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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持续的寒意

一轮蒙着淡红色血丝的圆月,挣脱镶着金边的白云的束缚,挂在幽蓝的天空上。顿时,周遭的景物,清晰了许多。清冷的月光洒下来,斜斜地照在一条长长的小巷里,一半幽暗一半白亮。小巷杂乱,间或一堆瓦砾、一个小土堆、一小撮散落的垃圾和树叶,或者一根横陈的枯枝。

我手里提着一个喝了一半的啤酒瓶,头晕乎乎的。我脚步凌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这条小巷。我认不清脚下的路,这是一个我记忆里从未到过的地方。我混乱的头脑,也没法判断这是哪里。眼前所见,皆是这个城市最常见的最熟悉的景物,在这样一个月夜里,却显得那么陌生又迷离。

记得走出酒吧时,我只是处于微醺状态,脑袋非常清晰。我迎着晚风,在街上走了一段路,然后拦住一辆出租车,并告诉了司机我的住址。司机很热情,一直不停地跟我聊天,没玩没了。实际上,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那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提不起我的任何兴趣。但是他说得那么大声,那么起劲儿,我不应和一下,显得不太礼貌。于是我一边喝酒,一边顺着他讲话的内容,敷衍似的附和一两句,有时实在不想接茬,只好从喉咙深处哼出一个嗯啊哈之类的单音节词,以作回应。我本来是出来喝酒解闷的,想不到遇上了一个这么热情的司机,徒增负担。

我把头探出车窗外看了看,似乎离住址已经不远。我大着舌头跟司机说,我胸闷得很,让我下去透透气吧,也不远了,我自己走路回去就行。司机爽快地应了一声好勒,然后迅速地把车停靠在了路边。我付了钱,下车。

这是一个清冷的冬夜,街上已见不到几个走动的人影,估计都缩进了温暖的被窝。我倒是喜欢这样无人的夜,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我喜欢独处,听着自己咚咚跳动的心跳,我才会感觉自己还健康地存活着。在跟杨慈恋爱的那一段时间里,我试图改变自己,以适应她的节奏。我以为在她的改造下,我的个性会变得开朗,变得更容易跟人相处。但是,自从她离开之后,我又缩回到了过去的状态里,甚或更甚,就像穿山甲一样蜷缩起来。同时,我爱上了喝酒,爱上了在酒吧里冷眼旁观众生的喧哗与骚动。我爱上了透过朦胧的醉眼,观察和审视自己的人生。这是一个全新的视角,我乐此不疲。

被脚下一根粗壮的枯枝绊了一个趔趄,我才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里。从我站立的地方抬头望去,天上红色的圆月,长长的似乎延伸到跟天空接壤的青灰色围墙,庭园里旁溢而出的枣树,半明半暗的巷道,所有景物组合起来,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我久久呆立,欣赏着眼前呈现的绝美画面,以致忘了喝酒。

这样磅礴大气的构图,不是任何一个设计师所能设计的,只有大自然才有这样的大手笔。只是,我依然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是真的,总感觉它是那么虚幻、缥缈,像一个梦境里才有的景象,似乎一有响动惊动,它就会消失不见。我问自己,难道是因为醉酒造成的视角偏差,还是我的心理暗示不自觉地美化了眼前的景物。

就在我心醉神迷之际,一股外力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我的后背。我控制不住身体的重心,向前冲了几步后,终于整个人像一根木棍一样歪倒在了坚硬的地上。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一定破皮了。我翻过身,急速地回头张望,试图快速弄明白发究竟生了什么状况。被人袭击了,是要抢劫吗。我想。

预想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我的不远处响起一个女人急促的声音,救我。我撑着手里的啤酒瓶,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皎洁的月光下,一个穿着单薄衣裳的娇小女人,俏生生地站在了我的面前。她大口喘着气,发丝散乱,脸色煞白,水雾迷蒙的眼里满是祈求。这是个什么情况,我运转着不太灵光的脑子,试图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也许是跑得实在太快了,她插着腰,脑袋无力地垂着,身子弯成了一张弓,似乎正在遭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一会儿,她干呕了几下,但又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时,从小巷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那女人慌乱地向前挪了几步,站到我的旁边,双手紧张地挽住我的手臂。通过手臂的传递,我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和颤抖。看来她确实遇到了危险,我责无旁贷。深更半夜欺负一个女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我挺了挺胸膛,似乎在向她保证,不怕,有我呢。

