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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一

而江家的日子也跌进了低估当中,随着江流风的再次消失,江慰廷也已经恍恍惚惚,照顾不了江夏不说,自己也成了累赘,手中写到一半的奏折再也无力提笔,趴在烛台前面,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今生最后悔的恐怕就是认识了梁立清,并和他一起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现在想想,弄得家破人亡,也算是得了报应。

江流风再次看见光线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的事了,随着房门的打开,小飒走了进来,她手中抱着个孩子,江流风一眼就认出来。叫到:“别动孩子,求你。”

“怎么,这是梁家的骨肉,你心疼什么,现在江夏精神得了病,你爹又精神恍惚,江家就剩下你一个正常人,我把骏惠抱过来就是想让你亲眼看着他怎么离开的。”

小飒言语冰冷,像一个不眨眼的魔头,她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拿着刀。

云姐赶到的时候,她还没动手。

“小飒,听话,把刀放下,孩子是无罪的。”

“不,这是他应得的。”

“小飒,听云姐说,江流风罪该万死,但这是梁家的骨肉,不该受牵连。”

“不该吗?梁家犯下重罪,他的子嗣也该诛连。”

“江流风虽对你不敬,但不至于杀了他,你要冷静,把孩子给我。”

骏惠在小飒手中吓得哇哇直叫,孩子的叫声犹如银铃,让小飒的心一阵阵发慌。她不知该怎么办,手中的刀子似乎在一点点变软,又随着她的心一点点变硬。

好在崔举人赶了过来,见到崔举人的时候,小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终于是被内心那道情感击溃了,小飒得益于崔举人才活到今日,看到恩人站在自己面前,就算跟江流风有再大的仇恨也对这孩童下不去手。

把孩子接了过来,崔举人便派人连夜送回到重庆府,这一切,对江夏来说太不公平,她不该经历这些。

“你走吧。”

这是云姐对江流风做的最后决定,她要让江流风回去亲眼看着江家惨不忍睹的境况,她要让他经历这一切磨难,不会让他轻易就死掉。

“一切就快结束了,谢谢你,崔老,没有你,我不可能做到。”云姐长长的舒了口气。

“去见见素菲吧,她有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

“好事?是嘛。”云姐的眼神已经暗淡下去,就好像连夜完成了一项计划之后,随着烛光燃尽最后一滴石蜡,她也随之睡去了。

入了冬的重庆府,江面弥散着浓浓的雾色,马上春天就要到来,云姐坐着小船,穿过薄雾,听着令人生闷的机动船马达,缓缓进了重庆。她知道,属于她的船运时代就要来临。

秦素菲已经等候云姐多时,还是在仁爱堂里。她跪在教坛中央,看着云姐款款走来。她要告诉云姐顾芝初还活着,要感激云姐对她的关照。

两个女人抱在了一起,十年了,对秦素菲来说简直如噩梦般的存在,而对云姐来说却是二十多年的忍辱负重,她比秦素菲更伟大。

“他知道吗?”

“不,我没告诉他。”素菲回到道。

“他会知道的,你怕吗?”

“怕,但这一切来得太快,对他来说太快。”

吴冬衡自从上次和秦素菲到过这里之后,总自己一个人过来,梁仕堂出国后再没有来过信,她甚至也不期待,对他来说,她已经算得上是一份过期的商品,经过了从喜爱到相爱,又因理解而相离,最后行至末路的时候,又在绝望中拾看到一丝曙光,这是一丝没有温度却不肯熄灭的曙光,这恐怕就是两个相恋之人走到诀别后的最贴切论述。爱情的遗迹不是友情,也不是决裂,爱情的遗迹是首震撼心灵的圣歌。

她来了,看到了秦素菲和云姐相拥而泣的场面,她也听到了顾芝初活着的消息,她再也忍受不住内心沉浮的泪水,捂着嘴离开了仁爱堂。她边跑边哭,她的泪水夹带着欣喜,欣喜顾芝初还活着,这个一直不被她认可的死亡证明,今天终于灵验了。她不知道该跑向哪里,这个时候,不管是哪里,仿佛都是平坦的,都可以一头扎下去享受大地母亲的亲吻和原谅,不管是否有罪或是多么的不可饶恕,一切都过去了。

冬的雾散开,春的花芽伸了出来。

吴冬衡回到诗社,写下了一首不长不短的诗,诗的名字叫《我和你们》,她这样写道:

