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棠言不同,覃言溪并未往她那处投去一瞬眸光,反倒是将视线锁在白生面上。
覃言溪平声开口:“方才府中出了些事,劳公子等候了。”
白生赶紧垂首,“覃公子言重,小生得见公子一面已是幸事。”
覃言溪身侧的一人同他耳语:“公子,老夫人那处还在催促,不若先将那事处理好?”
原来覃言溪手头上的事还没处理好啊,这么说来,他是一听到棠言回来的消息便过来了。
只是,明明期待,覃言溪却不看棠言一眼,倒是奇怪。
覃言溪眉目间亦是有一抹焦急浮现,却是言:“随她之意就好,她要抓多少奴去问就仍她抓。”
抓奴?白生一下想到方才那行色匆匆的女奴。
白生主动开口:“小生斗胆,不知公子为何事而困惑,若是疑难杂事,小生或是能帮上一二。”
她这么一说,覃言溪就更是瞧着她。
白生挠挠头,憨笑两声道:“公子莫怪,小生不久前为城中赵家破了桩悬案,眼下或是断案成瘾,多嘴一问还请公子见谅。”
听到这话,覃言溪像是确认了什么,对身侧之人道:“先将棠言带下去,请个大夫看看……不要声张。”
身侧之人恭敬应声,将棠言先行带走。
覃言溪这才道:“原来白公子通晓断案一事,那,便劳公子费心了。”
覃言溪将府中发生之事大概说了说,约莫就是他覃府之中近日总发生食物失窃之事,却始终找不到是何原因。老夫人一生气便要严审所有杂奴,这会正好将奴都唤了去,打骂不定。
“公子可许小生先去厨院瞧瞧?或许能有些收获。”白生开口,覃言溪并无异议。
得了指路后,白生转进长廊却是爬墙离开,向着茶楼而去。
幸好竹西还在茶楼与那群嘴碎之人唠嗑,白生托他去办一事,而交代之后她便暗自折回了覃府。
怎么爬墙出去的,就再怎么爬进来……
运气还算不错,再回到覃府后,老夫人已经审完了所有杂奴,轮到覃言溪再审一遍。
瞧这些杂奴纷纷垂首,想来是在老夫人那处遭了不少罪。
覃言溪一见白生便开口:“白公子可有发现?”
白生往杂奴边上走了走,将先前那行色匆匆的女奴挑出来,那女奴浑身一颤,白生出言:“你养的那只猫,不甚乖巧。”
“啊?猫?”这女奴不解。
白生点头肯定,“对,就是猫。方才小生见只你屋内有猫食,难道不是你在养猫?府内食物连连失窃,怕皆是你养的那只猫所为。那猫是否已经走失好几日了?”
她自顾自说着,女奴全然不明白是何意,可因自身藏着隐情便只能冒险应承下。
白生满意,恰好家丁抓获一只猫正拿来给覃言溪看,众人便纷纷将视线转到了白生面上。
白生先一步接过猫,道:“公子看,这猫身上沾着油盐,爪子上还有一股菜香味,明显入过厨院。”
“而若是细看这猫身之毛便晓有人曾为它定期修剪过猫毛,也就是说,这极有可能是只走失的家猫。”白生一指那女奴,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走丢的那只猫?”
