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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十六

才仁讲起自己当年出走:他出来后,没有找到心爱的祁桂花,想着替祁桂花报仇,也没找到那个叫“恭顺王”,就在四处游走,他知道自己完不成自己的心愿,就没有脸面回家。才仁走啊走,跟着一堆商贩马群,沿着黄河,翻过果什则神山,来到很远的地方,在那里遇到了红军。

才仁说到这里,众人问红军是谁。才仁说红军正要正在往西北部走来,将来会解放全国,这里的人民再也不用受苦了。

采娜惊道:“红军什么时候来?”

才仁说快了,自己回来就是打探消息的。还说红军是为民的,不剥削,只是打坏人。

采娜又说:“那红军也杀人!”

才仁说:“是军人都会杀人的!红军杀的坏人,是那些踩在百万人民头上为非作歹的坏人!”

林保国说:“没有人踩在我们头上啊?”

才仁说:“这是个比喻,现在的马家军阀,就是踩在大家头上的,说不准大家还受苦了。”

欧尖听才仁说到这里,想起自己的女儿一事,说道:“好!好!好!终于盼到了!”

众人也都说好。

只是拉姆吉作为一位母亲,与儿子久别重逢,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回去。儿子作了军人去杀人,敌人也会反过来杀军人。拉姆吉说道:“这么说你还要回去?”

“嗯!”才仁决绝回答。

拉姆吉哭起来,才仁跪拜在地说:“母亲啊,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你想想,如果我们不打败那些为非作歹的敌人,天下多少父母与孩子受苦?天下多少无辜之人都死于非命?如果儿子死了,赢取天下安定祥和,儿子死得其所,儿子投胎成一座石头也是心甘!母亲啊,请放心,神山会保佑红军,保佑儿子,换取天下安定,到那时,儿子迎娶一个好女子,与母亲好好生活!我的阿玛拉!”母子哭成一团,众人也哭成泪人。

大伙儿夸赞支持才仁,也替拉姆吉难过。

“我就知道,我儿子是个英雄!”拉姆吉说。

众人也高呼:“才仁!英雄!才仁!英雄!”

十七

才仁要带着这里的几个兄弟去打仗,霓玛第一个要去。

才仁挡住说:“我阿妈需要你,这里的人都需要你!”

才仁最后带上隆主和几个人,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没有骑马,也没有穿上军装,只是平常便衣。

才仁一伙儿走的时候,拉姆吉舍不得才仁,卓玛舍不得隆主。

隆主没有父母,眼下只有喜欢卓玛,虽然俩人没有肌肤之亲,但隆主心里都爱卓玛,不是为了得到她,只是和卓玛说笑,和卓玛一起忙活的那种感觉很奇妙。

和卓玛在一起,隆主就觉得这天下就是自己的了,自己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如今为了保护卓玛,打倒坏人,不得不离开。隆主知道卓玛不喜欢张扬爱情,所以临走时准备不说什么。

“隆主哥!好好去吧!我等你回来!”卓玛在人群里朝隆主喊。

隆主就这样随才仁出发了。众人都知道,有些人过了那座山口,就像是在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众人都祈祷,或为自己,或为大家,一心向善。

十八

历史还在行进,不懂民生疾苦。

河上那座岌岌可危的浮桥说要改造,来了好些人,霓玛兄弟们看见他们不烧杀抢掠,也就让他们吃在河畔,住在河畔。

天冷的时候,这些施工的人就来人家里喝点热茶,夜深了就走。

这也是一群可怜的人。

这些人没日没夜地工作了两年的时间,这座桥终于竣工了,也有几个劳累过度而死,死了的人就丢到河里被水冲走,这座桥取名“和德桥”。

桥下的河水也有了名字,人们才知道这条河叫黄河,只是人们奇怪了,说自己家门口的河水并不黄,除了下暴雨时有些黄沙入河而变成黄色,其余时候都是清清蓝蓝的河水,为何叫黄河,人们左右问着,没有人解释得通。

桥通了,再大的河水都不怕。

夏天暴雨过后,山上的大石头就被雨水冲下来,压死可怜的牛儿,羊儿,不时会看到石头和牛儿羊儿在河水的浊浪里翻滚远去。

神山也没有给这里的人一些征兆,该来的人灾总要来。

霓玛和兄弟们在山坡上就看见一群人过来了,用枪打死牛羊就往骡马车上扔,还有些只是抓活的。捆绑了四肢装在马车上。

没有人知道这群人来自哪里,霓玛现在有自己的队伍,是时候打一场漂亮的仗。

看呢,这里的汉子一步跃上骏马,喔呼一声而来,直直往那些人那里开枪,对方也打过来,流弹伤着了疏散人员的拉姆吉。

霓玛看到母亲受伤,心里一恨,又想起琼雪措,死拼一样大杀过去,这些人得了小利仓皇而逃。

那些中弹的敌人,还奄奄一息,霓玛吼道:“我们今日起就是不受人欺负了!一个活口都别留!”

一把把弯刀在太阳下闪烁,死了的人,被扔进大河里,冲走了。

霓玛赶忙回去,拉姆吉只是被流弹擦伤了手臂,暂无大碍。

众人满满挤了一屋子,发誓从今日起,男女老少都要学会打仗,不然下一个死得就是自己。

十九

春来的温柔,三春柳绿了,人们忙于春种。

没有谷物可种,人们就拿牛羊去换来粮食,之前造的水车还可以把水引到田里。

土地还是那土地,只要下雨,只要有太阳照耀,种什么就会长出什么。

王清正的罂粟花叶种上了,就盼着开花结果。

拉姆吉的伤口好了很多,就出来看看河水,看看水车咕噜咕噜地转,心里也是急躁得很,想起丈夫嘎玛,也想起儿子才仁。

王清正已经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也就不再想着成家立业的事儿。他心里的文化教育梦想,还在生根发芽。

他手里有些糖果,有些好吃的,这些孩子便都围过来,应付着王清正讲完四书五经,拿了吃的就一溜烟不见踪影。

再看看小山坡上,霓玛的队伍已经强大起来了,如果再有人来骚扰这个部落里的人,霓玛坚决不留敌人一个活口!

二十

卓玛闲了就往山口望,想着山口的白云深处会不会有隆主出现,隆主回来与自己团圆。

世事弄人,卓玛有些后悔没有好好接受隆主哥对自己的爱意。

山谷里的雾气大起来了,像是洗刷风尘仆仆的山石,像是滋润初春新发的幼苗。

这是圣湖的水汽,在太阳照耀下蒸腾而出,滋润着这个生生不息的世界。

孩子们不知生死,活蹦乱跳地玩闹,男人爱着女人,幽幽的山谷里不是会传来赤裸裸的情歌:

白云压下了山峰,生下了山泉

神山恋上了圣湖,孕育了飞鸟

大哥的热心,大哥的肉

阿妹的眼睛,阿妹的泪

春花开了结果子,果子填饱肚子

晒阳场上晒阳娃,娃娃不懂爱情

铁打的镰刀,银打得碗

心上的疙瘩,心上的人 u3fG3RLPbYr61l/PXog8YuaP5XO7TxOlH70QeBwdgbzclSAdFey4jtwpnJMIe6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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