我带着刺条而来

迎面的是你和他

你拿着面包和爱情,他拿着诗稿

我是根饥饿的刺条

不是你的面包所能喂饱,你的爱情也不够我铺张

而他,他的那一沓写满激情和鲁莽的诗稿

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剪刀

让我的刺怎么办,他就这样剪掉了

我的刺

连同你挂在刺条上的爱情和面包

我无力还击,我拔剑投降

可是你丢掉的面包和爱情怎么办,我该如何还你

哦,对了,你也是个

生性放荡的诗人,我竟然忘了这一点

你干脆的走掉,踏着你曾许给我的爱情

不再给我偿还的权利

而那把剪刀

他生了锈

我的刺还在不停的长,但他生了锈

我怎能不悲伤

悲伤的不止是我的刺

他竟然变成了一把生了锈的钥匙

紧紧的插进了他的锁中

看样子

是要生生世世锁在一起

被那生了锈的

剪刀

那个拿着诗稿的骗子。

放下笔的时候,吴冬衡的手稿从桌子上吹落在地上,从前的,现在的,还有将来打算写的,都吹落了,把这段寄托了三人关系的诗稿弄得哪里都是,融进了过去和现在,以及将来的诗稿中,没了踪影。

她就那样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伴着窗外的春风。

江流风坐在府邸大院的中央,抬头看着天空,天在一点点变低,江夏站在门口晒太阳,江慰廷看着江慰廷,继续拿起了笔,墨汁已经干涩,他不得不重新来磨。下人伸手过来,被他打发走了,他要亲手来做这件事情。

等他磨好墨,准备写的时候,再一抬头,江流风又消失在了院子。招来下人才知,他独自出了门。

江流风的绝望无人能懂,为了江府,他用了自认行之有效的方法,这么多年,手段用尽。可谓是历尽千辛,如今江家还是落得如此下场,他自然心有不甘。

云姐放他一马,并不代表他会心怀感恩,这个时候,只有刘方磊还跟在他屁股后面,不知怎的,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总能感到刘方磊拿一双蔑视的眼睛打探着他,这让他极为不满。一回头骂了一句:“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再盯着我看,我挖了你眼睛。”

刘方磊以为是在骂别人,转身看了一眼后面,什么也没有,他委屈的指了指自己,“江爷,你在说我?”

“还敢狡辩。”说着那双腿就踢了过来,“我让你狡辩,让你狡辩。”

刘方磊被踢翻在地,打了几个滚,不敢再跟着江流风继续往前了。再往前便是云川轮船厂,刘方磊此时选择退一步是对的。

他来到云川轮船厂的两个时辰之后,一场大火便熊熊燃了起来,江流风站在火场不肯离去,他在火苗中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他自信满满,初生牛犊,再看现在,已不复当年。

江流风被船厂的工人救了出来,现在被绑到了重庆府衙的大门前,送他来受审的人是崔举人,梁立清卧病在床不肯来府衙办公,前来参议闹事的重庆百姓已经把府衙围的水泄不通。这么多年来,江府和梁府的热闹大家看了不少,但这一出绝对是千载难逢的盛宴。

江慰廷得知江流风被抓,扔在奋笔疾书,他好像对这个儿子的感情迟暮了不少,或者是随着夫人的逝世,他听到了一些让他细思极恐的声音。再不敢对儿子犯下的事指手画脚。

李妈抱着骏惠,孩子开了春闹肚子厉害,哭声让江慰廷有了一丝的生机。

这边梁立清迫于百姓的无奈,从病榻上站了起来,四人大轿落到了府衙门口,一桩有关江流风纵火焚烧云川轮船厂的案子就这么开始了。

梁立清看了眼下面的江流风,把眼睛移到半边,歪着身子道:“谁人有冤?”

崔举人站了出来,“大人,老朽有冤。”

“冤从何来,如实上报。”

崔举人退了一步,走到江流风身边,指着他说道:“这个人大人可认识?”

梁立清愣了半天,无奈道:“认得。”

“好,既然梁大人认得此人,那就好说了。我一件一件来说,就从几日前云川轮船厂被烧一事说起。此人名叫江流风,是重庆府百年难遇的恶霸,那日不知犯了何病,竟烧了船厂。”

“哦,竟有此事,江流风,有人告你,你可知罪?”

江流风仰着头,一个字不说,梁立清又问:“状告此人,可有凭证?”

