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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财源客栈

财源客栈,位于巴州山门镇,距黑沙江悬索桥十余里,乃是这一带最大的一家客栈。

镇上人皆知,此客栈背后有些势力,却鲜有人知晓,这背后的势力,乃是永州锱铢门。

锱铢门在各州均设分会,更有一些小的据点,作为日常行商行镖的补给处。这财源客栈,便是其中一个据点,为往来客商提供食宿便利。

然而,就在这自家的产业内,南宫武却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客栈一楼的厅中,摆着十几套餐桌餐椅,此刻正是晚饭时分,坐了不少食客,其中至少有三张桌子的人,在南宫武一行踏入大门的刹那,不经意地瞟了众人一眼。

他们只是装作不经意,因为其中一些人的演技着实太差,只这一眼,便将眼神中的杀意与贪婪暴露无遗。

南宫武身后的镖师不自觉地将手扶上了刀柄,他们久闯江湖,对危险的感知比南宫武更要敏锐。

南宫武不动声色,跟着店小二,迈楼梯上了二楼,进了最内侧的一个雅间。

雅间内,一位五十来岁的汉子,正焦急地踱着步子,见了众人,立时舒展了眉头,紧上前两步,单膝跪地道:“袁崇宝见过二公子!”

南宫武急忙双手相搀,道:“袁叔不必客气,此番,还多亏袁叔冒死接迎,否则,那镖车中的事物,怕是早已落入了贼人之手!”

此人,却是不久前在悬索桥上,那个赶着骡车拉运稗草的农人。

“公子客气了,令尊大人对属下有再造之恩,属下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昔年,袁崇宝做生意赔了个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悲苦绝望之下,欲投江自尽,恰逢南宫承业路经此地,考察建造财源客栈事宜,遂出手将之救下。一番交谈之后,南宫承业觉此人颇有商业头脑,只是时运不济,以致于沦落至此,遂大胆将之起用,任命他为客栈掌柜。他受南宫承业知遇之恩,一门心思报效锱铢门,将财源客栈打理得有声有色。

按父亲南宫承业那辈论,南宫武便唤他一声“袁叔”,他却时刻谨记主仆有别,在南宫武面前一直自称“属下”。

此番,他得知南宫武押镖行至巴州,便提前拉了一车喂马的草料,前去接迎,没想到竟真的帮南宫武躲过一劫。

桌上早已摆了好酒好菜,袁崇宝招呼众人落座,而后拿起酒壶,欲给众人倒酒。南宫武摆手制止,口中道:“袁叔,我锱铢门在外行镖,需谨遵‘镖师六戒’,不可饮酒。”

锱铢门“镖师六戒”,袁崇宝虽不曾行过镖,却也有所耳闻。

其一,戒住新开之店。新开之店人生地疏,不知风俗人心,往往容易招惹是非,故行镖之时,但凡遇到门上贴有“开业大吉”之类字眼的,宁可露宿荒郊,也不入内。

其二,戒住易主之店。老店新主,亦不得冒险进入,概因行镖之人往往并不知道此店因何易主,万一有贼人为了劫镖,冒充店主,下毒使诈,后果不堪设想。

其三,戒住娼妇之店。娼妇之店往往鱼龙混杂,容易惹上是非不说,更易使行镖之人放松警惕,从而中计丢镖。一旦见到此类店铺,不仅不能进入,更要远远回避,免得惹事上身。

其四,戒武器离身。无论行在路上,还是住在店中,甚至睡在床榻上,武器必须永远处在伸手可及之处。一旦突遇匪徒,生死往往就在一瞬之间,稍有大意,便再无机会活下来。

其五,戒镖物离人。无论是旱路上的镖车,还是水路上的镖船,都要时刻有人看守,以防贼人趁虚而入。

其六,也是行镖最忌之事,便是饮酒。喝酒误事,一旦饮醉,行动力、判断力都会大打折扣,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以上六戒,他虽听说过,却也未曾深信,此刻见南宫武一口回绝,才觉自己有些唐突了,于是放下酒壶,抱拳道:“公子恕罪,属下绝非有意冒犯。”

南宫武笑道:“有道是不知者不怪,改日,待我将镖物运抵巴州分会,再与袁叔开怀畅饮!”

“好!”袁崇宝应道。而后拾起筷子,热情地招呼众人夹菜。

经黑沙江一战,原先的十三名镖师,只剩下了四位。众人一路劳顿,出生入死,早已饥渴难熬,但望着满桌佳肴,却并没有人动筷。

一名镖师出言道:“袁掌柜,您这楼下,似乎有些不太平啊!”他若有深意地望了眼袁崇宝,又透过门帘的缝隙,朝一楼大厅望去,正见几名食客抬头朝雅间望过来。他们的桌边,各有刀剑靠在桌腿处,那是随手可及的位置,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垂手握住刀柄,将刀出鞘。

众人所处的雅间,应是袁崇宝特意挑选的,虽然位置靠里,却也能将楼下的情景一并纳入眼中。相反,楼下的食客抬头上望,视线由明处投向暗处,却是无法将雅间中的事物看得真切。

“什么?”袁崇宝一愣,刚刚抄起筷子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他望了望镖师,又瞅瞅南宫武,而后强作笑意,道:“不知这位兄弟何出此言?”