不多久,三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年轻小伙子,出现在了小巷的入口处。一看打扮,就知道他们是长混街道的小混混,夸张的发型,皮衣大头皮鞋紧身裤,以及刺青是标配。也许见我长得高大健壮的缘故,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目光,掂量了一下我的分量,或者在传达了一下某种配合的暗示,才慢慢地向我站立的地方靠近。

走近了,其中一个稍显健壮的小伙子说,这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他们认识我身边的女人。随后,他不忘威胁说我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要惹祸上身。我说你们仨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因为醉酒,我的舌头像一把捋不直的螺丝,本来想把那句话说有义正言辞。但一说出口,连我自己我觉得毫无气势,绵软得没有一点威吓力。

见我仅仅只是一个喝醉了的酒鬼而已,他们仨似乎放心了许多,神情瞬间松弛了下来。一个人大大咧咧地走向我,伸出手想把我身边的女人拉走。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在他靠得足够近的时候,我扬起手迅疾地把紧握的啤酒瓶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嘭的一声闷响,对方立刻歪倒在了地上。我不顾地上的男人,又举起手里尖锐的破酒瓶,对另外两个人说,来啊,不怕死就过来。

另外两人一看我拼命的架势,吓住了,不敢贸然向前。我转过身,拉着她的手镇定地说,我们走。在两个小混混的注目礼中,我们扬长而去。

那女人似乎对这一带颇为熟悉。我跟着她走出小巷,又拐进了另一条幽暗拥挤的小巷,不时被某个障碍物绊一下脚。走了一段路后,我实在忍不住了,松开她的手,冲到一个黑暗的角落,哇的一下吐了出来。刚才被她撞到时,我就想吐,但被我强行忍住了。我吐得稀里哗啦,畅快淋漓,喝了一晚上的酒全部浪费在了一个臭水沟里。吐得太快的缘故,污秽物冲进了鼻子里、气管里,害得我眼泪鼻涕直流,咳嗽连连。她走过来,拍着我的背,不断地递给我纸巾。

良久,终于清空了腹中杂物,我感觉好多了,但依旧头晕晕的,还伴有轻微的疼痛,像针扎。而就在这时,我似乎又听见了有人追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她一把拉住我,坚定地说跟我走。我不知道追来的人是否增加了,而周围有没有可以依凭的战斗工具。我没有办法正面迎击,只得跟着她一路狂奔。

如果能从高处俯瞰,你会看到这样一个动静结合的场景:月夜下,蛛网一样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两个牵手狂奔的青年男女。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终于甩掉了他们,站到了一扇木门前。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摸索着找到锁孔,紧张地打开了门。她把我拉进屋内,嘭的一下关上门,然后背靠墙壁,大口喘着气。歇了一会儿后,她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角落,打开了一盏灯。

这是一个不大的一居室,装饰虽然简朴,却颇有品味透着主人的巧思,看得出她是一个在生活上有自己独特格调的女人。她见我在观察她的房间,神情间有些不好意思。环顾一周后,我点头夸赞说,虽然小了点,但整体感觉很不错,搭配也很有个性。她脸泛红晕,低着头温柔地说谢谢。

随后,她又说已经很晚了,要不在这里委屈睡一晚吧。我知道再客套推辞,似乎没有必要,于是爽快地说,那我睡客厅的沙发吧。她一边歉意地说委屈了,一边从柜子里搬出来一床棉被。她细细地帮我铺好,弄成一个温暖的被窝。她说我如果冷的话,她再加一床被子。我连忙说,不用不用。这么厚的一床被子,已经足够温暖。

那一晚,闻着尚有太阳味道的棉被,我睡得异常踏实。

好久没有安稳睡地过一个好觉了。

就这样,在失恋后最迷茫的那段时间里,我认识了计觅双,徐忆南的母亲。怎么说我跟她的这段恋情呢。用一个词形容,就是鸡肋。我这么说,显得很是薄情寡义。可是爱情这个东西,就是如此奇怪,没有就没有,它不是那么容易产生的,就像火柴头,擦掉一次就没有了。维持两个人爱情热度的长短,取决于火柴棍燃烧的时间。

