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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宋鱼莲把做好的桃花鱼羹端了上来。
现在店里只有她一个人在看着，她不仅是老板，还是厨师和服务员。
向天歌尝了一口，鱼羹丝丝滑滑，桃花鱼的鲜味最大程度地得到保留，除了桃花鱼本身与众不同的口感，还有一部分来自宋鱼莲精湛的手艺。
上次他和古易通交易人参的时候，吃过蓝色会馆的桃花鱼羹，但是比起宋鱼莲的手艺，似乎还差一点。
“老板娘，这鱼羹做得不错呀。”
“祖传的手艺，我从小就学。”
“那你这儿的生意应该不错才是。”
宋鱼莲无奈地叹了口气：“别提了，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连房租都交不上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
“排档街这一带都是做吃的，大排档吞并小排档，小排档之间又相互打压，我和我弟两个人没什么靠山，经常有人过来捣乱。久而久之，生意也就变得不好了。”
向天歌以前来过几次县城，这一带还不叫排挡街，估计是城建规划，把所有的排挡都挤在一条街上，竞争自然而然就大起来。
但这属于恶性竞争，对这一行业本身也不好。
“对了，你这真的是桃花鱼吗？鲜美，但又不腥，肉质也很肥嫩，一般的桃花鱼可不是这样的。”宋鱼莲刚才调羹的时候，尝了一口，也都被惊住了，她从小就做鱼羹，却从未碰到这样的鱼。
“骗你干嘛？真的是桃花鱼。”
“可是桃花鱼长不了这么大吧？但要说是喂了激素，肉质也绝对不是这样的。”她是开排档的，主要又是卖鱼羹的，每天都要与鱼打交道，激素鱼和天然鱼自然分得出来。
“这是野生的桃花鱼，我们梁庄特有的，可能水质的关系，它就长这么大个。”
“你这些桃花鱼……怎么卖？”
向天歌看出宋鱼莲有意收购的意思，笑道：“我本来准备拿到大酒店，每斤卖二百块的。”
宋鱼莲倒也没有意外，知道桃花鱼现在行情蹭蹭上涨，每斤二百块虽然贵了一点，但比起市价倒也贵得不多。何况他这些鱼都是活蹦乱跳的，个头也别人家的要大，大就意味着肉多。可她的小排档，做的都是市井生意，消费远不到那种程度。
于是宋鱼莲也不言语了。
向天歌看得出来，宋鱼莲是真心想要这些鱼，一个好的厨师，看到好的食材，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书画家看到好的笔墨一样。
“好了，这些鱼我送给你吧。”
“啊？”宋鱼莲惊讶得合不拢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家伙不会是傻子吧？
“不想要？”
“不是……”宋鱼莲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可是……为什么呀？”
“就凭你长得漂亮，这个理由够不够？”向天歌霸气地说。
宋鱼莲懵了半天，这算什么理由？
该不会是想撩她吧？
可是……哪有人用鱼撩妹的？
向天歌笑而不语。
吃了宋鱼莲做的鱼羹之后，他才做出这个决定，这样的手艺，浪费了就太可惜了。
“可是……咱们萍水相逢，这太贵重了。”宋鱼莲反应过来，还是准备拒绝。
“这么跟你说吧，刚才我把鱼拿到对面街的蓝色会馆，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拒绝了我的鱼。我这些鱼从小在乡下地方长大，第一次来到城里，初来乍到，就被拒绝了，它们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所以为了鱼的尊严，我必须给蓝色会馆一点颜色瞧瞧。”
听他说得好玩，宋鱼莲顿时被他逗笑了：“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鱼还有尊严吗？”
“当然，一个厨师只有尊重食材，才能做出好的食物。”
宋鱼莲若有所思：“你这句话说得倒是不错，以前我爷爷也跟我这么说。”
“刚才吃过你的鱼羹，感觉只有你的手艺，才配得上我的桃花鱼。古语有云：好马配好鞍，傻逼配脑残。我觉得我的桃花鱼和你的手艺是绝配。”
宋鱼莲黛眉轻轻拧了一下，她怎么听这话这么别扭呢？
