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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工地上刚刚开工的根基挖掘平整阶段,和农村看气候种庄稼一样紧张,工人们被赶着催着加班加点抢进度,不累得眼困脚软,就不准歇下来。可要是碰上天变落雨,到处浆水稀泥,提前修好的水泥路上也都溢漫着一层黄土泥糊涂,啥都干不了。大脑聪明的老板就在这个时候安排工人们歇班休假。

看样子秋雨下起了一两天停不了,牛娃给小工头请假,想进城去办自己一直办不了的寻媳妇私事,想不到还是被小工头一口回绝:“其他人可以离开工地,你这样的试用工不歇工也不准请假。乖乖给我呆到工棚里去吧!都走了,谁疏通这么大工地上的水道呀?再说,外头的小混混要是来偷来抢,我找谁对付去?”牛娃只好乖乖地与和他一样从农村来的十来个工友们窝在工棚里看电视打扑克谝闲传不出去。

工友们大都是没有媳妇对象的毛头青,谈论得最多的就是怎么挣钱娶媳妇。牛娃是已经订婚有了媳妇的人,自觉比他们优越,独自幸福着不挤进去显摆。几个小哥们见他不和他们抢话头,就都逼着他问:“牛娃子,你看上去年纪都不小了,是不是二胰子货,不喜欢女娃?要不就是已经结婚了!”

牛娃骄傲地炫耀:“我大人不和你们娃娃一样胡谝!”

几个小青年一窝蜂涌上来把牛娃扯胳膊拽腿架起来说:“这里的规矩,新来的女婿娃,都必须老老实实给弟兄们交待自己的恋爱结婚史!你说不说?要不老实说,我们就要煽风箱(音han)了!”

牛娃知道这煽风箱的滋味不好受,他就经常参与这一伙人把一个人的脚手抓住荡秋千一样荡着屁股连续不断撞向一个早就支好架子的硬膝盖,直到被煽的人告饶答应为止。这是农村青年伙里的关系不错的人们的善意闹腾,没有人敢翻脸扫兴。牛娃赶紧老实说:“我还没有结婚呢!谁骗人是小狗!”

大家起哄喊:“谁信你的鬼话!你不言传偷着笑,没结婚也不是清水男人了。”“交待在哪里沾过女人了?”:“是不是给洗头妹送过钱?”七嘴八舌审贼一样不放过。

牛娃喊:“你们把我牛娃当什么人了?我有贼心也没有贼胆,更没有贼钱呀!谁干过见不得人的事谁出门就撞到汽车上去!”

没有人相信牛娃,仍然都列开架式,要更激烈地煽牛娃的风箱。

牛娃怕了,一连声喊:“我说,我说!我订婚了。”

众人这才把牛娃放下来说:“早说实话,少受罪多少罪呀。”都说:“订了婚也比兄弟们经历丰富,快说说,是怎么把姑娘骗到手里的?”

也有人追问:“摸手,亲嘴了没有?”“肯定早就把那事都干了!”“女子是哪里人?漂亮吗?”“照片拿出来,让弟兄们过过眼瘾!”……

牛娃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么多难题,一边往起坐一边说:“你们都问的啥话些?我连人家是啥模样都没敢仔细看呢!”

大家都不信,说:“哪里有订婚了还连模样都不敢看的?”“你看看电视里哪一对不是一见面就抱住啃嘴解裤带?”一片哈哈哈的哄笑。

牛娃只好照实说了出钱订婚和来城里找媳妇的遭遇过程。

大家听了,都不起哄了。有人不信说:“都啥时代了,还有这样的事?”“旧社会隔口袋买猫的买卖婚姻也没有你这么快就订婚的!”有人指着牛娃责备说:“你看你把事弄成啥了!你姑姑姑父叫你到城里干什么来了?你糊里糊涂到这监狱一样的工地里窝着出不去,一月能挣几个钱?”“再不很快见着你媳妇,可能就跟上别人跑了!”工棚里嘻嘻哈哈笑成了一片。

“笑啥哩笑?有啥可笑的?!看老实人牛娃的啥笑声哩?”在一边一直不参加笑闹的一个家和牛娃家距离一百多里的同县的中年人大声喝断了青年人的胡言乱语。他姓岳,让青年人都叫他岳叔。岳叔是为了供给两个正上大学的儿女才在这个在远郊可以经常偷着加班的工地上来的,为的是多挣加班费。

等其他人都散去换了新的话题,没有人注意到牛娃了,岳叔才扔下了正在抽着的旱烟锅子,起来拍了牛娃一把说:“牛娃,躺着想事也难受,跟叔出去看看停挖掘机的那个土堆下面水路通不通,要是把挖掘机陷下去,老板可要给咱们都寻事了。”

牛娃听话地随岳叔一起拿了工具冒着小了一些的雨出去巡视。

挖掘机早就停在了经过硬化处理的水泥路上了,看情况不可能有啥隐患。牛娃要回去,岳叔说:“回去干啥?还不是那一伙吵吵闹闹惹你心烦。和叔进挖掘机里坐着避雨说一会话去。”牛娃不反对,两个人就互相帮着拉着钻进了挖掘机的驾驶楼。

雨滴打在驾驶楼顶的铁皮上刷刷啪啪响,一绺一绺雨水从玻璃窗上流下去,远近一片灰蒙蒙的。

岳叔和牛娃一起看了一会儿工地上的秋雨,沉思着对牛娃说:“牛娃呀,我毕竟比你大了不少年纪了,虽然离你家那么远,怎么说都是一个县里的乡党,你大你娘可能就是我这么个年纪。刚才怕有人给老板打小报告,我没有给你说。我听了你的遭遇,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呀?你姑父姑姑叫你到城里来寻你媳妇来了,你在你媳妇打工的工厂门口被几个热心人送到这里出不去,怎么想都不合常理呀。哪里有无关的人花车费耽搁时间会给谁介绍工作的?”

