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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面螟蛉

唐飞镰废掉一具行尸后,便收住招式站在原地,再次恢复成了一把笔直的剑。南宫武望向他的双手,却见他两手空空,掌中并无刀剑,又上下打量他的周身,亦未见任何利刃,不禁心中狐疑:方才那围在他身周的白光,是哪里来的?

既有屠夫在旁护持,南宫武便有时间去多多留意其他的事情。毕竟,在他看来,唐门二人,亦是自己的敌人,虽然此刻与己方协同作战,但狼的獠牙,终有一时会露出。

只有多了解敌人,掌握敌人的弱点,对战时,才会有更多的胜算。

又一具行尸冲到唐飞镰的身前,如饿虎扑食,双爪分左右扣向唐飞镰双肩。唐飞镰先是静立不动,眼见行尸便要双爪及身,忽而向下一矮身,身体如陀螺般旋拧,便见数道白光从身周闪现,令人眼花缭乱。

白光闪过之后,行尸的身子一顿,呆立数秒,蓦地软到在地,一动也不动了。脖颈、四肢、躯干,数十道狭长的伤口,向外流淌出黑色的血,将地面洇了一片。

十二锋刀人!南宫武大惊失色。他看到,在唐飞镰旋转的刹那,有十数道利刃从身体里凸显出来。那些利刃薄如蝉翼,长长短短,遍布手臂肩背腿各处,它们借着唐飞镰的旋转之力,将行尸割划得体无完肤,同时也挑断了行尸的周身筋脉。而当他停下来的时候,那些刀刃,又重新隐入了他的银衫内。

这种攻击方式,让南宫武迅速想到了唐门十二锋刀人。

在很久之前,唐门暗器流派中,有一位邪士,其子先天手疾,只长了两只肉乎乎的掌,而无五指分化。那时,唐门暗器皆靠双手收发,双手残疾,注定会被家族遗弃。邪士不甘,苦思冥想多日,终于想出一种无需双手的暗器。他找人锻造了一些纤薄的刀锋,植入到这个仅仅数月大的婴儿体内,沿着臂骨、腿骨,共计植入了一十二枚,在经过数年的药物护理之后,这些刀锋,终于与人骨牢固地长合在一处。此后,邪士教导其子苦练杀人技法,竟有大成,利用暗藏在体内的刀锋,往往在神鬼不觉间,取了对手的性命。此子终于在人才辈出的唐门中获得一席之位,人称“十二锋刀人”。

后来,这种在体内植入刀锋的手法延续下来,并随着发展,刀锋数量有所增加,在肩背等处又增加了数道,但名称仍沿用最初的叫法,叫作十二锋刀人。这些人,虽属唐门暗器流派,却从不借助额外的暗器,因为他们刀人合一,整个人,便是暗器,一种有思想、灵活多变、技法奇诡的暗器。

此刻,南宫武终于明白,为什么唐飞镰的骨骼会看起来那样别扭,那是因为,这些扎根在骨头里的刀锋,令骨骼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畸变。

同时,南宫武也意识到,就连十二锋刀人这种极少在江湖中走动的人物,都参与到了镖物的截夺中,再加上那位同为唐门七子的唐飞絮,依此看来,唐门对这镖物是势在必得。

想到唐飞絮,南宫武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实在不明白那个人要干什么。

此刻,唐飞絮就站在唐飞镰背后不远处,闭着眼睛,抱着双肩,一动不动,犹如入定了一般,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会有匪徒冲到身前。

是的,唐飞絮一点也不用担心,有刀人护在身前,他还需担心什么呢?所有在距离上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无论是匪徒还是行尸,都会被刀人撂倒。

他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他知道,匪徒人数上的优势,会很快令南宫武一众陷入绝境,但他并不急于出手相帮。他觉得,让南宫武折损一些兵将,是一件对自己很有利的事情。

因此,他站在战场边缘,只是象征性地让唐飞镰收拾了几个靠近身侧的匪徒。而他的精力,则全部集中在了战场上的那些行尸身上。

凭借对毒物超凡的感知能力,他觉察到,那些行尸的身上,皆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毒气,那毒气与飞天鬼尸体中爆出的毒气相同,皆是尸毒。并且,在行尸的体内,顺着周身经络,也有一些尸毒在缓缓流转,就像人体里流动的血液。

他喜欢摆弄毒药,所以,面前的这种异象,极大地勾起了他的兴趣,令他开始思索。

通常情况下,一具尸体里存有的尸毒,绝不可能有这么多、这么纯,更不可能以这种方式自行流转。这说明,这些尸毒一定是被人强行灌注其中的。利用尸毒对人体的亲融性,将其精准地注入经络,这一定是一个控毒高手才能完成的事情。即使放眼整个唐门,能将毒物控制到如此精准地步的,也是屈指可数。

此外,既然尸毒仍然在顺着经络流转,说明这些行尸的经络到目前为止是活着的,它们在活着的时候被注入尸毒,并且直到现在也没有彻底死去。这令行尸保留了某些人体机能,使得它们能像人一样走路,像人一样攻击!但同时,它们又是无意识的,或者只残存了关于攻击的意识,成了执迷于攻击的杀人机械。

他从来没有想过,尸毒竟然可以这样利用。那么,暗中操控这些行尸的人,在哪里呢?

