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五岁的时候,有天晚上我正在看《海绵宝宝》,电视上出现的一则新闻把我吓坏了。当时距离万圣节只有几天时间,每年的这个时候,电视上播放的广告都有些惊悚,但这个宣传青少年恐怖片的广告,我之前从未听说过。我正盯着这个广告看的时候,一具僵尸猛地出现在屏幕上,感觉近在眼前。那会儿我整个人都吓蒙了,忍不住想要从房间里逃出去,到空旷的地方尖声高叫,疯狂地甩一甩胳膊压惊。那真是恐怖至极!
从那以后,我非常害怕在电视里再次看到僵尸脸。直到万圣节结束、那部恐怖片下架后,我才重新打开了电视。严肃地说,那段时间我连碰都不碰电视——我真的被吓坏了!
不久之后,我和一个小孩出去玩,他是谁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他对哈利·波特非常着迷,我们就一起看了部哈利·波特系列的电影(之前我一部也没看过)。我第一次看到伏地魔的脸时,万圣节广告的悲剧再次上演。我歇斯底里地尖叫不止,号啕大哭。糟糕的是,那个小孩的妈妈也没能够安抚我冷静下来,只好打电话让我妈妈来接我回家。妈妈对她竟然让我看这种电影的做法大发雷霆,互相争执不休——长话短说——从此我再也没有和那小孩约着玩儿了。但是无论怎样,万圣节僵尸电影和伏地魔没有鼻子的脸,至今仍让我心乱如麻。
不幸的是,爸爸后来在万圣节期间带我去电影院。那时候我只有五岁——或者六岁。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们观看的那部电影评级仅为G,适宜儿童观看,一点儿也不惊悚。但是观影期间,影院播放了《恐怖仙女》的预告片,这是一部讲述邪恶仙女们的故事。我知道——仙女都很纯真——至今我回首这段经历,我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害怕这种东西,可是那段预告片着实吓到我了。爸爸不得不带着我离开电影院,因为噩梦再次重演——我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场面非常尴尬!好吧,害怕仙女?接下来会害怕什么?小飞马?椰菜娃娃?雪花?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可是,当时离开电影院时,我浑身颤抖,尖叫不止,脸深深地埋在爸爸的外套里。我确信,观众席里的三岁小孩看我跟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差不多!
这就是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事情总是难以掌控的。你感到恐惧的时候,就不得不和恐惧直面相对,整个世界看起来都要比它原本的样子令人不安,尽管事实并非如此。每件令你恐惧的事情像滚雪球一样积攒,导致愈加恐慌的情绪。这就好像你用一张毯子遮住恐惧,但制作这张毯子的原材料却是玻璃碴、臭狗屎,源源渗出的脓液以及僵尸脸上流血的脓疱。
我开始做可怕的噩梦。每晚我都会从尖叫中醒来。逐渐地,我变得非常排斥睡觉,我不想做噩梦。于是,我便和爸爸妈妈睡在一起。我很想说情况在此后的几天里有所好转,但事实上糟糕的境况还是持续了六周之久。我不让他们关灯。每次试图入睡的时候,我总是格外痛苦。手心出汗,心跳加速,还没睡着我就已经忍不住号啕尖叫。
无奈之下,爸爸妈妈只好带我去看一位“感知”医生,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专治儿童心理问题的。帕特尔医生的治疗小有功效,她认为我得了夜惊症,是睡眠障碍的一种类型。和医生分享我的恐惧对我还是有所帮助的,但是最终帮助我摆脱噩梦的,却是妈妈某天偶然买回来的“探索频道”的自然专题纪录片。啊!这些纪录片太不可思议了!每天晚上,我们都会用DVD播放一部片子,伴随着某个英伦语调讲述猫鼬、考拉或者水母,我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最终,我确确实实地摆脱了噩梦的困扰,一切也都恢复正常。不过,我时不时地会有一些小症状,妈妈称之为“小难题”。我现在很喜欢《星球大战》系列电影,第一次看《星球大战2》是我八岁那年参加一个生日聚会整夜狂欢的时候。结果那晚我不得不发短信给妈妈,让她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接我回家。整夜我都难以入眠,一闭上眼睛,达斯·西迪厄斯那张脸便会浮现在我的脑海。后来我足足看了三个星期的纪录片才解决了这个问题(此后的一年多我再也没有参加过这类聚会)。九岁那年,我开始看《指环王》,第一部是《双塔奇兵》。噩梦再次发生,不过这次只用了一个星期我便忘了格伦那张脸。
十岁的时候,我已经很少再做噩梦,甚至也没有了这方面的担忧。假如我去亨利家玩儿,他说:“嗨,咱们看部恐怖片儿吧!”我的第一反应不再像以前一样:不,看了我会做噩梦!现在我会说:“好的,太棒啦!爆米花在哪儿,我去拿!”过了这么久,我终于克服了心理障碍,甚至都敢看僵尸灾难片了,并且一点儿也不感到害怕。噩梦什么的被我远远地甩掉了。
至少当时我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见到奥吉·普尔曼之后,我又开始做噩梦了。这真的让我难以接受。不仅仅是那些短暂又糟糕的梦魇再度袭来,还有那些出现在我很小时候的噩梦,它们让我感到极度恐慌,心跳急剧加速,甚至让我在尖叫中醒来。只是,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我已经上五年级,我已经十一岁了!我不应该再遭受噩梦的折磨!
因此我别无他法,只好看自然纪录片来帮助自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