女奴跪着上前两步,颤抖着手接过猫,眸中尽是惶恐,哪还有心思看这是谁的猫。
白生微微俯身,吸引住女奴的视线,女奴下一秒便开口:“是,是……是奴所养的猫……”
白生言语至此,再将视线转到覃言溪面上。
过了一会,覃言溪便将杂奴们遣散,只唤养猫的女奴留下,再差人将这只猫送去给老夫人,仍她处置好了。
覃言溪道:“虽不是你亲手犯下之事,但猫为你养,你的责任也不可逃。”
女奴一磕头,抖着声音开口:“奴知错,奴知错。”
覃言溪面色不变,只道:“日后的月钱暂且扣除,待补上所失的食物份量再领月钱。”
这番惩戒对女奴来说已是十分轻,女奴赶紧磕头谢过。
覃言溪直接道:“白公子洞察过人,我有一事想请公子帮忙查探。”
白生故作不知,问:“不知覃公子为何事所困扰?若是覃公子信任,小生定当尽力而为。”
“木子易死亡一事。”覃言溪直言。
如白生所料,覃言溪果真也是相信棠言的。他都这么明说了,白生就立马应下。
原本在覃言溪面前解决这食物失窃一事就是为了显摆显摆,现在显摆成功,让她得到一个介入木子易案件中的机会,她自是盼着接下此事才对。
白生与覃言溪约好,明日再见,届时一同理理线索。
而白生这厢刚从覃府后门离开,那厢便见着了“养猫”女奴。
女奴见到白生又是一跪,道谢:“奴家中老父患病,若再吃稀粥怕是熬不过半月,遂奴才偷拿了府中食物。多谢公子救奴一命,奴不知做何事可回报公子……若是公子有需,奴自当粉身碎骨还了这个恩情!”
白生丝毫不惊讶女奴会在后门等她,她道:“粉身碎骨就不需要了,不过,我的确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这女奴连连点头,白生用猫做替身救了她一命,别说几个问题了,就是一百个问题她也会知无不答。
想着女奴告诉她的一些事情,白生一路沉浸猜测之中,直到竹西一拍她肩,她才反应过来竹西已经跟了她大半路。
“小友的猫送的及时。”一见竹西,白生便先道谢送猫一事。
竹西流连覃府周遭许久,听说了食物失窃得以解决之事,再听白生这么一说也猜了个大致,道:“小友可是成功探听到消息了?”
白生点头开口:“覃言溪怀疑木子易的死与木家二小姐有关。听他之言,那木家二小姐似乎是个野心者。”
“木子易一死,木家便无男丁,这药商大家的名牌迟早都是木家二小姐的,是这个意思吗?”竹西顺着分析下去。
白生一笑,敲敲竹西额头,眸中生出一抹欣赏,“不错嘛,小友。看来日后我们可以并肩断案。”
竹西笑笑,一把抓住她手腕,倒是让她心下一惊。
看出她有所惊慌,他也佯装未觉,道:“小友太瘦了,待这桩案子解决后,小生请小友吃点好的。”
这话题转得飞快……
“好啊。”白生笑道,而刚将视线从竹西面上移开,视线中便出现段轻月的身影,楚亦也在。
“呵,现下谁是断袖啊?”楚亦出言打趣,明知白生是女子,却偏要针对竹西一番。
白生上前一步拦了拦竹西,平和道:“侠士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家公子不会不高兴吗?”
“你!”楚亦再次哑言,哼哼两声侧过头去不做声。
“走吧小友。”权当看不见段轻月,白生拉上竹西就走。
然,与段轻月擦肩之际,他一把抓住她手臂,让她一下顿住脚步。
“轻月公子……”竹西欲上前,楚亦已半举长剑拦了他去路。
段轻月这家伙用劲很大,她明明隐隐做疼却装得一副好云淡风轻的模样,连眼神都没斜去一秒,只平声道:“公子要折了小生这副骨头吗?”
段轻月即刻接话:“的确是瘦了点。”
“哈?”
音落,他便拉着她往客栈反方向而去。
“喂,你干什么?”白生被他抓着脱身不得,只能跟着快走。
他不答话,她便侧过身子喊救命,“小友救我啊,救命啊……”
竹西被楚亦牵制,此时街上又空无一人,她就是喊破了喉咙也喊不来一人……
半刻钟后,她毫发无损落座于一雅间内,面前是一桌丰盛的菜肴。
段轻月请她吃饭?
说起来,她光顾着查木子易那桩案子,还当真一天没吃饭了……
“菜里没毒。”
段轻月先开口,话语淡淡,眸光亦是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