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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酒浅浅一笑，落魄一生么，她早就经历过最落魄最难以承受的事，现在还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住的？
她道：“木小姐怕是威胁错了人，我查案不是因为覃言溪的嘱托，不是为了让棠言后生坦然而活，我只是自私的为了自己。所以，木小姐威胁不到我丝毫。”
“这是要与我作对的意思？”木柒柒眸中越发凌厉清冷。
白卿酒丝毫不惧，“我本无意与任何人作对，方才说了，断案是我为了自己而做之事，谁都动摇不了。可，若有人执意找上我作对，小姐觉得我会怕么？”
半响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夜风不停歇的拂来，木柒柒这副身子明显有些撑不住了，可这副神情却无时无刻都在张扬着要吃人。
木管家来得及时，站在木柒柒身侧也对白卿酒产生了敌意。
“进去看看，我去看看他……”木柒柒一下抓住管家的衣袖，话语忽然变得小声，眉头也是忽然一蹙，整个人面上都流露出一种害怕不安的神情。
白卿酒看得莫名，这与前一刻的木柒柒是同一个人么？
“小姐，小姐……”木管家尽力安抚，“里头没人，您看，灯火都没有是不是？”
木柒柒歪了歪头，顺着管家指的方向盯着看了许久才楞楞点头。
见她不说话，木管家便打算推着轮车带她回府，可才微微一动，木柒柒便又大力抓住他，再问：“他为什么不在？他不想见我了吗？”
白卿酒听得仔细，这个他，指的是徐出尘？
木管家看一眼旁侧的白卿酒，似乎有些话不能当面说出来，只道：“小姐想多了，只是时辰太晚了，众人都歇下了，我们明日再来可好？”
木柒柒是在问为何徐出尘不从泥菩行中出来见她？她不是亲眼见到徐出尘在府衙被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木柒柒不肯走，“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知道我要来，他不可能先睡的……”
木柒柒话语一顿一顿，一脸疑惑瞧着没有丝毫灯火的泥菩行，更是叫白卿酒疑惑她突然间怎么了。
木管家不时往白卿酒面上投去视线，一边安抚木柒柒，道：“小姐，或许老板有事出门了，我们明日再来，老板定然回来了。”
“不可能！”木柒柒忽然发作，将木管家的手狠狠一甩，突如其来的愤怒写在脸上，“对他而言会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小姐……”木管家凑去她身边，明显就是一副想要制止木柒柒继续言语却又碍于白卿酒这个外人在此而不好做任何举动。
又是一阵怪异的沉默蔓延开来，而在沉默过后，木柒柒眸中神色顿时变得凌厉。
白卿酒眸光一紧，果真下一秒便闻言：“帮那个贱人，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这一刻木柒柒似乎恢复了先前的狠劲，白卿酒权当什么都没看出来，不发问也不做任何言语。
木管家推着轮车带木柒柒回府，余白卿酒一人转了视线去看这一片漆黑的泥菩行。
“徐出尘，木柒柒，覃言溪，棠言……”盯着泥菩行看，白卿酒下意识念出四人之名。
摸了摸腰间那问楚亦借来的银两，下了决心就转身。
便正是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视线中出现了段轻月一脸浅淡的神色，正在瞧着她，眸光依旧深邃让人看不透。
“吓到你了？”他先淡淡出言。
废话……这大晚上的，这人神出鬼没，走路没有丝毫声音的么？
自然，白卿酒的标准回答只是一个浅浅的假笑，然后继续走自己的。
自然，段轻月的标准行为便是跟在她身后，说不说话无所谓，反正是要跟着走。
走了老远之后，段轻月再淡淡出声：“你觉得药商大家会偏向与你谈话，还是更喜欢同我做生意？”