古语什么时候这么云过？怎么感觉像是在骂人？
不过向天歌肯定她的手艺，倒也让她觉得欢喜，毕竟一个厨师是需要食客来肯定的。
“我要跟你合作。”向天歌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宋鱼莲吓了一跳：“什么意思？”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店都快要倒闭了。
“你欠了大猪哥多少房租？”
“还欠三万。”
“好，我帮你把房租还了，以后免费给你提供桃花鱼，生意要是做得起来，咱们五五分成，你看怎样？”
宋鱼莲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向天歌：“桃花鱼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消费得起的，你确定要放到我这小排档？”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要是亏了呢？”
“你的店都亏成这样了，还怕亏吗？再亏就算我的。”
“可是……你图什么呀？”宋鱼莲越发不解。
“我要为我的桃花鱼讨回尊严。”
疯了，这家伙绝对疯了！
宋鱼莲完全搞不懂这家伙是怎么想的，就算是真的想撩她，能不能换一种方式，这样让她压力好大的呀！
向天歌朝着门口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街上的蓝色会馆。
像他这样一家一家地推销自己的桃花鱼，也不是一个事，而且上门主动推销，就有自降身价的意思，就算对方肯收他的鱼，必然也会往死里压价。
既然如此，倒不如等他们主动上门，求着他合作。
“你如果没意见，我这就给你去取钱。”
“你是说真的吗？”宋鱼莲还想再确定一下，毕竟她没有遇见过这么傻的人，感觉对方是在开玩笑。
“当然，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宋鱼莲想了一会儿，咬了咬牙：“好，我跟你合作。”别的不说，她欠大猪哥的三万块房租要是交不上来，一定会被扫出排档街的，虽说让她弟弟宋二宝去筹钱，能不能筹得到还是个未知数。
面临倒闭的情况，如果有了向天歌的帮助，就算桃花鱼在她这儿卖不出去，至少还能帮她的店撑个一两个月。
“行，我现在就去给你取钱，哪儿有银行？”
“对面庙公街就有。”
向天歌取了三万块钱出来，回到店里，宋鱼莲正好端了一碗鱼羹出来，放到一位客人的面前。
又对向天歌说：“这位客人点名要吃你的桃花鱼，我没跟你说，就连给做了。”
“没事儿，先看看客人的反应。”向天歌说着望向客人。
客人是个中年男人，大腹便便，身上挂满了金链子，一看就是土大款。
这种人大钱没有，但是一般的小钱还是有的，刚才经过门口，看到宋鱼莲长得挺俊俏的，于是就进来装派头，让宋鱼莲给他来一碗店里最贵的鱼羹。
现在店里最贵的鱼，就是向天歌挑来的两桶桃花鱼，宋鱼莲随便开出一碗一百二块钱的价格，对方虽然有些肉疼，但为了不在宋鱼莲面前丢脸，还是要装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土大款喝了一口鱼羹，不由眼睛一亮，望了宋鱼莲一眼：“这是什么鱼？”
“桃花鱼。”
“竟然还有这种鱼？”土大款估计从未吃过桃花鱼，拿着勺子呱呱地舀了几口，不由精神大涨，“这鱼味道好独特啊！”
“喜欢就好。”宋鱼莲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咦，奇怪，昨晚陪客户搓了一宿的麻将，腰酸背痛，这一碗鱼羹下去，好像精神都清爽了许多。”土大款抻了抻胳膊，又扭了扭大粗腰，一脸不明觉厉。
向天歌笑道：“我们这儿的桃花鱼加了特殊配方，是大补的，小病小痛，一碗下去，保证病痛全消，男的吃了补阳，女的吃了滋阴。”
土大款瞅了宋鱼莲一眼，起身把向天歌拉到一边，压低嗓音：“男的吃了……真的能补那啥？”
向天歌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我自己就经常吃桃花鱼，去夜总会叫个小姐，人都要倒贴的。”
土大款双目放光：“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干嘛？”
