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在军营战斗爆发之际,驻防巴库尔小镇的弗朗索瓦上尉下令除掉了几个坚定的保王党份子之后,就率部向赶来的奥什上尉的骑兵营缴械。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中午的时候,奥什上尉指挥的部队将秘密攻占叛匪们的大本营。按照原定计划,两天之后,麦克唐纳中尉会接替奥什上尉,担当重新组建的阿登游击队指挥官。”顿了顿,彭杜瓦斯又继续补充说:“另外,弗朗索瓦及其家人将于今晚启程,并南下马恩河乘坐商船离开。”
重建与控制阿登游击队是除了保证走私路线的安全外,更是向阿登省公社施压,将未来的香槟混成旅影响力拓展到北方的南尼德兰地区(比利时地区)。在兰斯和整个香槟地区,不仅需要来自中央高原的大量粮食,还有源自海外的廉价原材料(以蔗糖、咖啡、靛蓝为主)。另外,就在明年,南尼德兰边境将会打响法兰西民族征服欧洲大陆的第一枪。
“很好,做的很好,少尉!”安德鲁由衷的赞叹着。
情报部的那10万里弗尔花的很值,没有弗朗索瓦上尉的投诚,也不会有如此轻松的战斗,不仅围歼来犯之敌,还能收复阿登游击队军营为己所用。
说到这里,上校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早餐,纹丝未动,便示意情报官可以自行下去。不过彭杜瓦斯并未离开,脸上挂出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显然还有话没说完。
“还有什么事?”安德鲁很是奇怪的问道。
“抱歉,长官。今天一早贝尔蒂埃中校就派人来传信,说他希望能来兰斯宪兵部,并在你从香槟沙隆回来之前得到接见。”少尉立刻答道。
作为马恩省的副总检察长,安德鲁每隔一个月都必须赶赴50多公里外的省会—香槟沙隆,并参加马恩省公社总委员会的例行会议。下一次公社例会是在一周之后。
安德鲁摇着头,直截了当的拒绝道:“你直接回复参谋长,我很忙,一直到5月之前都不会有闲暇时间。”
贝尔蒂埃在巴黎的所作所为,沙威警长已向安德鲁汇报清楚。尽管自己的参谋长没有暗中出卖安德鲁的意愿,但贝尔蒂埃私下接受波旁王室的请求,准备协助路易十六的两位姑姑出逃意大利半岛的萨丁王国,依然令安德鲁难以接受。
不过,安德鲁并不打算揭穿此事。基于对大革—命残酷一面的深刻了解,所以从人道主义的角度讲,安德鲁会默许,甚至纵容波旁家族中的女性成员悄悄的远离法国,远离是非。但这份同情心不代表安德鲁赞同参谋长的鲁莽举动。
毕竟,贝尔蒂埃是一位职业军人,就必须懂得如何远离政治上的是是非非。如果他足够清醒,就应该将此事交由长官安德鲁来全权处理。
若非贝尔蒂埃是拉法耶特的指定参谋长人选,而此时的安德鲁也正与那位“两个世界的大英雄”属于政治上盟友,双方处于友好的蜜月阶段,否则,安德鲁会想方设法将贝尔蒂埃清扫出门。而现在,能够保留对方参谋长和军校首席教授的职务,已是安德鲁的格外恩泽。
不久,安德鲁还是嘱咐情报官:“你去告诉参谋长,我有时间阅读书信。”
彭杜瓦斯离开办公室后,作为侍卫官的仲马兴冲冲跑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纸箱子。一进门,黑人侍卫就嚷嚷着,“长官,你要木块已经做好了!”