他并非江湖人士,虽练过几年武艺,打打杀杀的事情却很少有机会接触,是以未能察觉楼下的凶险。但他半世为商,精明得很,又怎会听不出镖师语气中对自己的猜忌?

“楼下的食客,靠南窗一桌,靠东墙跟一桌,靠西墙角半桌,还有正中一桌,总共三桌半,皆形色可疑。”镖师放下帘子,望着袁崇宝说道,“这些人,掌柜的可曾认识?”

听闻镖师之言,袁崇宝脸上的笑纹瞬间僵了下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站起身来,便要走去门口看个究竟,却被身旁另一名镖师搭住肩头。

那镖师力量很大,只用一只手,便让袁崇宝站起的身子重新落回了座位。他口中说道:“莫打草惊蛇。”

袁崇宝的肩头被按得一痛,镖师的大手似乎有意在他的骨头上捏了一把,就像是在提醒:“你莫要耍花样,我一只手便能捏扁了你!”这让他觉得,对方口中的莫打草惊蛇只是个托词,真正的目的却是要防止他跑路。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明白,自己虽然帮助这些镖师护住了镖物,却并没能真正获得他们的信任。同为锱铢门效力,这些由总部而来的镖师,对自己这个偏远村镇的掌柜,似乎天生就带着疑虑和戒备。

也怪不得他们吧!袁崇宝安慰自己。自己安排众镖师来客栈碰面,倘若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楼下守了那么多可疑之人,怕是任谁都会对自己这个掌柜的生疑吧!

“我一路赶着稗草车行到客栈,紧张得要命,直到将车子锁入后院,安排下专人把守,这才稍稍放松,但转而又担心公子及诸位的安危,是以未曾过多留意其他。至于兄弟所说的楼下可疑之人,袁某不曾认识,更不知这些人为何会守在客栈。”

他解释着,同时话语中也在旁敲侧击地提醒在座众人:我若想打镖物的主意,直接赶车逃了便是,何须大费周章地在客栈中布下埋伏?

他自觉这个理由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在座的镖师似乎并不买账。这些人见惯了江湖的尔虞我诈,并非三言两语便能搪塞的。

南宫武见双方神色不善,便道:“袁叔莫急。”又对身侧众镖师道:“诸位兄弟有所不知,袁叔跟随会长大人二十余载,忠心耿耿,为锱铢门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我最信任和尊重的前辈。在座各位,皆是我锱铢门栋梁,理应团结一心,同仇敌忾,切不可互相猜忌,平白令忠良寒心。”

他说着,端起身前酒杯,斟满酒,继续道:“如今,锱铢门虎落平阳、龙游浅滩,诸位一路跟随我南宫武,历经甘苦,舍生忘死,南宫武看在眼中,口中虽不曾说,心中却早已铭记。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便以此酒,向各位聊表敬意。前途漫漫,望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早日重振锱铢门声威!”

他说到此处,向在场众人逐一示敬,而后举杯一饮而尽。

“公子……”袁崇宝下意识地脱口唤道。他没想到,南宫武竟以这种方式,来打消镖师们对自己的顾虑,替自己解围。

“为了公子,为了锱铢门大业,我李骏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那先前按住袁崇宝的镖师开口道。他一边说,一边倒了杯酒,朝众人示意一圈,又对着袁崇宝抱了抱拳,以示歉意,而后仰脖将酒饮尽。

其余三名镖师受其感染,豪气顿生,纷纷倒酒举杯,向袁崇宝示敬。袁崇宝深受感动,不由得眼圈一红,亦举起酒杯,将满杯酒一口灌下。

喝了此酒,众人嫌隙大减,拾起筷子,狼吞虎咽。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放松了警惕,从他们摆在鞘外的刀、放在手旁的盾、以及近门镖师不时向外探寻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对楼下的那群不速之客,加了一百二十分的提防。

南宫武闷头吃着饭,脑中却始终盘算着楼下贼人的事情。那群贼人迟迟未动手,定是拿不准镖物藏在何处,但纸里包不住火,财源客栈既已暴露,他们若想从稗草车中找出镖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该如何摆脱他们呢?他心中思索。摆在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一是杀,先下手为强,杀这些贼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总要比对方先动手好一些,但话说回来,如今敌众我寡,贸然出手风险着实太大;二是逃,尽快离开此地,然而对方贼人不知底细,若在前路设伏,前后夹击,自己这几个人,将会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他思前想后,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几名镖师“腾”地从座位上弹起,同时已将身侧钢刀握在手中,正要向外闯,却见守在门口的镖师摇了摇头。他一脸疑惑地回过头,望向南宫武,道:“公子,咱们的镖车,回来了……” Y81ejHLoBc8yIKWi24UHAmD1zfoN6tEy3qpjhS9ViXkZY36eFGD+31BM5pA43p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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