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威朗的军官一听就立刻急了,追问道:“弗朗索瓦上尉,怎么会变成这样,按照原定计划,赛齐亚伯爵不是等到我们抵达兰斯才采取行动吗?”
威朗中校和临时营地里的一干牧民,都是来自阿登森林的匪军(游击队)。他们原定的计划是联合赛齐亚伯爵潜伏于兰斯城,见机行刺香槟混成团的指挥官安德鲁上校或是在兰斯里制造一系列的混乱。显然,这项阴谋计划尚未正式执行,就已宣告彻底破产。
弗朗索瓦继续解释说:“从兰斯传来的消息称,是贝尔尼主教藏匿于伯爵庄园的行踪被人泄露,这才导致了宪兵队的突然袭击。”
“贝尔尼主教和伯爵的次子科勒呢?可以营救出来吗?”威朗问道。
贝尔尼主教在科布伦茨保王党中的影响力很大,尤其与阿图瓦伯爵私交甚密。而赛齐亚伯爵的长子皮罗托目前就在德意志军团效力,还是布耶侯爵将军的少校副官。在老伯爵不幸遇难后,积极营救伯爵继承人的兄弟也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上尉摇头说道:“据说都被囚禁在兰斯宪兵司令部对面的德米内修道院。一共被关押的还有500多人!那里戒备森严,至于详情,我还在等米歇尔神甫传来的消息。”
此时,帐篷外出来一阵摩擦草地的急促脚步声。很快,作为米歇尔神甫密使的一名兰斯商人向两位军官传达了另一则不幸消息:因刺杀安德鲁(未遂)阴谋,25名嫌疑犯于已被恶魔安德鲁指派的特别军事法庭处于绞刑;而贝尔尼主教,已在昨晚被宪兵队秘密押往巴黎受审。
至于伯爵的次子科勒,名单虽在死囚之列,但行刑者并非他本人。米歇尔神甫得到的消息消息,科勒已被秘密关押到宪兵部大楼严加看管,估计安德鲁会将其作为同布耶侯爵的交易筹码。
作为密探的商人警告的说:“米歇尔神甫让我转告诸位,恶魔安德鲁已在兰斯城里设置了陷阱,千万不要来兰斯送死。不仅宪兵队已扩充到500人,另外还从巴库尔军营调来另外一支轻骑兵营以及8门火炮。如果再加之彻底投靠恶魔一方的国民自卫军和兰斯警察部队,敌方在城内的实际总兵力超过三千人。不仅如此,安德鲁还在兰斯实施为期一周的戒严令,我们安插的内应很难有所作为。”
听完这些坏消息,心情不佳的弗朗索瓦上尉示意密探先下去歇息。他抬起头,对着威朗中校问道:“长官,我们现在怎么办?”
按照原计划,游击队主力将于明天黎明走出阿登森林,秘密南下兰斯。就目前局势来说,无论是继续刺杀安德鲁,还是营救监狱里政治同伴,都无异于白白送死。最明智的方式,就是放弃计划,回归安全的阿登森林。
威朗中校同样意识到这一点,他变得默然无语,随意坐在一张破旧的毛毯上苦苦思索。一枪不发的原路返回,会显得太过懦弱,何况皮罗托少校那边也难以交代。后者不仅是布耶侯爵的副官,更是阿登游击队与大本营之间的联络人。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给少校屈死的家人做个交代,哪怕报复进出兰斯的商队也行。
就在威朗中校准备发布命令时,负责监视巴库尔军营的数名探子也回到临时营地,他们给两位长官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这令中校指挥官立刻推翻了原有的报复方案,决定在明天夜里之前发动一场突袭,目标锁定于……
“呵呵,是我们的战地医院!以劫掠来的人质来换取修道院囚犯,尤其是伯爵次子科勒的自由。”香槟混成团的团部指挥所里,临时履行团长一职的蒙塞少校正在向刚返回军营参谋长贝尔蒂埃中校,介绍已拟定好的作战方案。
经过三个多月的建设,巴库尔军营已变成一座防御坚固的军事要塞。30多公里长的边界线上,布满了双层铁丝网、堑壕、雷区、地堡和简易棱堡,以及火炮阵地。按照穿越者自己的评价,如果再部署多挺马克沁重机枪和几门“75小姐”,巴库尔军营的防御工事比起法军在一战的马恩河战役时期,也差不了太多。
在得知阿登叛匪即将主动南下之际,安德鲁就要求蒙塞少校等人务必将其这股反抗势力围歼于巴库尔军营附近。为诱惑阿登叛匪主动进攻,安德鲁不仅将军营的全部机动骑兵,以及8门机动火炮以全城戒严的名义调至兰斯。
