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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分寸

有一天闲聊时,徐忆南跟我说她当年之所以录用我,看中的不是我设计专业上如何有经验,而是我身上有一种朴实的狡黠吸引着她。怎么形容呢,她偏着脑袋,眉头紧蹙,像是在拼命想一个准确的词语,来表达她心中的想法。一会儿,她雀跃地说,就是有一股子匪气,而且不是流于表面的小混混式的匪气,隐藏在朴实之下的深处。我惊讶于她眼睛的毒辣,一下就能总结到位。很明显,她有着不同于其他女人的超常判断力。

毫无疑问,我这些年来的生活经历,潜移默化地影响和改变了我很多,以致形成了现在的外在气质。估计跟苏元打交道多了,徐忆南需要我这样一个有着丰富的社会经验的人来作为互补。她不需要太多与社会现实有激烈冲突,且格格不入的员工。生活中,懂得适当的妥协和放弃,某些时候比坚持更重要。做生意,跟从事艺术创作,有着很大的区别。她深谙其中的界线和分寸。

在往徐忆南的公司投简历之前,我面试过好几家类似的公司,都因为相应的工作经历不足而被拒绝。我曾经一度想过换一个别的工作,或是别的行业。但内心的声音,又在提醒我,这一次一定要坚持做自己。好不容易脱离过去的环境,来到这个充满魅力的北方城市,我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波逐流地生活。现实和理想之间的撕扯,虽然让人痛苦,但是我不再像过去那样难以承受生命之重。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的心是笃定的,至少我有勇气面去对生活中的各种不确定。

也许,是我的坚持,让我遇到了徐忆南。跟她一样,我一眼也能判断出眼前这个干练知性的女人,一定会欣赏我,并给我工作的机会。不知道为什么,从进入她办公室的那一刻,看见她低头处理工作时的专注模样,我就涌现出了那样的感觉——一种同类相见恨晚的莫名兴奋。也许,她比我更高一个层级,凭着女性的直觉,她一定看出了我内心里我自己都不清晰的某个想法,并利用她的女性魅力牢牢地占据在一个制高点。

我这么说,有点阴谋论的味道,但是我愿意。只要和她在一起,能够每天都见到她,我喜欢她对我做的一切。果然,在随后的面试中,我进退有据的优异表现,很是让她满意。她说出一个要求,或是谈到某个点,我很快就能领会出她的心中所想,并顺着她的话题,适当地表述出自己的个人观点。在整个的交流过程中,我们相互观察着对方,并形成了各自最终的判断。最后,她说她决定录取我,并说等我适应了公司的各个环节之后,她会给我足够的上升通道,以及最大化的发挥空间。她说她很看好我也信任我,工资待遇什么的她会根据我的表现随时进行调整,某些时候,甚至可以破例,不走公司规定的那些条条框框,但是我必须为公司做出应有的贡献。

我想我后来的表现,应该没有辜负她对我的期望。我不仅很快熟练掌握了设计方面的业务,而且还帮她处理了很多职责之外的大小事务,比如收债。可以说,收债是一个技术活,考验一个人灵活应变的能力,不是任何人都能信任。当然,在一个正规的公司里,我也不能像地下赌场收债那样简单粗暴,——一伙人围上去暴力威吓,或者真刀真枪地干一架。我只能采取柔和一点儿的方式,比如不停地打电话、发邮件、登门拜访、甚至半道拦截。这些方式,随机搭配,灵活应用,有时候双管齐下,有时候多管齐下,直到收回欠款为止。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只要有耐心有毅力,去泡去磨,基本上没有不成功的。

不重视合同,也就是说不诚信,在各行各业里都普遍存在。很多时候,在合作前期费了很大的劲儿,谈下来的协议、条约、合同,在执行的过程中,总会出现一些偏差,或者走样,甚至干脆成为一纸空文。最常见的表现是,推迟付款,抹掉尾款,或者耍赖不付款。徐忆南在这方面吃过很多的亏。

好多次,有些钱收不回来,徐忆南宁愿垫钱亏本也在做,只是为了不丢掉自己的信誉。事后,她只能用吃一堑长一智来自我安慰,以及心理重建。毕竟,她还是有女性柔弱的一面,虽然张牙舞爪的外表,看起来固若金汤般坚强。我很能理解她。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漂亮得有点过分的女人,要想在这样一个男权社会里打拼出头,付出的努力和艰辛,超出外人的想象。有些时候,漂亮不是利器,而是巨大的障碍。在这一方面,徐忆南深有体会,她需要花费更多的努力,来向别人证明自己。

徐忆南跟我说过她创业初期时的一次收款经历。她说虽然最后结果是好的,但是收款的过程让她心惊肉跳,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所以后来有什么催款的工作,她一般都叫我去做,她理解其中的困难和艰辛。