话音一落，白卿酒便驻足。
……这家伙，又先一步看透她要做什么了么，果真跟他呆在一起好不爽啊！
段轻月浅浅一笑，从身后行至她面前，瞧着她开口：“楚亦偷出了乌衣，交给了我。”
哈？楚亦这小子，偷乌衣的事情不是她拜托的么？不是应该先给她么？看样子这小子当真十分崇拜他家这“无所不能”的荒主大人啊。
白卿酒依旧假笑，这才开口：“让我猜猜，所以楚亦是把我借钱的事情也一并向您禀报，以您的聪明智慧来说，猜到了我至少会想办法先将木柒柒这个危险因素先控制住，所以我会去找药商大家做生意以此来套话验证木柒柒是不是覃言溪口中那个野心者，这便是我找楚亦借钱的原因，公子大人都猜到了吧。”
段轻月上前一步，月华笼下，将他这双浅褐色的眼瞳映衬得好生迷离，“这么说来，你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打算允许让我一并跟着了。”
允许……这两个字分量可真重……
她抬杠：“就算我不允许，公子大人会就此罢休？”
“不会。”他倒是接话快。
一声轻“切”声发出，白卿酒就迈步，还是好奇那件乌衣，遂问：“乌衣能否借我看看？”
“不能。”段轻月又是飞快接话，还补充一句：“我看过后，便差楚亦还了回去。”
白卿酒嘴角一抽，“公子好算盘……”
段轻月爽快承认：“只有这样你才会问我。”
她竟一时找不出话来回……
回到客栈，白卿酒巴不得赶紧进屋摆脱这个极为可怖的人，然，段轻月先一步开口：“明日一早我们去找与木家合作过的药商大家。”
呵呵，这家伙还真是毫不见外啊。
他接着说：“我顺便告诉你在乌衣上发现的线索。”
……
翌日。
段轻月很是守时，说了是一大早便是一大早。倒没有去催她，只是老早就在客栈一层等着。
她一下来就看见了人群中自带光环的他……咳咳两声引起他的注意，“走吧。”
白卿酒实在没想到，自大荒与他一别之后居然还会同他说出“走吧”这样的话来。
凡俗总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都离开段轻月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一点长进都没有，时刻都被他玩弄在手心之中……
段轻月悠然喝茶，手指轻点桌子，淡淡道：“坐下来，吃了早点再走也不迟。”
白卿酒拒绝：“公子吃吧，我先出去。”
段轻月这才侧首将眸光投往她面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道：“我吃过了。”
白卿酒还是拒绝：“既然公子吃过了，那我们就更加可以现在动身了。”
“乌衣的事情，我更愿意坐着慢慢说。”段轻月不急不慢开口。
……
好吧，她说服自己坐下，吃，吃。
段轻月这才满意开口：“乌衣上不仅有马钱子粉末痕迹，还能依照做工辨出应该是件新衣。”
白卿酒听得认真。
他道：“想法子让棠言将她与乌衣的渊源如实告知县令，县令即便再无用也会重查乌衣，至少能发现毒杀木子易的乌衣是新的。将清池城中所有裁缝一一盘问，定有线索渗透。”
白卿酒开口：“即便查出是何人定制了这件乌衣也没用，不管是徐出尘还是木柒柒都不会承认用过马钱子。虽我推断木子易之死与木柒柒有关，可若他们死不承认，又有什么法子？”
段轻月轻笑：“所以今日去套药商之言成则最好，不成的话，故技重施也不是不可。”
她自当明白，这故技是指将徐出尘弄入牢狱的伎俩……药商以利益至上，比起让自己入牢狱，老实将消息吐出才是智者所为。
不过，说到这里她免不了好奇：“万一我的推断都是错的，万一木柒柒徐出尘与木子易之死全然无关，万一这些药商是因我们的威胁而故意陷害木柒柒，届时岂不是害了无辜之人……”
事情发展到今日这一步，白卿酒不得不考虑她最开始的推断到底正确与否。
段轻月神色依旧淡淡，瞧她吃好了便起身迈步，顺便道上一句：“推断错了又如何，我不介意收拾你的残局。”
白卿酒愣在原地，正好他转身向后补上最后一句：“况且，我相信你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