可能非常不凑巧,在认识计觅双之前,我刚刚擦掉一根火柴头,而且火光乍起之际,又被无情地扑灭了。还没回过神来,又让我去擦燃另一根火柴头,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抱歉地说,她的出现不是最好的时机,之前或之后,也许我们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璀璨绚烂也说不定。没有对比和参照,我也许永远都看不清内心的真正需要。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到来,抚慰了我伤痕累累的心灵,使之结痂、痊愈。是她,一点点地把我从情感的泥沼中拖了出来。

应该说,计觅双是一个很好的世俗意义上的妻子。她对我生活上的照顾,简直无微不至。我需要她,依赖她。往往一个眼神,她就能读懂我内心的想法,递什么工具、拿什么书、穿什么衣服、选取什么颜色的内裤等等。同时她也擅长整理,家里的一切都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整整有条,衣柜抽屉里的毛巾、袜子、手帕、内衣裤,叠得一道皱纹都没有,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与之匹配的是,她的思维和思想也仿佛被限定在了某个无形的框架里,从不超越逾矩。比如她规定在某个时间点吃晚饭或者约会,那么就必须按部就班地进行,稍微有一点差池或延后,她就会浑身不舒服,一天都过得不对劲儿。可能这样严谨细致的人,都喜欢掌控,计觅双也是如此。她希望我变成她希望的样子,听她的安排,按照她的规划去生活。刚开始,我很享受她的安排和规划,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觉我越来越没有自我,越来越有种透不过起来的窒息。

实际上,我的性格跟她绝然相反。她严谨得一丝不苟,我随意得漫无边际。她习惯在一定的规则里实现相对自由,而我则需要更大的自由,无拘无束的自由。她常常跟在我的后面抱怨,说我待过的地方,只需一分钟就会乱成猪窝。她强烈抗议说我应该尊重她的劳动,不要随心所欲毫不珍惜地破坏或践踏她的劳动成果。

对于她的抱怨,我多数情况下不以为然地回之以洒笑,有时候还认为她的收拾简直多此一举。我的工作室和书房,到处堆满各种工具和书籍,但一进入这样凌乱的环境里,我的思路却异常清晰和活跃,创作的灵感也会随之而来。她一收拾整理好,我反而会陷入一种无从下手的困惑,我找不到我需要的工具和书籍。我多次请她不要管我,不要试图改变我,不要以她的标准要求我,她就是做不到,该抱怨抱怨,该收拾收拾。

我拿她一点儿办法没有。

这些其实只是表象,我们最大的不同,还是精神上的。

相处时间长了之后,我发现她对物欲的追求,已经达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她的优雅和内涵,其实非常肤浅。她喜欢各种名牌衣服、包包,常常堆砌一身,以为那就是时尚。跟她出席某个活动某次派对,她的关注点,从来都是肤浅的表面,以跟某某名人合影为荣耀。我让她注意一点影响,或者多多少少关注一下艺术本身,适当提高一下艺术欣赏水平。她不以为意地说她家已经有了一个艺术家,不需要再增加一个。更主要的是,她完全看不起我设计的衣服,说太土太传统,没有一点儿个性和特色。她还指导我说我应该跟国际接轨,向那些大品牌学习,设计一些走在时尚前端的衣服。不要一门心思钻在怎么改良民族服装上,这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胡同。每次她一说这些,我就一个头两个大。

我跟她完全无法实现精神上的对话。这才是我无法忍受,以致和她离婚的重要原因。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估计还得回到我们刚认识那会儿说起。

说来也是神速,我和她似乎并没有经过其他恋人那么多繁琐的步骤,一步到位就住在了一起。

为了更好地说明我和计觅双住在一起的过程,我得补充说明一下那天晚上发生的别的事情。那很重要。记得应该是半夜某个时刻,我被尿憋醒,急需解决这个生理需求。由于不熟悉屋内的情况,我一路碰撞,好一会儿才找到洗手间,释放后又摸索着回到客厅。