她说那是一个冬天,寒风凛冽,天阴沉沉的,下着黄豆大的雪粒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雪粒子,打在地上活蹦乱跳。整个世界,像是在欢快地舞蹈。对方公司,在城乡结合部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为了收回拖欠了几个月的余款,徐忆南不得不顶着高跟鞋,一个人辗转多次公交车,终于赶在下班之前,抵达了对方公司。她说她必须收回这个公司的欠款,要不然她在员工心目中的信誉也将破产,因为他们都眼巴巴地等着她发工资呢。她说按时给员工发工资,是她的原则和信条,她不能无限期地往后推,也不能老是透支自己的信用。她说她不能让员工分摊她创业的风险。她当时的情况非常窘迫,捉襟见肘,多处欠款不能回收。她的手里,已经没有多少现金可以周转。她被人逼进了一个死胡同。她试着向银行贷款,可是多家银行的客户经理,回复她说银行借款的额度已经不够,最快要到下月月初才会有足够的借款额度。心急了的徐忆南,冲着某一个银行经理大声吼道,平时不需要贷款的时候,天天打电话来推销低息贷款,等真正需要的时候,却推三阻四不给办理。她说他明显就是在存心刁难。对方尴尬地笑了一下,但是仍旧用职业的口吻,温柔地向徐忆南解释说,银行的实际情况确实就是如此,并没有针对某一个特定的客户,她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愤怒地挂掉电话后,徐忆南快速甩掉沮丧的心情,打起十分的精神去想别的办法。她对自己说,她一定要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

在此之前,徐忆南打过不止十个电话,欠款公司的老板刘新刚总是嘴上答应说好好好,但就是不见行动,不兑现承诺。当她一身雨水,狼狈地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时,他坐在办公桌后宽大的靠椅上,故作惊讶地拍了拍脑门,假装深有自责地说,瞧我这脑子,怎么就把徐总的事儿给忘了。随后,他哈哈一笑,站起来热情地邀请徐忆南进去旁边的接待室,嘴里一个劲儿地说着寒暄的客套话。

坐定后,他一边说话,一边双手不停地张罗着泡功夫茶,动作熟练又麻利。徐忆南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他却笑着说不急不急,这么大冷天害得徐总亲自跑来一趟,真有点不好意思,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吧。他说话的语气,就像一个老朋友,温柔又体贴。徐忆南虽然心里着急,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在没有收到钱之前,她只能忍着想要发飙的内心冲动。她非常清楚,她绝对不能跟他撕破脸。按照几年前的性格,她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就算拼着收不到钱的后果,她也要快意恩仇。骨子里,她是一个直爽的人,特别不喜欢这种打太极一样的应酬,浪费时间,效率又低下。

房间里很安静,窗外却喧闹着,天地一色,白茫茫一片,狂乱飞舞的雪花不时飘落在窗台上,积起厚厚一层洁白的雪。徐忆南端着茶杯好几次放到嘴边,又放了下去。因为眼角的余光中,她捕捉到了他脸上神色的异样。她从他细微的面部表情中,读出某些危险的信息。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她感觉周遭的一切都不对。她轻盈地站起来,用充满遗憾的语气说,对不起刘总,恐怕心急喝不了热茶,你还是先把我的问题解决了吧。她说她就是急性子,一遇到事情,更急。她说趁茶还没凉下来,刘总花几十秒时间把余款先结了吧,然后他们再坐下来慢慢喝茶聊天。刘新刚耐人寻味地看了她一眼,说徐总真是性情中人啊。说着,他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保险柜拿出几叠钱随便数了数,然后转身递给了徐忆南。

徐忆南接过钱,知道不会错,于是看也不看,大大咧咧地塞进了包里。她暗暗地长吁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为了兑现刚才说的话,她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优雅地端起茶杯,闻了闻后又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夸赞说真是好茶。

刘新刚刚想对她的话做出一番长篇大论的回应,徐忆南站起来,迅速抓起起包,说刘总慢慢喝,天快黑了,她还得赶回去。说完,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她逃也似的几步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离开,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暧昧的眼神,嘴角牵起的淫邪的笑,让她感觉恶心。

很久没下这么大的雪了,铺天盖地。在街旁店铺透出来的温暖灯光的映照下,天上的雪花,似乎也变得婀娜多姿起来,像害羞的少女。徐忆南无心欣赏这难得的城市雪景,她艰难地走在雪地里,呈奔跑的姿势,匆匆赶往对面的公交车站。她走过斑马线,快速穿过一条地下通道,来到四通八达的立交桥下。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喝的茶真的有问题,她感觉自己的头晕乎乎的,从未有过的沉重。她甩了甩头,那种滞重感,让她浑身不舒服。

