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政委,不知泗阳来犯之敌可曾解决了么?”
一番彼此介绍之后,两部的主要军官都在镇公所里落了座,盛家龙并未掩饰自己对战局的牵挂,第一时间便问起了关键之所在。
“嘿,俺老张都坐在这了,王光夏那老小子岂能落得个好,放心,王光夏的三个主力团都垮了,旅长率主力东进,如今啊,怕是连泗阳城都拿下了。”
如今战局已明,自是无保密之需要,只见张飙意气风发地一挥手,豪气十足地便将今日凌晨一战的结果简略道了出来。
“好,如此一来,我湖区剿匪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团长、政委,您们就下命令吧,我部必全力配合主力作战,务求彻底肃清湖区匪患。”
隔着淮河的盱眙日寇战斗力虽较强,可毕竟兵力较少,在未从蚌埠调足部队前,暂时无法干扰到湖区的剿匪行动,真正令盛家龙担心的就只是盘踞在泗阳的王光夏所部,而今,这个潜在威胁既已被主力拔除,那就意味着湖区的剿匪行动成功了一多半,盛家龙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这个命令该由你来下,旅长有交待,地方上的同志熟悉匪情,让俺老张与老赵都听你的,好了,不要藏着掖着了,早知道你小子诡计多端,这就赶紧将相关部署拿出来吧。”
湖区武装委员会暂定是县级机构,盛家龙的主任身份与张飙的团长是同级,当然了,按我军的惯例,在作战时,地方上必须听从军队的调遣,从此意义上来说,张飙出任总指挥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只不过他并未这么做,而是大度地将指挥权交给了盛家龙。
“团长,您可真是高抬我了,也罢,那我就先说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还请团长、政委斧正。”尽管张飙已是明确表态军队听从地方指挥,可盛家龙却又哪敢真当仁不让地接过指挥权,谦虚地逊谢了几句之后,这才飞快地组织了下言语,朗声道:“如湖匪主力已在半个多小时前急速向南逃窜,我军此时去追,最多只能打成击溃战,却难伤及湖匪之筋骨,一旦湖匪分散潜入芦苇荡中,则我军下一步要想肃清匪情恐就难了,故此,我建议先不急着展开追击。”
“有理,接着说。”
张飙可是老游击队员了,对游击战术熟稔已极,只一听便知盛家龙所言无虚。
“湖匪都是在水上讨生活之人,大多都有着一身的好水性,这既是湖匪的优势,可若是绸缪得当的话,也可以转化为其致命之关键,我认为可以分三步走,一是我军主力在先收复界集镇之后,便即派人放出风声,说是我军官兵基本不识水性,根本无力下湖作战,很快便会调离湖区,以慢敌军心;第二步便是由武装委员会牵头,发动渔民改造渔船,在此期间,我军主力可在河汊内秘密展开水上练兵,确实提高水上战斗力,有我湖区广大渔民协助,预计半个月时间便足可成事;其三,在发动剿匪之战时,提请旅部派出一部分兵力向西南运动,假作要渡河攻击盱眙之姿态,迫使盱眙日寇急图自保,从而为我军主力从容围剿湖匪创造出有利之战机。”
盛家龙在部队上就是作战参谋,本身就战略战术就不陌生,一番长篇大论下来,自是全都讲到了点子上。
“这个主意不错,可行倒是可行,只是俺老张却有个条件。”
在部队上有句俗话——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实情倒是实情,却无法套用到盛家龙的身上,实际上,自打盛家龙到了一团,绝大多数的作战计划都是盛家龙一手包办了的,对其之能,张飙素来不疑。
“团长有何要求且请明言,只要我湖区能办得到的,自当全力而为。”
这一见张飙态度如此严肃,盛家龙自不敢掉以轻心了去,赶忙慎重其事地给出了个保证。
“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嘿,俺老张要的不多,要的就是你小子摆在院子里的那门炮,怎样,不会舍不得吧?”
盛家龙这等言语一出,张飙登时便乐了,一击掌,得意洋洋地便索要起了那门克式山炮来。
“哟,上当了!”
湖区武工队无人会用炮,再说了,武工队的性质决定了其战术只能是打游击而已,哪怕克式山炮能拆卸成数块,搬运起来不难,可对于武工队来说,也不是必要之武器,与其拽在手中用不上,倒不如让主力部队好生利用起来,对此,盛家龙自不会拒绝张飙的要求,当然了,假意惋惜上一番以活跃气氛还是要的。
“哈哈……”
盛家龙的懊丧样子一出,在座人等全都被逗得个哈哈大笑不已,军地间原本尚有的一丝隔阂也就在这等哄堂大笑中烟消云散了个精光……
半城镇,古徐城旧址,因建镇时,有部分城墙为残存的古徐城,故得名半城镇,紧靠着洪泽湖,因地理优势明显,一直是渔获以及南北货物的交易地,镇子虽不算大,可却是湖区最富庶的乡镇,在补给上有着天然之优势,正因为此,从归仁镇撤兵之后,魏友三根本不曾在空无一人的界集镇多逗留,连夜便率千余残匪乘船西撤半城镇,以此为临时根据地,打算先看一看风头如何再定夺是战是散。
湖匪们都是本地人,就打探地方消息上,倒是不算太难,短短数日时间而已,大量的消息很快便汇总到了魏友三处,个中既有王光夏所部的惨败之情形,也有湖区武装委员会大肆发动渔民以组建水上联合力量的情报,更有关于新四军官兵因不识水性而闹出的种种笑话,魏友三原本惶恐的心也就此安稳了不少,竟是公然在半城镇编演起了各路匪兵,打算利用己方水上力量强大的优势,给胆敢来犯的新四军一个血的教训,战争的乌云便在双方各自的积极备战中再度浓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