计觅双听到声音打开灯,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倒了一杯水递给我,说我一定口渴了吧。喝了那么多酒,口干舌燥在所难免。我接过水,咕噜咕噜几口喝了下去,感觉不够解渴,又让她给我倒了一杯。

那天晚上注定有别的事情要发生。我忘了原因。也许是她温柔的关心触动了我的某根心弦,也许是她穿着薄透睡衣的娇羞模样引诱了我,抑或是高悬天空的月亮惹的祸,在我递回水杯的一刹那,我们热切的目光纠缠了一起。我靠近她,大胆地伸出手轻轻搂过她,把她拉进我的怀里,然后低头吻上了她温热的嘴唇。

计觅双在挣扎着拒绝了一下之后,放弃了抵抗。她双手揽住我的脖子,顺势倒在了沙发上。黑暗中,我举起她的双手,褪掉她所有的遮挡,一路允湿她的肌肤,并轻轻咬了一口,嘴里饿狼般低吼,说我要吃掉你。计觅双喘息着,大大地敞开着自己的身体,迎接着我,甘愿做一只被俘虏的羔羊。太久没有做爱了,我着急地抵达她身体的最深处,奋力冲击、碰撞,恨不得和她融为一体。我感觉自己着火了的身体,慢慢浮上了云端。

计觅双像八爪鱼一样缠绕住我汗涔涔的湿滑身体,随着我的节奏,发出梦呓般的呻吟。渐渐地,我忘形冲撞,额头的汗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身上。没多久,我达到了巅峰。我瘫软下来,身体依旧和她交缠在一起,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我把手伸过她的脖子,让她枕在我的手臂上,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在一起吧。计觅双嗯了一声,把头埋进我的胸膛,用力抱紧。

第二天,闻着空气中飘来的米饭的清香,我从睡梦中醒来。我睁开眼,天已大亮。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杨慈正背对着我在厨房里忙碌,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身上,留下或浅或深的光晕,让人有种虚幻的错觉。那天早上,她穿着一件浅红色的薄透纱衣,白色的内衣若隐若现,顺滑光亮的黑发随意地挽成一个发髻盘在头顶,露出修长而白皙的脖子,整个人看上去焕发着一种少妇才有的迷人韵味。

我一时看得痴了,心中被一种别样的情绪充盈着。我掀开被子,从沙发上跳下来,顾不得穿上衣服,赤裸着身子走到她的身后,双手环住她细软的腰肢,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磨蹭着。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真香。她轻笑着说先去洗个澡吧,马上就可以吃早餐了。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耳廓,温柔地建议说,要不我们一起去洗吧。她放下手中的锅铲,抚摸了一下我的脸,哄小孩一样地说乖,别闹。

这就是我想要的家的感觉。

在被杨慈抛弃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找不到生活的方向,对服装设计也没有了原先的激情。我发现我对人性的善恶失去了判断能力。我活在了别人的算计之中。杨知禾送我去法国留学,实际上也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两个家族的强强联姻,不让我和他的女儿人在一起而赶走我的。他并没有他表面做的那么好心。

面对我的质问,杨知禾坦然承认,他说他的服装厂,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依靠。他不希望多年努力积累下来的基业遭遇发展瓶颈。他劝我别意气用事,别为了儿女私情,断送自己的前途。他说他会补偿我,他随后会对我加大推广力度,一定让我成为国内最具知名度的服装设计师,全方位打造我的个人品牌。

我能有什么办法。在这个什么都靠关系才能生存的社会,我同样离不开杨知禾。我需要借助他的平台实现自己的个人目标。

理性告诉我必须接受现实。可是杨慈是我的初恋,我投入全部身心去谈的一场恋爱,哪有那么快说忘就忘?

