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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建云一伙刚刚离去,潘老板站在彩钢板小楼前面的水泥路上,向着不远处的石棉瓦盖顶的工棚喊来小工头,给小工头说:“来了个新工人,他自己说会干技术活。你那活路简单,先在你那边干些日子,后面看他的表现再调整工种。试用这一个月,就看你管理得怎么样了。规矩不用我交待了吧?”小工头哈腰点头一连声答应:“放心吧老板,保证没有问题!”潘老板看也没有看牛娃就回去继续美梦去了。细嫩的小三儿还腻歪在床上等着他呢。

小工头带着牛娃到了工棚前面,指着一个低矮的小门对牛娃说:“去吧,就在那间宿舍里挤一挤。自己给自己到工地上寻壳子板和砖头找地方支个床。好了就先拿一张铁锨到拉土车那里去帮忙去,以后具体干啥,就看你有没有眼色了。能给你定多少工资,也看你刚来这一个月的表现。”牛娃在县里的建筑队干过活,知道在一个新地方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不敢怠慢,一连声说着“是,是,是!”

牛娃把行李从肩上甩下来放在工棚里潮湿的地面上,出去找散落在工地的破旧壳子板和片片三合板以及到处都是的水泥块和烂砖头,在工棚的一个角落给自己支了个勉强能睡一个人的一米来宽的床,还没有来得及把被褥铺好好,小工头就在外面喊着名字叫他出去干活了。

牛娃是专门来城里找自己的媳妇兰草的,可还没有见上兰草的面,就胡隆隆被不由分说前呼后拥送到工地上来安排好了工作,虽然有了吃饭干活挣钱的地方,但是总觉得这样似乎是哪里不对劲,他牢记着姑父姑姑送他出门时的嘱咐:“到了城里,先找到兰草和她妈,再去寻工作。”他还想着怎么给兰草和兰草妈帮忙干活的时候就稀里糊涂到这里来了。虽说也是在城里打工,连媳妇的影子都见不着,这是咋回事呀?牛娃听说过城里的公安抓人,保安和城管赶人打人,可那都是给人找个岔子再拉去关下或者打一顿,这一回自己碰到的到底是哪一类的对头了呀?贴赔着车费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找工作,牛娃百思不得其解。

干了一下午活,吃了晚饭,还要加班,牛娃给小工头请假说:“我明天想去国棉九厂那里去寻个人。”小工头坚决不同意说:“你想得美!干了这么一会儿滥活,够两天的饭钱和店钱吗?就想去城里耍去。这里第一个月试用期里,根本不准请假!正式使用了,要请假也得你家长或者介绍人给打招呼,还得扣一大笔工资呢。”

牛娃不服气说:“我在县里的工地干过,哪个工队有民工不准请假的道理?”小工头说:“你们哪里开几百块钱的工资,这里可要一千多呢!拿多少钱就得干多少钱的活,拿谁家钱就得受谁家管!溜溜达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不是当民工,是当老爷来了!你把第一月不撑过去,一分钱的工钱都见不上,不但没有你的好果子吃,还得出了一个月的伙食费住宿费和介绍人的担保费。小伙子,看样子你也是咱农村的吃苦娃,好好干吧,一月完了,就管得松了,隔一段,如果不加班,就可以自由一点。我看情况让你歇假进城里边去。”

牛娃说:“我今天都明天不要工资行不行?权当我不是今天来的人。”小工头果断说:“不行!”

牛娃说:“我不在这里干了!我走!”小工头生气了,指着牛娃骂:“你这瞎球货,长的是猪耳朵?给你好说你这怂嘴还波拉拉皮干!你试活走。看我不把你的腿卸了都是怪!”

见牛娃不言传了,才又缓和语气说:“小伙子,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你胡蹩跳只有你吃的亏!我不管住你,老板就不给我钱。你好好干你的活,到啥时工地没有事了,自然会给你放假的。”牛娃只好不再说啥。

建云见无伦如何努力表现,兰草妈正眼看也不看自己,反而坚决阻止他和兰草的接触,心里火急火燎燎地急着,他自知即使自己的条件不错,两个人之间摆上一个名正言顺的牛娃,天平向哪一方倾斜是显而易见的明确。处置不好,就吧自己放在了第三者的尴尬位置上了。他想怎么才能快刀斩乱麻,迅速理出头绪来。

被兰草妈支着离开城中村那个街道,建云不放心,给潘老板打了个电话:“老潘哥,我那个亲戚你安顿好了没有?”

那一头的潘老板正在挖掘机推土机和拉土车声震耳欲聋的工地上,声嘶力竭喊着回答:“好我的兄弟哩,你交待的事情我比自己的事情还经心呢!他昨天就开始上班了,那少半天我给他按全天开工资,保证不亏待他!”