突然,几声吃吃的笑,在她身旁的不远处响起,随后又听到有人吹起了尖厉的口哨。她扭头往旁边一看,靠着桥墩缩在脏兮兮的被窝里的几个民工模样的中年男人,正咧着嘴,露出黑黄的牙,冲她淫荡地笑。烟火明灭中,他们的面目模糊又丑陋,如狼似虎的眼神,闪着绿光。顿时,徐忆南感觉毛骨悚然,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一样,一些不好的联想,随即泉涌般在脑海里清晰呈现。此时,理智告诉自己,她不能慌乱。可是,身体本能的慌乱,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匆忙中她一个踉跄,右脚一偏,崴了一下,她似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她不敢停留,闷哼一声,忍着剧烈的疼痛,镇定地迈着右脚,快速往光亮的地方走去。她想她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她的脚已经受伤。

一走到光亮处,她被人掐住喉咙透不过起来的感觉,顿时消失了,又像溺水的人,终于靠上了岸。狼狈地来到公交车站,徐忆南惮了掸肩上的雪花,跺跺脚,把鞋子上沾有的污泥和雪花跺掉。同时,她看见自己的右脚肿得像发涨馒头,乌青一片。来不及怜悯一下自己,她随着人流,登上了公交车。坐定后,她打开包,看到几叠钱还在,她的心顿时变得安定无比。

多年后,徐忆南说起那天傍晚经过立交桥下的经历时,仍然心有余悸,以致从那以后一看到立交桥,她就本能里加快脚步,或者宁愿绕更远的路。开车经过也是如此,莫名的恐慌。她说那天晚上,对她来说,立交桥下那几十米的距离,仿佛比马拉松还长,时间也仿佛被拉无限拉长。还好,他们没有人像她想象的那样突然窜出来,只是在口头上占她一些便宜,说些聊以慰藉的淫言秽语。

徐忆南说她的右脚修养了好几个月才彻底好清楚。最主要的是,她说再也不要经历那样的心理体验,一次就够了。所以公司不得已要出去收款时,她必须带上另一个人,再不敢独自前往。当知道我在收款催款方面有一定的技巧和方法后,她简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开心和兴奋。

记得有一次,公司差点儿因为复杂的三角债而关门大吉。不是我邀功,那一次如果没有我的见机行事,徐忆南一定会再次陷入巨大的麻烦之中。对方是一个大公司,在一栋漂亮的写字楼里有一层楼的办公室,看起来拥有雄厚的实力,让人信赖。作为材料提供商,有一个月里,对方的采购人员突然加大了采购量,说是他们新建的工厂开始投产,产能、规模扩大了不止一倍。

当然,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情。徐忆南憧憬着兴奋地说如果这笔生意顺利做下来,她的公司也要扩大规模了。可是,我却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哪里不对。最主要是,那么大一笔货款,对我们公司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听了我的担忧时,徐忆南大手一挥,说前期的投入问题,她去想办法。后来知道,她所谓的办法,就是跟上游厂家谈下来了一个月的账期,说白一点,就是可以先提货,一个月后再结算。这跟客户给我们的账期是一致的,只要其中的结算环节顺利,一切完美。

可是,生意场上,瞬息万变。在向客户供货半年后,突然结算不及时了,对方财务人员的回复总是说等几天,再等几天。徐忆南打电话询问采购员,打听项目的运行情况,得到的答复也是说很顺畅,让她放心供货之类等等。而谈到结算时,对方斩钉截铁地打着包票,说这么大的工程,回款有些慢,也是正常。同时,他还明里暗里提醒徐忆南,说她如果不供货,大把的供应商等着给他供货。这么大一块肥肉,好多人都盯着呢。徐忆南虽然感觉有些问题,但生意人的赌博天性,让她忘了评估潜在的风险。在对方采购员的口头授意下,她又订购了更多的货物,堆在了仓库里。