此时,整个军营里的战斗部队仅有一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连队。另外,情报部门还利用内奸米歇尔神甫放出伯爵次子尚活人间的消息,以期来引诱对方指挥官。不仅如此,情报部门安插到叛匪中的探子,还故意将香槟混成团军营的最大软肋暴露给叛军指挥官威朗中校,那就是位于军营西面的战地医院。
战地医院无偿面对小镇居民开放,这是安德鲁长官在征地之前给予当地人的友善承诺。因而医院的最初选址上就在军营的西面。由于骑兵营已被尽数调至兰斯,所以军营西门平日里除了少量值勤哨兵之外,最近的一个步兵连队距离这里还有3到4公里。处于往来人员的安全考虑,两道铁丝网之间没有埋设地雷。
蒙塞少校在地图上继续为参谋长解说着:“……如果我是那名叛军指挥官,一定会选择在夜里,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劫掠现场的军医官或女护士作为交换行刺者的人质筹码,务必在30分钟内结束全部战斗,继而北上逃窜。否则,叛匪一旦被我的步兵死死缠住,等到奥什上尉的骑兵回援,他们就无处可逃了。”
直到数天前,蒙塞才从情报部门那里得知阿登叛匪的具体兵力,本次带动了共3个骑兵中队,每个中队110到120人左右,约为350人,这与蒙塞之前的判断相差不大。至于叛军指挥官威朗中校,是个在1789年10月追随阿图瓦伯爵,叛逃德意志邦国的保守派贵族军官,因为其家族曾在革—命中的巴黎受到过一些不公正待遇,因而格外痛恨国民议会以及一切支持革—命派的激进分子。
在1790年攻击马恩省自卫军的时候,威朗中校下令释放了被俘的所有蓝军士兵,却公然处死了5名拒绝言语上羞辱制宪议会和自治公社的自卫军军官。所以,威朗本人遭到巴黎和香槟沙隆两地通缉,赏金5千里弗尔,且死活不论。
在听取完少校的汇报之后,贝尔蒂埃参谋长机械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例行公式般的回复说:“很好,少校!我与安德鲁上校期待这场胜利的到来。”
战地医院的两名军医官和护士队被安德鲁上校视为珍宝,想必蒙塞等人已提前做了周密安排。而作为被殃及的池鱼,那些生活于小镇上的和平居民,由于担心提前通告会打草惊蛇,就被军官们选择性的加以忽略或遗忘了。
得知蒙塞少校已接替自己成为代理团长时,贝尔蒂埃中校的表情并没有显露太大的失落感。事实上在重返巴库尔军营的那一刻,这位中校参谋长已经察觉到几乎所有的军官都拒绝私下交谈,就连部门的絮歇少尉也在有意无意的回避自己。
贝尔蒂埃看的很清楚,香槟混成团从她组建的那一刻开始,既不归属于国王路易十六,也不会绝对服从来自国民议会或是巴黎自卫军的命令,而是彻头彻尾的私人武装力量。从各级军官到普通士兵,所有人只听从安德鲁上校的最高指令。
“看来,我需要尽快找安德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贝尔蒂埃在内心反复的提醒着自己。当然,时间不是现在,必须等到阿登叛匪被围歼之后。在蒙塞向参谋长讲述整个作战方案之后,整个军营就已经处于秘密临战状态。
……
每天起床之后,似乎达武中尉最反感的一件事情,就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军容军纪,那是他感觉该死的发际线又向上提升了稍许。按照口无遮拦的大舅子弗里昂的说法,达武的头顶会在25岁之前形成典型的“地中海奇观”。
若在一周前,达武并不介意自己的新发型可以“媲美”剃度教士。但母亲玛丽—阿德莱德和继父路易—蒂罗从家乡拉维耶尔(位于约讷省)写信来告诉自己,瑟格诺家族同意将他们的漂亮女儿与达武订婚,时间就在复活节之后。
早在加入香槟骑兵团之前,达武曾与玛丽—瑟格诺在省会第戎见过面,也是在那时,达武就爱上了这位比他大两岁的漂亮女孩。后来,达武还写信给母亲,透露了自己对瑟格诺小姐的爱慕之情,于是就有了达武关切自己发际线的举动。
有失必有得,有伤心的,自然也会有高兴的。
就在今天上午,贝尔蒂埃参谋长主持的军官考核中,达武连续获得笔试与面试的第一名,也意味着下一轮的军衔晋升名单中,达武的名字将排在首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