土大款又小声地问：“你……现在一晚上能要几次？”
“一次。”
“一次？那也不怎么样嘛。”
“到天亮。”
土大款身上的肥肉抖了一下：“这么牛逼？”
“这都是经常吃桃花鱼的结果。哥，我看你有点儿亏呀。以后常来小店，一个月以后保证生龙活虎。”
向天歌的桃花鱼吸收了神农诀的灵气，土大款吃进肚里，灵气已经开始产生效果，自己的身体自己能够感受出来，因此向天歌虽然说得夸张，他竟然也不怀疑。
随即他就痛苦地把钱结了，对宋鱼莲道：“妹子，下次哥带几个朋友过来，到时你得好好露一下你的手艺。”
宋鱼莲笑道：“一定一定，我要做得不好吃，不收您钱。”
土大款心满意足地走了。
宋鱼莲拿着手里的一百二十块钱，问道：“我就要一百二十块，会不会太便宜了？”
“确实有点儿便宜。”
“可是再高能怎么高？平常大家吃一顿排档，也就一二百块钱，好几个菜呢。加上酒水，最多消费也不会超过五百块钱，而在蓝色会馆这种餐馆，光是一碗桃花鱼羹就要五百块钱。”
“咱们可以卖小碗。”
宋鱼莲做的鱼羹，都是大碗来装，相当于大汤碗。
基本一碗下去，人就饱了。
可是一碗鱼羹一两百块钱，常人还是消费不起的，而排档与大酒店大餐馆不同，他们做的都是平民生意。
所以向天歌觉得还是小碗合适，一碗买个三十块钱，普罗大众还是能够接受。
而顾客到店里吃饭，一般不大可能只吃一碗桃花鱼羹，顺带还会点些其他菜品。这样就能以桃花鱼羹作为噱头，卖出其他菜品，只是桃花鱼羹作为店里的特色而已。
宋鱼莲考虑了一下向天歌的建议，点了点头：“你这个方式不错，一般的百姓都没机会尝到桃花鱼，因为价格实在太贵了。现在我们推出小碗的桃花鱼羹，估计有很多人过来尝鲜，光走量的话，我们也能挣一笔。”
“没错，排档街的其他排档，因为桃花鱼太贵，怕人消费不起，几乎都不敢卖，现在只有我们店里在卖，没有人会跟我们竞争。”
本来灰心绝望的宋鱼莲，直到向天歌的出现，终于重新看到出路，不由对他好生感激，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向天歌。”
“向先生，合作愉快。”宋鱼莲朝他伸出手去，现在她的信心又重新燃烧起来了。
向天歌和她握了握手，从口袋里掏出三万块钱：“这是给你交房租的。咱们什么时候拟订一份合同，以后一起把这家排档给做出去。”
“好！”
“不过现在店里这么冷清，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卖桃花鱼羹，需要做一做广告。”
“广告？”宋鱼莲又被他给搞傻了，刚觉得他有点门道，他怎么又犯傻了。一个小小的排档，竟然要打广告，计算过成本吗？
向天歌笑了笑：“打广告不用那么紧张，找托儿就行了。”
“我不明白。”
“很简单，找亲戚找朋友，找你一切可以找的人，每天过来排队，保管一个星期以后，咱们这儿就会成为排档街最火的排档。”
“这……这能行吗？”
向天歌自信地道：“人都有一种从众心理，越是底层的人，他就越没有判断力，他们只能跟风。看到跟他同一等级的人，都吃过桃花鱼羹了，他如果不去吃，他心里就会拧巴，感觉被人比下去了。退一步讲，就算吃亏，也不是他一家吃亏，他们的心理也就更容易获得平衡。听我的，错不了。”
宋鱼莲目瞪口呆，她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保持着农家姑娘的善良淳朴，来到县城之后，也是老老实实地做生意，不争不抢，所以她的生意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同行打压。
何尝见过向天歌这种路数？
“好了，这些鱼就留你这儿，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就先回去了。”
宋鱼莲反应过来，说道：“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找人把合同拟好了，请你过来签个字。”
“行。”
向天歌给她留了联系方式，挥了挥手，就告辞了。
走到庙公街，就见一辆丰田皇冠在他身边停了下来，车窗降了下来：“哟，这不是上午那个土老帽儿吗？怎么样？你那桃花鱼卖出了吗？”说话的是蓝色会馆采购部的卓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