说实话,跟杨慈相比,计觅双的外型更漂亮,身材、五官,都恰到好处。加上她喜欢穿细长的高跟鞋,整个人无论从外表还是气质,都给人成熟优雅的美好印象。

在待人接物上,计觅双也有着异于常人的优秀表现,她总是能从一些细微的动作或表情中,准确揣摩出与之交谈人的心里所想。有一次我问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她开玩笑说接触的男人多了,自然就有经验。我追问她怎么有机会接触那么多的男人。她突然俏脸一板,说想了解我的过去啊,就不告诉你。

就算我不想了解,自然有人找上门来,她过去的一些隐秘,还是逐渐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了我的面前。首先是那天晚上追我们的三个混混。他们不需要经过多少打探,就找到我所居住的地方。因为那段时间,刚好报纸报道了我参加一次时尚活动的新闻,占据娱乐版块中间最显眼的位置上,就是我和计觅双携手冲着镜头微笑的照片。

事情倒也简单,就是计觅双欠他们一笔钱。至于为什么欠钱,却有点复杂。怎么说呢,那三个小混混是京城一个著名夜场的保安。当然,他们暗地里还有别的身份,就是为有钱人和提供特殊服务的女人间牵线搭桥,以促成交易。

计觅双当然不屑做这种低端的生意,可是那段时间她的生活非常艰难,走投无路之下向他们借了一笔钱,然后答应通过那样特别的方式来偿还。哪知,那天晚上他们给她介绍的是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中年男人,她事先完全不知情。当她在约定的时间到达指定的地点时,一看躺在床上的残疾男人流着长长涎水的扭曲表情,顿时就崩溃了。残疾中年男人对她很有好感,眼里冒着绿光,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她害怕极了,远远地站在门口,不敢靠近。为了不让她逃跑,三个小混混守在了门口,把守着。

计觅双四下观察了一下,发现浴室里的窗户大开着,并且不算太高,于是她忍着恶心的感觉,大声说她先帮他清洗一下身子。说着,她走过去,把他从床上扶起来,又费力地搀着他进到浴室,然后死死地关上门。她让那男人躺在浴缸里,然后把所有的水龙头开到最大,让它们发出哗哗的水流声。

做完这一切后,她把羽绒服一脱,翻上窗户,然后顺着下水管道溜了下去。还好这是在三楼,她没费多大劲儿,就落到了地面。后来,奔逃的她,碰到了喝醉酒的我。

三个混混找上门来时,我已经答应做计觅双做的男朋友。于是,我帮她还了那一笔钱,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对于她的这段过往,我嘴上说不会在意。可是内心深处,偶尔还是泛起一丝觉察不到的寒意。当时假装大度的我,体会并不深,后来才知道,那就是伤害。

同居一段时间后,我又知道她曾经为了嫁给徐天泽,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并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她之所以没有上位成功,是因为当时另一个女人杨慈也怀上了他的女儿。最终,徐天泽选择了杨慈,而抛弃了她。据私下里人们讨论,她还和杨慈大打出手过,撕扯得很难看。听了这些之后,我异常震惊,真看不出徐天泽有什么能耐,可以让两个女人为了得到他而大打出手。从外表看,徐天泽没有一点儿吸引人之处,人干瘦得就像一个长期吸食鸦片的鸦片鬼。当然他有一个精明强干的父亲,数目可观的遗产,以及一处令人羡慕的古宅。这大概是众多女人趋之若鹜的最大原因。

对她了解得越多,我越是怀疑她接近我,是不是也是事先设计好的。我对她的为人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我想过跟计觅双分手,但又离开她的照顾,似乎已经习惯了依赖一个人。这就是我性格中的弱点,做不到果敢决断。就在我决心跟她分手的那一年,我见到了徐忆南。她的到来,照亮了我的人生,感觉她就是一颗充满能量的小太阳。牵着她柔嫩的小手,带她出去玩或者跟她做一些幼稚的小游戏,是我下班后闲暇时最为快乐的美好时光。她向全世界宣称我是她的爸爸,骄傲的神情,令人难忘。

我暂时忘掉了跟计觅双观点对立时的撕扯和不愉快,沉浸在、甚至享受着跟徐忆南相处的欢愉里。我以为我对她只有全然的父爱,哪知会生出一种意想不到的情感来,就像擦燃另一根火柴头。 +pvB11hV2MmjOJqXBOkKxl2bl4cXFDscVcsi3MpdKrh1on/kEditjgcPfsfO9W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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