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越攀越寒,山顶的仅存的雪意,覆盖在草木之间。
按赵闲的记忆,再经三道前菜,就可到山顶赴大宴。
对于末日绝大多数的进化者而言,这场青山野宴的意义,大概等同于,那只闹天宫的猴子入了斜月三星洞。
再走约一小时,众人面前横着一泊野湖,湖水澄碧。湖边开着碗状的野花。
山花红胜火,野湖碧于天。
青萍连片浮于湖面,有蛙声一片。
那是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青蛙,藏于湖水之中,水晶一样的湛青透明,仿佛冰种翡翠。
“哇,漂亮。”
女人这种奇怪生物,对漂亮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除了失了魂一样的赛赛,其余都眼睛放光。
陈汝欣胆子大,蹲在湖边伸手去碰那些小东西。
谁知指尖刚沾水,这位颇有御姐范儿的姑娘,就反射性的缩回手去。
窈窕的身子,轻轻打了一个寒颤,光洁的小臂上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嘶~真凉。”
“咋,咋了,学姐你刚才那一阵抖动,很舒爽的样子啊。”
周园那胖子,贱巴巴的吐槽了句。
“滚蛋。”
陈汝欣没声好气的骂了句,询问性的看向一边的某人:“这又是什么名堂啊?赵闲大神。”
“山中主人,请我们饮蛙一杯。”
“??”
见大家一副黑人问号脸,赵闲叹了口气,懒得费唇舌解释。
走上前去,摘下一朵花,走到水前。
拿着花枝,把大红花凑到湖水里,安静等待。
“呱呱呱……”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临近的几只纯青剔透小蛙,被花香吸引,依次跳进大碗一样的花里。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赵闲严格计着数。
“成了。”
赵闲双手捧花,如僧人持钵,朝众人走来。
将花递给他们看。
“呱呱呱……”
这种湖里的小青蛙,包括眼睛在内,都是纯纯的青,无一丝杂色。
被阳光一照,竟开始逐渐融化,腿,腹,头,身,眼……
“呱!呱!呱!”
小蛙叫声痛苦凄厉,让人闻之心惊,耳膜微痛。
渐渐融成果冻状,最后化作一泓青碧色液体。
嗅之腥香诡麝,滋味奇妙,有淡淡的酒味。
“哇,这个好6耶……”
众人都一脸惊奇加懵逼。
赵闲解释道:“这种青蛙,名叫饮蛙,身体处于5℃以上的外环境时,就会融化成液态,它们对温度的敏感性极高,刚刚那种阳光照射,对饮蛙而言,相当于活人被扔进滚热铁水……”
“但难得的是,融化后的饮蛙虽脑死亡,其细胞却还是活的,喝到嘴里,细胞膜被唾液蛋白酶分解,每一口都有几百万个活细胞,在味蕾上炸裂,是世间一等的饮品,令人沉醉。”
“切,有些夜晚,还有几十亿生命在姐嘴里舌尖逝去呢,也没觉得有啥令人沉醉的味道。”
陈汝欣小声嘀咕。
站她身边的齐白鱼微红脸,轻轻拍了陈汝欣后背一下。
赵闲颇为惊讶:“齐女神你居然懂了?江湖传言,你视校内男同学如粪土,居然也听得懂这段子?”
“我只是没谈过男朋友,又不是不上网,有什么不懂的。”
齐白鱼无奈扶额叹息,赵闲这人,她真心看不透啊。
未卜先知是他,杀伐果断是他,撩污逗比还是他……
“呵,那你先感受下,就算是学习经验,以后咱俩用得着。”
赵闲把那朵红花递给齐白鱼。
天可怜见,赵闲是以进化者角度认真给出建议。
却被齐白鱼曲解。
后者小小的白了他一眼,若非她当赵闲是朋友,必然打死这家伙。
下一刻,女人秀气的鼻翼微动,眼睛一亮。
作为一只酒鬼,齐白鱼判断,这碧绿液体绝对是酒。
原本在山下时,众人都被饿的半死,齐白鱼那一兜子,甭管黄酒白酒,茅台二锅头,都被瓜分掉了。
让她心中郁闷,此刻闻见这不同寻常的腥烈酒香,瘾被勾起。
懒得想是活青蛙融化而成,直接灌了一大口。
“咕咚……”
齐白鱼的肌肤如牛乳般白皙,灰色如云烟的长发,散碎在颊边,睫毛很长,眸子很漂亮。
一口碧绿液体下肚,前一瞬只觉得唇舌间清凉,差不多像嚼了几片薄荷叶。
而过了七八秒后,一股凛冽的酒劲,如摧狂飓风倒卷,从胃底直冲脑顶。
滋味难名,如九夏酷暑,如凛冬严寒,交替遍袭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
这种滋味,对一个酒徒来说,是极乐。
一分钟后,齐白鱼脸上泛起坨红,精致的耳垂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微醺的对赵闲说道:“好酒。”
吐出的是,带着女子香的好闻酒气。
确实是好酒,她已经很久没这般醉过了,仅仅饮了一口,而已。
“漂亮女人喝醉,可不是啥安全事。”
赵闲把齐白鱼扶住,女人大半个身子都顺势倚在他怀里,气息有草木香和酒香,最要紧的是,齐美人身段极软,都说她极擅瑜伽,看来所言不虚。
赵闲曾读过一个故事,里面有位名妓,可用手捉住自己的脚,将身子弯成一个环,绕在男子腰间……
看来,齐美人以后一定是个很有姿势的女人。
赵闲一手揽美人,一手持残酒,意气风发,指点江山道:“都看我刚才怎么做的了吧,照做,喝酒。”
怎一个装逼如风所能形容。
……
1小时后,山野湖边,众人皆醉,开撒酒疯,只听得各种疯言疯语。
“马勒戈壁滩!当年你胖爷我还盗墓……呸,还上高中的时候,也是个体面人,才一百二十多斤。”
这是周园。
“孙泽川你是个傻逼…呜呜呜…”
这是赛赛。
“呵,你来打我啊。咯咯咯,我最喜欢被打。”
这是余秀。
“我告诉你们,咱学校医学院骨头标本损毁的事,是我干的,是我撬了一块尾椎骨拿来当钥匙扣了。”这是陈汝欣。
青山沉沉,众人喧闹,荒野四顾无亲。
众人醉了哭,哭了笑,笑后醉倒。
唯有赵闲怀中的齐白鱼最为沉静安宁。
她本就是偏冷的女子,不知何时,她眼中一半是醉,一半是清醒。
毫不介意的,靠着某个家伙。
山风吹乱的她的头发,她轻声唱起一支不知名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