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体现了情绪无法压抑的力量。它使我们的判断受到考验,迫使我们思考在令人沮丧的情境中应该怎么做,怎样以适当的方式应对冒犯以及什么样的做法最恰当。愤怒和选择是纠缠在一起的。愤怒引发了价值和选择的问题,由此也引发了伦理道德和品行的问题。
在解释我们如何进行判断时,长期占支配地位的是一种过分严格、过于简单化的假定。它将情绪与理性决然分开,把它们看成是心理生活的两极。道德建立在符合逻辑的推理基础上,而情绪与此毫无关系。这种分裂性的理论在西方文化中根深蒂固,它起源于2 000多年前的古希腊。古希腊是西方思想的摇篮,这种理论主要体现在苏格拉底的学生柏拉图的著作中。
柏拉图对情绪和理性的看法突出体现在《理想国》( Republic )中,这是他关于道德和理想国家的一部著作。后续作品《蒂迈欧篇》( Timaeus )也体现了他对情绪和理性的看法,在这部作品中,柏拉图概略地从生理学的角度探讨了心灵,提出了他认为心灵寄居于哪些身体部分 (6) 。
根据柏拉图的观点,三种激情或力量使人类的心灵有了活力,这三种激情分别是理性、情绪和欲望。其中理性是最高贵的,而情绪,尤其是欲望,是次一等的激情,当然地位比较低。欲望是我们的基本需求,比如对食物和性的欲望,对金钱和财产的贪欲。情绪是冲动、轻率的反应,比如愤怒或厌恶,但情绪也是勇敢无畏的。相比之下,理性的意思是冷静地思考、热情、说服和论证。心灵的这三个组成部分对应着柏拉图对国家三位一体的社会划分。最低的阶层是平民,体现了欲望,尤其是吝啬和贪婪。在武士阶层中,情绪占主导位置。在柏拉图的社会中,统治者是地位最高的阶层,体现了理性。
柏拉图认为理性最重要,宣称只有理性的人可以既公正又道德。从根本上说,激情必须服从理性的命令。心灵由这三部分组成的观点很盛行,尽管排列方式可能有所不同,在2 000多年里这种观点几乎完全没有受到质疑。
维也纳内科医生兼精神分析之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坚信情绪的重要性,将理性与本能区分开,并认为两者是相互冲突的。最原始的人类欲望构成了弗洛伊德所说的本我。人类心灵中这个模糊的部分囊括了发自内心的本能。本我中完全没有逻辑或理性,我们不能有意识地感知到本我,也不能控制它。从本质上看,本我是最不成熟的心理生存机制,人类和低等动物生来都具有本我,本我有两个主要目标:获得愉悦,躲避痛苦(见图1-1)。
图1-1 弗洛伊德提出的心灵结构
我们大多数的心理过程是潜意识的,飘浮在意识之下,只有很小一部分想法和情绪是完全有意识的(图形的顶部)。本我代表了最发自肺腑的本能;自我是理性所在的地方,它有意识地控制着我们与外部世界的关系,还无意识地压抑着本我的一些本能;超我代表了道德感,受到社会和文化的影响。
资料来源:After a diagram in New Introductory Lectures on Psychoanalysis ,1933,lecture XXXI (7)
在弗洛伊德的心灵等级中,本我之上是自我,它构成了人类的理性。自我包含有意识的方面和潜意识的方面。有意识的自我通过五感感知外部世界,应对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正是自我让我们提前制订计划。由于具有潜意识的性质,自我也对本我进行着抑制性控制,压抑着某些本能的内驱力。
最后,位于这个阶梯最顶端的是超我,它是我们的良知和内疚感的来源,与道德密切相关,社会和文化对它具有塑造作用。
尽管弗洛伊德最初是位非常受尊敬的神经学家,对大脑感兴趣,但他并不是很关心人类心灵位于身体的什么地方。即便如此,他还是多次说,他的心理学理论有一天会被生理学和化学理论所替代。他的预言有朝一日将被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