事情的转折,发生得触不及防。在徐忆南大量订购货物时,我就提出了反对意见,建议她去实地考察一下项目的进度,做到知己知彼。她不听,说我多虑了,在她的概念里,我太过谨慎的思维不利于公司发展。她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她的态度,其实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做了一件后来证明无比正确的事情,那就是回款。我在对方一个叫李一雄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软磨硬泡,最终结清了大部分欠款。刚开始他说目前只能付百分之八十的货款,我坚决不同意,于是谈判陷入僵局。我梗着脖子,一副不拿到全部欠款不走人的架势。中午休息时,在洗手间里,我不经意间听到了他们财务部的两个工作人员在轻声交谈,说公司资金链吃紧、供货商催款厉害之类的话。下午一上班,李一雄说他只能付给我百分之七十的货款。我假装犹疑了很久,然后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那就先这么办,余款一定要尽快结清。拿到他的签字后,我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跑去他们财务部,拿到了欠款。办完这件事情后,我又去了别的地方,没有回公司向徐忆南汇报收款的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各路新闻媒体聚集在门口,长枪短炮地报道了那家公司被供应商挤兑围困的新闻。电视画面上,那家公司前一天还人员满满当当的办公室,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只剩下几个不重要的员工在上班。他们被记者采访时,大都一脸懵懂,不清楚公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一天,徐忆南没有出现在办公室里,打她电话关机,去她家里找她,人影儿都没有,只有那只猫不停地在我的脚边转来转去,企图跟我产生一些互动。我没有心情理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怕徐忆南一时想不开,去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我给她发短信,告诉她我收回了大部分欠款,公司并没有她想象的损失那么严重。依旧没有回复。我猜想,她一定又独自缩到某个角度添伤去了。如果没有我收回那百分七十的欠款,她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翻不了身,那确实是一笔对她来说很大的资金。

直到那天的半夜,正准备睡觉,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对方说他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他的车上一个喝得烂醉的女人,让他给我打的电话。我知道那一定是徐忆南,于是告诉了他一个地址,同时我也飞快地赶了过去。在她家的大门口,徐忆南披散着头发,脚步踉跄地从出租车里钻了出来,一脸的憔悴。她看着我,冲我咧嘴一笑,那表情比哭还难看。我付了车费,赶紧跑上去扶住她。她大声说她没事,回家继续喝,她有好多酒。说着,她再也忍不住,在路边大口吐了起来,好几口直接吐在了我的脚上。我毫不在意,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以缓解她的不舒服。畅快淋漓地吐了一会儿后,她似乎不再那么难受。

那天晚上,颇为凉爽,天边悬挂着一弯洁白的下弦月,温柔的月光如水般流泻。徐忆南抬起弯下的腰,突然撒娇似的趴在我的背上,说要我背她回家。她的头发披散开来,遮挡着我的眼睛,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直冲鼻翼。从未与她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她柔软的身体,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炙烤着我。

回到家后,我把她放在了床上,脱掉她的高跟鞋,又找出毛巾帮她擦了一下脏乱的脸,然后给她盖上了被子。看着她摊开四肢,静静安睡的面容,我的心里激荡起一股柔情。我清楚地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这样的机会,可能过了这个夜晚,就不会再有。但是,我喜欢这种照顾她的感觉,而且并不祈望得到她的任何回应。我有点儿失神地望着她,真希望能够这样永远守护着她。

安顿好徐忆南,我去洗手间里清洗了一下。等出来时,我看到徐忆南踢开了被子,半个身子挂在了床边,似乎随时可能跌下来。我笑着自言自语,说她原来也是个睡觉不老实的主。我走过去,把她的身体往床的中间移了移,然后又给她盖上了被子。正准备离开,我的手被她一把抓住,然后她呓语般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说求你别走。我转过身,弯下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别闹,早点儿休息。她似乎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反而用另一只手勾住我的脖子,向下一拉,同时鲜艳的红唇迎上来,封住了我的嘴。一阵迷乱中,我坚定的心,逐渐消融瓦解,跟着她的节奏一起沉沉浮浮。

醒来时,天已大亮。我看着赤裸的自己,有种恍惚的错觉,但一切又是那么真实,热烈的吻,火辣的身躯,激烈的翻滚,历历在目。等我穿好衣服走出来时,徐忆南穿着家常服,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做早餐,平顶锅里正煎着两个金黄色的鸡蛋,滋滋地冒着好听的声音。看见我,她自然地打招呼,说睡好了啊。我嗯了一句,再找不到别的话题。她说她早上看到了我昨天给她发的短信,有种死后复生的感觉。她接着说,她感谢我帮了她一个大忙。我说没啥,都是一个员工应该做的分内的事儿。她嫣然一笑,岔开话题说,她已经帮我准备了毛巾牙刷,去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餐。

那是一个我记忆里最为美好的早晨,我一辈子都忘怀不了。徐忆南像一个贤惠的妻子,殷勤地伺候着我。但是我知道她的殷勤,实际上一种委婉的拒绝。她在我和她之间,画了一条无法逾越的无形界线。对于成年人来说,偶尔的彼此需要,并不能说明什么。在她客气地把碟子、牛奶以及鸡蛋,放在我的面前时,我就读懂了她。 9FLoBjHa+YNeJh3LHvcQ2sNMta1aBr09pNWGZZ3Z2YUMUsl0GHa4ciH389DslI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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