他开始搜索,细细地去感受周围的事物,并渐渐将自己的感觉放远。他要找到这个人,此人能够将尸毒运用到如此地步,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他感觉到了,除了这些行尸之外,在十几丈远的地方,有另一团尸毒,在翻腾跳跃。

一定在那里!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因为在感觉到那团尸毒的同时,他听到了一种声音。那声音微弱低沉,“砰砰”如哑鼓,夹杂在嘈杂的锣鼓唢呐声中,几难察觉,但它每响一声,行尸经络内的尸毒,都会随之窜动,就如一颗博动的心脏,在推动着血液的流动。

那里,是一顶纸扎的轿子,与其他陪葬的纸活儿待在一处。

他猛地摘下背后的细腰木筒,抛掷在身前的地面上,顺手拔开了封在端口处的红布木塞。青色的筒身上,一个血红色的“唐”字显现出来,闪烁起一阵炫目的荧光,同时,一道蓝色的影子,忽地从筒内飞出,悬停在了他的身前。

那是一个怪虫,有巴掌大小,体色碧蓝,背生四翅,像一只大号的蛾子,却生了一对尖锥般的颚牙。它的翅膀上带有艳红色的鳞斑,这些鳞斑恰好组成了一张女人的脸,柳眉杏眼,樱口琼鼻,带着一股邪媚样儿。它悬在唐飞絮身前,就如一张人脸飘在空中,随着翅膀的扇动,变换喜怒哀愁表情,令人生畏。

书中代言,此虫乃为唐飞絮精心培育,名为人面螟蛉。它以乌头草、一品红、箭毒花等剧毒植物为食,化百草之毒为己用,一旦咬中人畜,便可令人畜呼吸之间毙命。其翅膀鳞纹内亦藏极细毒粉,皮肤接触则瘙痒难耐,吸入口鼻则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若不及时救治,亦有性命之虞。

人面螟蛉对着远处的纸轿,翅膀急颤,发出阵阵嗡鸣,身体闪烁起蓝荧荧的光华,便见下方木筒一阵剧烈的抖动,一股蓝色的妖风,从筒中旋卷而出。那妖风盘旋而上,围着它的身子飞舞一阵,而后化作一只硕大的四翅飞鸟,直朝纸轿射去。

那鸟儿长近一丈,晶莹碧蓝,借着当空的烈日,可见它通体像流动的沙砾,麻痒痒的。再细看,却是由无数细小的螟蛉子组成。这些螟蛉子只有芝麻粒般大小,翅膀上的人面尚未形成,只有些许细微的红点,一个个颚牙外龇,长相丑陋凶狠。

纸轿前,正有五六位鸣锣奏乐者,他们以锣鼓声掩盖纸轿中的声响,此刻见蓝鸟袭来,皆吓得面如土色。这些人虽然惊惧,却并不闪避,只拔出腰间兵刃,迎着蓝鸟冲了过来。

蓝鸟飞至人前,忽然分散开来,化作了数股虫流。这几股虫流各自缠住一名乐者,如漫延的蓝色潮水,眨眼间铺满了乐者的全身。

惨呼声四起。这些乐者霎时化作了一个个蓝色的虫人,他们痛苦地哭嚎,胡乱地拍打着身子,然而没几下,便纷纷摔倒在地。

螟蛉子从乐者身上腾起。乐者的皮肤已然变成了青黑色,其上布满细密的黑色齿痕,他们五官狰狞,无力地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了。

螟蛉子重新汇聚成一只大鸟,张开巨喙,朝着纸轿撞去。那巨喙处的螟蛉子,个个嘴尖牙利,毒牙一张一合,嚓嚓作响。然而,借着方才乐者争取到的片刻功夫,那纸轿竟然已经旋转了起来,它带起一阵黑风,吹卷得周围冥纸飘飞,白幡扑啦作响。

蓝鸟未等触及轿身,便被轿子外的黑风带得一偏。它头身歪斜,几乎被卷得散了架,急忙向后一撤,避开了黑风的席卷范围。

唐飞絮在后方瞧得分明,他双目一凛,以鼻腔发音,嗡呜作响。人面螟蛉通晓其意,四翅以高频率颤动,于是,那大鸟稳定了身子,然后猛地向前一窜,以更为猛烈的势头,朝着纸轿撞过去。

纸轿转势愈急,周围黑气凝如实质,旋转着护在纸轿外,带起呼呼黑风,犹如鬼哭神嚎。蓝鸟与之大力撞在一处,轿身发出一阵剧烈的颤动,但很快又稳定下来。蓝鸟被震得退开了数步,数百只螟蛉子掉落在地,扑腾了两下便断了气息,原本蓝色的身子,已然被尸毒染成了黑色。

蓝鸟的身体一阵骚乱,似乎被激怒了一般,疯狂地朝着纸轿再度发起进攻。它围着纸轿左冲右撞,将纸轿撞得左摇右摆,却始终无法冲破黑气的防护。

一只只螟蛉子的尸体随着黑风飘落下来,唐飞絮看在眼中,不由得又急又怒。那轿中人将尸毒化气为形,这般境界,他自忖望尘莫及。

此人一定有些来头!他心中想着,再不敢掉以轻心,鼻中叠声嗡嗡。人面螟蛉周身蓝芒大盛,身子一冲一俯,便见那蓝鸟忽地飞窜而起,化作一柄尖锥,朝着纸轿的顶部狠狠扎下。

纸轿顶部虽有黑气萦绕,却流转缓慢,防御薄弱。尖锥呼啸而落,前端螟蛉子借着落势,以颚牙狠命钻扯,伴着裂帛断蔑声响,纸轿顶部被撕开了一道豁口,螟蛉子洪水一般灌入轿中,转瞬将纸轿搅得分崩离析,纸屑竹篾雪片般四散飞落。 +aDGmQlL9z9s3Lxln0fLFkJooeMEbfzsCoOuHuwfSgu1GNCjlJ1i7uv+TUu5h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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