建云站在路沿,等着对面的红灯过去,对潘老板说:“我这个亲戚,你不看他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也有劲,啥活都会干,就是从小家里给惯得爱玩了一点,你可要给我管紧些,不要叫他去了外面跟上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

潘老板信誓旦旦说:“兄弟,你放十二分心!我这里用的都是农村娃,个个都能吃苦挣钱。我给人家的父母都打了保票,工地上没有工头的同意,谁都走不开。下班要是不加班,就乖乖在屋里看电视。家里有事要请假,也得等我和他大他娘电话联系以后才能回去几天。”

建云一边过马路一边笑对潘老板说:“你那里是监狱吗?说得那么玄。人家沟子下面没长腿,自己不会走?”

潘老板离开机器远了一些说:“狗不出汗,鸡不尿尿,各有各的路子。我拿钱管人管不住谁?你要胡跑,可以由你,给不给钱,给多少钱就由不得你了。哈哈,怎么样?灵不灵?”

建云放心了,农村人哪一个不把钱看得比命重要?就说:“好你个潘老板!把人当成啥了?国家法律规定八小时以外是自由支配的时间。你犯法了!知道吗?”

潘老板说:“我比你知道得多!用得着你给我普法吗?我把八小时以外工作的工资定得谁都不愿意要那个自由,不就得了?”

建云打着哈哈说:“你只要不克扣我亲戚的工资,我就谢天谢地记你的好了!”挂断电话开始琢磨以后怎么对付牛娃这个意想不到地插进他和兰草之间的明显占了优势的“情敌”。建云急迫地想问出兰草本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在两个人的天平上是不是倾向自己这一边。他坚信,凭着好几年的同甘苦共命运,兰草不会心里一点不放他建云这个人的!

过了马路,建云没有回厂里去休息,在厂那边的路边停住,回头一眼眼紧盯着对面的街口,等着兰草出来见他。

兰草妈等建云走远了,给兰草说:“好我的娃哩,你千万不敢卷到男男女女的纠纷里面去!这事弄不好就是要出人命的呀。这一类事,你妈我听得见得多了。从古到今卷进去的人,没有几个能浑全清白走出来。许多时候出人命都不是一两个。妈妈我惊吓日子过得没有一点点胆子了,你实在不敢遇到啥意外事呀!你要再出事,我还有啥活头!”

兰草哭着说:“妈妈,你不用多说了。我不是傻子,能掂得来轻重。给我些时间,慢慢给建云哥哥解释清楚。”

兰草妈给兰草擦着眼泪说:“孩子,不是妈妈心狠,实在是不想你走到绝路上去。任何时候,女孩子在两个男人中间走钢丝,都没有好结果!你赶紧收手,不要再和那建云有一点点来往了!不然,万一叫牛娃发现,就是天大的事啊!人家牛娃那一边就是端一盆屎倒在你娘我的头上,我都没有拌的一句话!”

兰草心烦意乱,对妈妈说:“妈,你先少说几句吧!我心里乱麻一样。你让我安静了再说行吗?我求你了!妈妈。你女儿不是不知道道理的人。建云哥哥帮了我和宝儿几年,没有他的关照,你现在恐怕连你女子儿子的骨头渣子在哪里都寻不着!我猛然不理人家,良心上过得去吗?将心比心,你要是我,能下得了这决心吗?”

兰草妈只得继续劝说兰草:“兰草,你娘啥理都懂。可这样拖着下去会咋样,我一想就心里打颤呀!你当我原意在那建云面前说恨话?我是表明你妈我的态度,想让他主动放开你,你再冷淡他一些,或者他会离开咱家远一点的。等你和牛娃结婚了,咱想办法还人家建云的情。”

兰草心烦意乱说:“妈呀,你再说下去,我活都不想活了!你等我头轻一点了再说行不行?我和牛娃订婚是我心甘情愿的吗?路都走到这一步了,你是嫌我还没有走上死路吗?我现在就死去!不出气了就没有是非了!”

兰草妈也跟着哭起来。刘师傅从另一边扫地过来,见状对兰草妈说:“大妹子,你是第一天才上班,就站在当街道哭,被人看见报告了队长,会立马就不要你上班了。我还等你接替了我好换岗位呢。”兰草妈舍不得这个扫地的工作,立即不说啥了,低下头动手扫地。

兰草把手里的包子递给妈妈说:“妈妈,你说的都对着哩,让我好好想想再说。吖!”

兰草妈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接了女儿递给的包子,说:“你回去歇着吧。晚上还要上班。”

兰草回头一步步往厂里去。

过了马路,仍然低着头走着。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了兰草的胳膊,惊得兰草一激灵差点跳起来。一抬头,见是建云一副喷火的眼神。兰草心慌意乱下意识要摆脱,建云不由分说,坚定地说:“走!跟我走!”一手抓住兰草的一只手,另一只抓着兰草胳膊的手从后背一揽,就搂住了兰草的腰肢,带着兰草上了前面不远处的公交车。 soN68ErR/u8DV/p1AHsyJ3iPwMqxzc3h9tafG+jjx98aithbCB7UkS6dcR9jd+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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