安德鲁点点头,和往常一样,他在穿衣镜前穿戴整齐后,拾起桌上的软角军帽,出了门。
……
兰斯南郊,德莫埃侯爵庄园。
一大队宪兵在半小时前奉命包围了这座贵族庄园,得到命令的士兵们以粗鲁的语气要求庄园里的所有仆役、花匠、管家和厨娘必须呆在各自房间里,未经允许一律不得外出,否则后果自负。
见此情景,刚刚病愈的德莫埃侯爵匆忙下楼,正要厉声指责带队的黑人侍卫官,却被一旁的妻子死死劝住。
“别说了,约瑟夫!”侯爵夫人低声告诫说:“自从一周前的刺杀事件之后,安德鲁已在兰斯清洗了多家贵族,还处死了数十人。他那天已经向我做出保证,今天只是来探望两个孩子,只要不主动冒犯,就不会有别的举动。”
德莫埃侯爵长叹一口气,竭力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恶莫,他赶紧示意妻子下楼,去育儿坊里看着孩子们,免得安德鲁突然反悔,将自己的私生子从庄园里掳走。
显然,侯爵的担心是多余的,安德鲁恪守了之前的承诺。至始至终,充当接盘侠的穿越者静静的站立于房廊边,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温情脉脉的望着双胞胎坐在地毯上,摆弄一类在18世纪还不曾出现过的新奇小玩具:积木。
按照穿越者最初的想法,他是准备一对来自加拿大的可爱的拉布拉多幼犬作为孩子们的见面礼物。但很快,这一想法被安德鲁自己加以否定,那是狂犬预苗和破伤风疫苗尚未面世,即便是最温顺的拉布拉多寻回犬,也存在咬人的风险。
为此,穿越者冥思苦想了很长时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孩子们礼物的关注要高于刚刚结束的剿灭战。好在穿越者终于想到儿时记忆中的积木,这种是启蒙益智好玩具。记忆中的积木通常是立方的木头或塑料固体玩具,积木的表面上涂有不同颜色,有的还装饰着字母或图画,或是形成长方体、正方体、圆锥体等各种不同形状,进行不同的排列或进行建筑活动。
近代的积木最早诞生于19世纪中叶的欧洲,它的作者是被誉为“幼教之父”的德国教育家福禄贝尔。德国人发明这套启蒙益智玩具最先是用于教育目的,那是积木不仅可以训练孩子手眼协调能力,也能增进孩子创造力的发展,引起孩子发挥想像力。而眼前的积木玩具,则是安德鲁依据之前的记忆,画出了图案,委托兰斯的一家木匠师傅以中央高原的软木为原料,耗费5天功夫才制作出来的。
很显然,两个金发小毛孩立刻抛弃了玩腻了的呆板木偶,喜欢上了积木—这种新奇的玩具。在安德鲁请来保姆的耐心引导下,3岁的路易和皮埃尔一路欢笑着,将不同形状的积木摆放不同的样式,从兔子、小狗等动物,再到沙发、座椅等各式家具,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全然忘记门外母亲的声声召唤。
“侯爵夫人!”安德鲁径直走了过来,他顺手关上育儿坊的大门,继而对着不知所措的贵妇人说道:“请告诉德莫埃侯爵,从今天开始,不要在与梅斯的布耶侯爵或是杜伊勒里宫暗中进行任何联络。看在玛格丽特和孩子们的情面上,我可以容忍他之前第一次,以及现在的第二次,但绝不会有之后的第三次。”
说着,安德鲁挥了挥手,仲马少尉便立刻带着两个士兵冲击一间仆役房,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过后,众人从房间里拖出一个花匠打扮的中年男子,将其五花大绑,押解到别墅后花园的空地上,并双膝跪倒草地上。
身形彪悍的黑人侍卫官站在花匠的身后,他朝着二楼书房挑衅的望了一眼,随即抽出腰间的匕首,在奸细咽喉处猛地一挥,锋利刀刃不费吹灰之力就割断了这个中年男子的喉管,殷红的鲜血就如喷泉一般猛的喷出来……
躲在书房里的德莫埃侯爵从窗台目睹了这一切血腥场景,一贯养尊处优的贵族不由自主的弯下腰,伴随着腹部剧痛,咽喉处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
显然,宪兵队早已获知该花匠的真实身份,那是布耶侯爵安插在侯爵庄园的秘密联络人。事实上,安德鲁早在数天前已发出公开警告,要求兰斯市民举报私通马匪的奸细,但德莫埃侯爵对此置若罔闻,所以才有了刚才的血腥一幕。
如果不是院长嬷嬷的反复叮嘱,加之看在两个孩子过世亲身母亲的情分上,包藏祸心的德莫埃侯爵家族早被安德鲁下令赶出兰斯市和马恩省。
兰斯的大清洗以及阿登游击队围歼,导致安德鲁与远在梅斯的布耶侯爵的矛盾已变得不可调和。如果双方属于正面军事冲突,布耶侯爵的3万多德意志雇佣军团足以碾压整个大香槟地区,别说一个小小的香槟混成团。
然而,军事毕竟只是政治的一种延续。
香槟混成团实力不济是事实,但安德鲁的最大优势在于政治,有着国民制宪议会和马恩省的双重支持。而作为职业军人的布耶侯爵,其天生短板就在于政治。之前对南锡兵变的残酷镇压,使得布耶侯爵和他的德意志军团变得名声狼藉。
在没有得到杜伊勒里宫的公开支持之前,对路易十六忠心耿耿的布耶侯爵不可能竖起反叛的大旗,继而成为法兰西王国的叛徒。所以这口怨气,布耶侯爵只能强忍住,甚至他还必须写一份“贺电”,高声颂扬安德鲁副检察长指挥若定,成功的一举围歼恶贯满盈的阿登叛匪(游击队),保障了兰斯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