牛娃也说:“我就觉得怪怪的。寻兰草连厂子门都没有进去。”

岳叔说:“那些人是从厂子里面出来的还是街上路过的?”

牛娃说:“我就在门口守着呢,他们都是一前一后从那国棉九厂院里出来的。”

岳叔问:“你媳妇到那个厂子里打工时间多少了?”

牛娃说:“我不知道,听说她从家里出来好些年了。”

岳叔说:“瓜(傻)孩子,你钻到有人给你设的圈套子里来了!那些人是不叫你见到你媳妇呀!”又说:“你咋不记着你姑父的叮嘱?叫你寻着媳妇再找工作,你忘了?”

牛娃说:“我没有多想就到了这里来了,见这里工资也高一点,自己就留下来了。”

岳叔指着牛娃的额头埋怨:“你瓜娃瓜想!算的啥帐?定个媳妇花了多少钱?这里即就是一月挣几千块,有你那十来万多吗?”又问:“给你家里把情况说了吗?”牛娃说:“我没有手机,又不准出去,到到哪里打电话?”

岳叔说:“你这娃,咋不早说?我和我娃要联系,有个烂手机。你赶紧给家里打电话!”说着从内衣兜子里掏出手机给牛娃说:“出来,到城里了,钱再紧张也得个手机。不然就像瞎子聋子一样。”

牛娃记着姑父的手机号码,就给姑父打电话。

电话一通,牛娃刚刚叫了姑父两个字。姑父那边就急着喊:“牛娃呀,你咋十来天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大从沟底下专门上来问过好几次了!你要急死我们吗?”又问:“你是拿别人手机打的电话吧?先挂了,我再打过来,不要叫人家费电话费了。”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牛娃着急说:“我还没有说话呢,我姑父就挂了电话了。”

岳叔说:“不要急了,你姑父是不要我花电话费,等一会就会打过来。”

刚刚说完,姑父那边就打过来电话:“牛娃,你到底怎么样了呀?和兰草在一起了吧?”

牛娃说:“我没找着兰草,找到工作了。一个月一千多块呢。”

姑父着急说:“叫你到城里是撵兰草去的,光找个下苦的工作,哪里找不下?你没有去国棉九厂寻人吗?”

牛娃说:“去了,见着兰草妈了,没有见着兰草。”

姑父问:“见着了兰草妈,咋会见不着兰草?你不跟兰草妈去见兰草,急着找的啥工作!”

牛娃说:“我刚刚看见兰草妈,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来一伙人带我到这个工地找到了这个工作。”

牛娃姑父听了,大为恼火骂:“你变成猪脑子了?头里咋比浆糊子还粘?这几天下了工,不去找兰草都干啥哩?”

牛娃委屈说:“这个工地管得太严,第一个月不准出去。”

姑父骂:“是给你上了手铐脚镣锁着门吗?你勾子底下没有腿?”

牛娃结巴说:“老板,老板扣工资。”

姑父气急败坏说:“牛娃呀,你把事情弄得瞎瞎(音ha)的了!这是兰草和她妈不愿意见你搞的鬼呀!是媳妇这边值钱还是那几天的工资值钱?瓜子都能算的账你就算不清?你在哪里?”牛娃说了工地的村子名。姑父说:“哪里都不要去,就呆着不要动了!我和你姑姑明天来见见兰草和她妈这两个人能耍出啥戏法来!”

牛娃把姑父的话给岳叔说了。岳叔也说:“你姑父想得也有道理。你个碎娃娃,就寻上去了也一下子没有好办法。咱县里在那个国棉九厂打工的青年娃也不少,肯定有知道你媳妇兰草的,我给你托说几个熟人打听着,先弄清到底是咋回事再说。反正我要出去没有人拦着不准。”

几百里外的山里天阴着还没有下雨。牛娃的姑父接电话的时候不在家里,正和姑姑在苹果地里拔草,牛娃姑姑见丈夫脸红脖子粗对着电话给侄儿牛娃发火,等停下了,担心问:“牛娃怎么了?你这么生气。”

牛娃姑父说:“你这牛娃侄子瓜透透了。被兰草和她妈串通着关禁闭了!”

牛娃姑姑非常着急问:“他才去了几天,能犯啥法?就被关了禁闭,我不信一点点!”

“我也不想信哩!”牛娃姑父说:“干这活的啥哩,拔几年草都拔不回来给牛娃问媳妇的钱!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咱俩都到城里看看去。我不信她兰草母女能成到天上去!三媒六证拿了咱的钱敢把咱牛娃当猴耍?”和女人都撂下了手里的农活回家准备去了。 j0X/+n6fuHhUhv/cnhK28nll0+6Hc5i59TU5KO5JjH3c72eOXINsB88d+lZ4IT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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