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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生佯咳一声，选择性忘记她前一瞬说的话，步入正题：“这案情何时与公子也牵扯上了？”
“你想知道？”段轻月死死瞧着她。
咳……她答：“不是很想。”
段轻月又做一声轻笑，道：“你们走后，徐出尘去过木府。”
徐出尘，便是那泥菩行的老板，光看长相就很是阴郁的一人。
白生好奇：“你去了木府？”
“你想知道？”又是这句话……
白生选择忽略……往腰间荷包摸了摸，摸到了那颗木珠，却在犹豫要不要给他看看，若是他看了，应该能确定一桩事吧……
白生这纠结的神情隐藏得很好，但还是没能逃过段轻月的眼睛。他轻手抓过她右踝，将袜子褪去，眉头便微微一蹙。
白生下意识缩回脚来，然而注意力又被他接下来的话给分散。
段轻月开口：“去了趟木府，是不是确定了泥菩行的名贵脂粉味与木柒柒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这么一问，时机正好，白生将木珠又放开，答案已确定。
“嗯，是很相似，或许明日要去泥菩行看看情况，嘶……”好好说着话的间隙，她忽然倒吸一口气。
右踝肿得不轻，即便段轻月只是轻手一揉都有痛感。
“很疼？”他问得温柔。
白生移开视线，不答话。想她并不是什么娇弱女子，且忍痛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说着话竟一时忘了要接着忍，是她的疏忽。
“还有，木府里有间屋子很奇怪。”白生用最平常的口吻说话。
段轻月更加放轻了动作，开口：“时机成熟时我让楚亦找机会进去看看。”
“嗯。”她又下意识应声了。
但，这屋内的氛围着实很奇怪，她连个大气都不敢出……何时变得这么被动憋屈了……
一阵冗长的沉默蔓延，良久之后段轻月终于舍得再开口：“木子易的尸身楚亦去看过，的确是中毒。我且将尸状写下，你应是能判断出木子易所中何毒。”
段轻月轻轻浅浅说着，原来他还记得她擅于用毒，就像她还记得他擅医术一般。
不过，楚亦又是什么时候去看木子易尸身的？怎么看到的？
她隐隐瞧一眼段轻月，前一瞬的怀念果断被这一瞬的恐惧斩断。果然，这个人还是这么深不可测。
“小友，热水打来了，你睡了吗？”下一瞬，竹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白生立马去看段轻月。
楚亦这次不在外面守着了？还是说，段轻月晓得竹西打了热水就会回来，所以故意不让楚亦在门口守着？
段轻月也瞧着她，一言不发，好似是在等她开口。
白生盯着他，话倒是对门外的竹西说，“小友你等等，小生正换衣……”
“哦，好，小生等着。”竹西明朗应声。
奈何段轻月偏在此时去倒茶喝，茶水声在安静的夜晚竟很是响亮，白生赶紧冲他摆手。
他不急不缓将茶杯递至她面前，道：“我这般见不得人？”
“公子病得不轻啊。”白生眼神看向窗边，再是道：“以公子的本事，悄然离开应该不是难事吧。”
段轻月难得听话一次，去到窗边，还要怼上一句：“若这是你此刻所求，我定然照办。”
哈？所求？
“小友，你好了吗？小生怕水凉，便先进来了。”竹西再唤。
白生顿时转眼去看门口，竹西刚推开门，她便又赶忙往窗边一看。
段轻月已无声无息消了身影。
白生佯装扭动脖子，再将视线拉回，道：“多谢小友，今晚恐怕小生又要占着这张榻了……”白生挠头做出不好意思状。
竹西倒爽快，“无事，小友受伤本该好生休息，今晚小生本也打算继续夜读。”
一拍即合，那就无需多言了。
第二日一大早，白生就又看见了楚亦那张臭脸。
楚亦是来送尸状纸的。
纸上将木子易的尸状写得很详细，白生研究了几遍，最终肯定那乌衣上是何种毒。
木子易的尸体发紧，出现极度失水的症状，加之嘴巴大张，极有可能是骤然窒息而死。
清池城地势颇高，正好适合栽种毒药马钱子。若是将马钱子磨成粉末再撒去衣物之上，但凡穿衣人身体上有一点小伤口都会受到侵蚀，中毒而亡。
再核对一遍尸状纸上的内容，果然，木子易死前手指有被刺伤的痕迹。
“小友，你那块染了颜色的半玉可否能借我一用？”白生忽然出声，竹西大方给她，她拿上玉便直接往泥菩行而去。
听棠言说清池城中大户人家但凡要典当都会选择泥菩行，但白生也来了好些次，见到的生意却每每都很惨淡。
徐出尘端坐在行中清算银两，白生入门便直言：“哎呀，小生又来麻烦老板了。”
像是料到她会来一般，徐出尘眸中很是冷静，没有丝毫生意上门的兴奋感。
他微微抬眸，倒是平和：“生意上门，我求之不得才是。”
……是么，还当真一点都看不出来呐。
白生将半玉递至木台，问道：“老板且看看，这半玉值多少钱？小生实在没盘缠继续赶路，与友人商量之后只得再当了这半玉。”
以徐出尘的过人记忆力来说，他应当知道这玉先前被竹西拿来当过一次。
徐出尘接过玉，视线却停留在半玉上那紫黑一点处，神色微有变化却即刻消失。
“是块好玉，价钱不会低。”徐出尘还瞧着半玉，明显是在回想什么。
白生憨笑着道：“就是啊，小生也觉得是块好玉，但上回友人来典当之际好似只值了不到一锭银子……”
此言一出，徐出尘眸中又是微微一动，话语还是低沉平缓：“或是我失误了，这回自当给出一个好价钱，不知贵人心中价格是多少？”
这么直接让她开价么？白生怎么觉着徐出尘好似很想尽快收回这半玉……
白生故作思索，开价之前道上一句：“老板眼力过人，应是不会看走眼才对，或许上回老板手头上还有什么要紧事处理，所以才急忙定了价吧。”
说完她附笑一番，徐出尘倒是淡定。
“贵人可想好价格了？”他绕开白生的话，再问一遍价格之事。
白生一直瞧着他，随口道：“老板看看就好，小生不懂这些，也不好漫天要价。”
想来想去，白生觉着这半玉之上忽然多出了一点紫黑色与泥菩行关系匪浅。瞧徐出尘的神态，他分明也诧异于先前的白玉上多出紫黑一点。又或许，那并不是诧异，而是心知肚明为何会沾染上紫黑色，所以想要尽快将玉拿回，好做掩盖。
而，白生才这么想，徐出尘便将半玉交还回来，依旧平缓道：“贵人这玉名贵至极，我这小店怕是付不起价格，劳贵人跑这一趟。”
话语至此，白生眸中稍稍一紧。
这人好生敏觉。
先前分明急着拿回玉，现在又以退为进，是在摆脱干系么？
她一笑，“不碍事。”将玉收回，再道：“小生去别处看看就好。”
徐出尘不再多言，神色一如既往很是平静。
泥菩行中那分与木柒柒身上相似的味道淡去了不少，也没有马钱子粉末的气味……可，七窍多了一分玲珑的她就是对这老板很生疑。
走出一步，白生便回首道：“那杀人女奴被抓的当晚，老板亲口问过她是来典当的？”
徐出尘不曾犹豫，“是，我亲口问过。”
回答在意料之中，不过是让她更加确定徐出尘的悬疑罢了。
白生告辞离开，本想着去寻覃言溪，再找个借口混进木家同木柒柒唠上两句，然，她刚到覃府，便见覃言溪神色凝重走出来。
见了她，覃言溪道：“柒柒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