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铭振想到,自己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就把她抱进了家。
这个女婴就是程秀秀。
那个年月,经常有一些穷苦人家,由于家里穷,特别是碰到灾荒年景的时候,就会选择将女孩丢弃。
这些被丢弃的女孩,运气最差的,由于没有人喂养,就会被活活饿死,或者被饥肠辘辘的野狗吃掉。
运气稍微好点的,会被烟花之地捡到,从小就在烟花柳巷长大,耳濡目染。小的时候,就帮他们做点杂事,等长到八岁,长得好看点的,就开始教她们各种取悦人的本事,等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年纪合适,本事也学会了,就会被挂牌拍卖,拍卖的价格往往高达千金。等这一夜过后,她们就开始正常接待;至于那些长得不好看的,年轻的时候就做前面那些好看的姑娘的丫鬟,等到年岁大了的时候,就会卖出去给有钱人家,做老妈子。不管怎么样,都是要为烟花之地赚取银子的。
运气更好的那种,会被好心的有钱人家捡到,等到及笄之年,就许一户人家,平平淡淡过一生。
程秀秀的运气无疑算是很好的了。程铭振没有子女,捡到她的时候,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上面有个“秀”字,程铭振不知道她姓什么,就让她随自己的姓,起名秀秀。
疼爱有加养了十五年,程秀秀终于出落成一个美丽动人、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女。程铭振对程秀秀是喜爱有加,加上也没有女人的教管,程秀秀虽然叫“秀秀”,其实一点儿都不秀,她从小性子就有点野,加上本就是习武之人,程铭振对此也不做管束,随着她的性子。
程秀秀和小六子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但让小六子吐血的是,程秀秀明明比自己入门要晚,但从懂事起,就从来不叫自己师兄。
“哎哎哎,程秀秀,懂不懂礼数?要叫师兄!什么小六子,小六子的,那是你能喊得吗?小心师父听到惩罚你。”听到程秀秀喊自己小六子,小六子翻了个白眼,不满地抗议道。不过,当他转头一看刚刚自己啃过的“鸡腿”……自己的袜子,顿时老脸一红,不敢直视程秀秀那“奸诈”的目光。
“切,师父才不会惩罚我呢,师父可疼我了,就像前些天……”
“行了,行了,师父就疼你一个,行了吧?谁让你进来的,赶紧出去,我要穿衣服啦!”听到程秀秀又要嘟囔,小六子赶紧打断。
不成想,程秀秀的回答更让小六子抓狂:“哼,你以为我想进来看你啃袜子?多恶心呐,想想都觉得反胃!还不是师父要使唤我,让我来喊你的!再说了,你有啥好看的,都是一块光屁股长大的,有啥没见过的,就你那小样儿,给我看我还不想看呢……”
“呀……程秀秀!”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儿这样说,小六子不禁老脸上一阵发烫,用发怒来掩饰自己此时面对的窘迫和尴尬。
不料,此时的程秀秀早就转身走出了房间,小六子有一种使尽全力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只听得外面轻飘飘传来一句:
“切,就你那小小的本钱,拿出去喂狗,狗都嫌小呢……”
“噗!”听到程秀秀这句彪悍的话,小六子不禁眼前一黑,像是被人从头顶狠狠给了一闷棍,差点吐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的黑血来。
“程秀秀,你给我等着!”
……
感觉到程秀秀走远了,小六子翻起被子,看着自己腹下的东西,面色古怪。
“这也没程秀秀说的那么不堪啊,嘿嘿,真不小……”小六子暗自得意。
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穿好衣服,摸了摸刚刚被程秀秀给憋红的老脸,想到师父还在等着自己,这才除了屋门。
一推门,门外白花花的一片,原来昨夜自己回来后,下了一场大雪。
紧紧包裹住自己,向着程铭振的屋子走了过去……
跨进程铭振居住的屋子,居中朝门的位置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的右手坐着一个头发微微发白的老人,背微微有点驼,穿着对襟开的粗布大褂,闭着眼睛斜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很悠闲自在。
但紧紧握住座椅扶手的两只手和手背上毕露的青筋,暴露了程铭振此时的心,他的心情并非是表现出来的平静。
“师父……”小六子喊了一声,提醒假寐的老人自己来了。
“龙青侠,你给我跪下……”
小六子顿时感觉一股冰水从头顶直灌了下来,脑袋“嗡”的一下就懵了,从小到大,师父很少叫自己龙青侠这个名字,更何况是在这种语气之下。
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小六子看了一眼站在边上做鬼脸的程秀秀,听话地“扑通”一声跪在了程铭振的面前。
“师父……”跪下去后,嘴里怯生生喊了一声。
“哼,龙青侠,我问你,你可知错?”程铭振冷哼了一声,低声问到。
“师父,徒儿知错了。”小六子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凭以往的经验来看,先承认了错误再说。
“哦?那你说说,错哪儿了?”程铭振铁青着脸问到。
“嗯……这个……这个弟子起床太晚,耽误了练功,辜负了师父的期望,弟子知错了。”小六子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思前想后,应该就是昨晚被西门钟的气势给压到虚脱,回来后睡得比较沉,早上起床太晚了,暗道还好,估计也就是一顿责骂的事。
心里正在暗自思索的时候,只听得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龙青侠,我看你现在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满嘴的胡说八道,我且问你,昨晚你去哪儿了?”程铭振怒声责问到。
“啊?”小六子先是一惊,接着冷汗就从脊背滚落下。夜闯都护府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瞒着师父干的,但他出来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师父早就睡着了,他生怕吵醒师父,这才特意从墙上翻了出来。
师父是真的知道了,还是在吓唬自己呢?算了,还是咬顶自己就是出去随便透了口气吧。
“师父,弟子昨晚因感觉待在屋子里太闷,就溜到外面散了会步,请师父责罚弟子的私自外出之罪。”小六子一咬牙,低头说道。
程铭振怒极而笑道:“呵呵……呵呵呵呵,我程铭振真是教出一个好徒弟呀,散步都散进都护府中去了。”
一听到“都护府”三个字,小六子眼前一黑,这下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