里是那般想的，嘴里也就是那般说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下子就把原本还在逗弄小孩的傅容姿说得不动了。
“你说什么？”抓住傅容华的手腕，傅容姿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痛啊，你放开我。”傅容华见到这样的傅容姿觉得有些害怕，好像自己下一刻就会被她吞到肚子里一样，这样想着，声音里不自觉的就带了哭腔，“我说你讨厌，要是没有你就好了，娘亲说得对，没有你，一切就都好了。”
“你闭嘴。”下意识的就抬手扇了过去，傅容姿的眼睛都红了，看着傅容华瞬间红起来的侧脸，傅容姿不解气的又从另一个方向反手扇了一巴掌过去，“凭什么要没有我，要是没有你，我才不会有这样的人生呢。都是你，都是你，是你。”
疯了一般的傅容姿一边说着，一边猛得扇着傅容华巴掌。
要不是你，我也会有父母疼爱；要不是你，他又怎么会为了我被父亲打断腿；要不是你，我也根本不会去下毒害死他。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傅容姿近乎魔怔一般，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明晰的感受到她对傅容华的恨意。她恨，她真的恨，她恨她怎么这样的傻，看不清身边真正关心她的人，为了不会有结果的事，偏执到失去了一切。
“都是你，都是你，你把他还给我。呜呜，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你把他还回来，我不和你争了，我不争了。我什么都给你，你让他活过来吧，我真的、真的不想再欠他了，我欠不起，欠不起……”
再也承受不住的呜咽出声，傅容姿的双手也改为抓着了傅容华的衣襟，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的乞求着。
“求求你，求求你，你要我怎样都可以，求求你让他活过来吧，什么错我都认了，什么惩罚我都愿意。就算要我下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火海、滚钉板，我都愿意啊，求求你，放过他们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不关他们的错啊。”
傅容姿无助的哭着，哭到后面连嗓子都完全哑了，只能撕扯着发出一两声让人听不明白的词句。至于作为她哭诉的对象，傅容华早在傅容姿抬手打她第二下的时候就晕了过去，完全不知道后面傅容姿又发了什么疯。
傅容姿还拉着傅容华在哭着的时候就突然感觉到一个大力拉扯过她的胳膊，接着整个人都摔倒了床里面去，本来就还没痊愈的小身子更是放佛被拆散了一般。
“来人，来人！人都死了吗？我告诉你们，华丫头要是有个好歹，我要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尖刺的女声重新在玉颜阁响起，傅容姿看着这一切，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