“就是他,我们亲眼看见,就是这个龟儿子放的火。”还没等崔举人说话,外面围观的几位船厂工人边出来做起了证人,让江流风回嘴余地都没有。

“大胆江流风,你可知罪?”

“烧了厂子怎么了,我可以赔。”

江流风的一句话让在坐的每个人怒火焚烧,围观百姓的瓜果菜叶扔了进来,全都砸到了江流风身上。

崔举人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将他打倒在地,“混账东西,重庆府的一砖一瓦,岂是你说烧就能烧的,这是老百姓血汗钱堆叠起来的东西,往大说,这是老祖宗的江山,你想要掘祖宗的坟不成?”

“大胆,公堂之上修得放肆。你继续说。”梁立清不知怎的,看见江流风落难于此,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他已经不惧怕江慰廷,他安插在江府外面的人早就将江慰廷看得死死的,要想做不利于他的事,根本不可能。

崔举人接着说,“既然他招供了,我就接着说,这厮罪大恶极,多年来糟蹋良家妇女,借着家父为官之便,为非作歹,来人,传小飒姑娘。”

江流风听到小飒的名字,身子开始发抖。小飒走进来,站在江流风跟前,又给了他一记耳光。

“流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小飒的眼睛像一根刺,盯着梁立清,半天不说一句话,崔举人怕她误了事,对她咳嗽了两人。

“民女小飒,要状告这畜生,九年前这畜生仗势欺人,玷污了民女清白。”

“你血口喷人。”江流风很不服气,心想自己只是在朝天门调戏过她,怎么就成了玷污清白了。

“哼,你忘了吧,那时候我还小,你当然不记得,但你一定还记得当时重庆府闻名一时的戏班子吧?”

“没错,梁大人,正是当年苏先生创立的戏班子,当时小飒还只是个孩子,跟着苏先生学唱戏,那日……”

话到嘴边,崔举人却说不出来了。江流风好像想起来了一些场景,那场景里不单有小飒,还有秦素菲,这两个戏班子里最俊俏的女孩被江流风的魔抓活生生的触碰了。

江流风每次想到那个场景就痛苦不堪,他不愿去想,更不愿被提及。现在小飒站在他面前,他有口难辩,却又不想再被当面揭穿。

“我不知道。”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小飒的怒火,正要说出实情,江慰廷抱着骏惠走了进来。众人一看是江慰廷,哪里敢挡着,赶紧让他进去。

和梁立清对峙了几眼,江慰廷自己找来凳子坐下,“梁大人,放心,你审案子,我只是过来旁听。”

崔举人一看江慰廷也凑了过来,心中好不畅快,“来了也好,来了今日便一起审理。”

小飒见江慰廷坐稳,放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话来,本想针对江流风的,现在矛头一改,对准江慰廷。

“江大爷也来了,既然这样,今日,我就告诉江大人一个秘密,不知大人想不想听?”

“你是何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江大人,既然旁观,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江慰廷被梁立清一句话怼回去,找不到回嘴的理由。

小飒笑道:“二位大人,可否知道这江大公子为何多年不肯娶妻?江府多年来一直盼着江流风娶妻生子,但为何偏偏不成?”

江流风的拳头一下子紧成石头,想要阻止小飒,却被前来的流十三挡住了。

“虽然江流风对我和姐姐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但老天有眼,姐姐的那一脚彻底要了他的命根子,哼,你们今天看到的江流风早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你们说说,这样的人还怎么娶妻生子。”小飒扑哧一笑,眼中却夹着泪水。

江慰廷抱着骏惠的手一下子软了下去,这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荒唐的事情,他怎么可以相信,那是他的儿子,江家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

他站了起来,蹒跚步履走了过去,他感到江流风的眼神漂浮不定,在不停的转弯,躲着他,逃避着他的审视。

“流风,告诉爹,这不是真的。”

江流风看着身边的人,看着梁大人的眼神,他爹的眼神,看着围观百姓的眼神,似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带着锋芒,将他一点点逼向没有退路的死胡同。

他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审视,趁守卫不注意,他抽出了刀子,架在脖子上,“别说了,别说了,谁再说,我就死在这。”

“哼,江流风,你能活到今天知道是为什么吗?”小飒话有些多,被崔举人拦了下来。

“梁大人,两桩案件现已明清,江流风已经认罪,你来处置吧。”

“杀了他,杀了他……”百姓的呼声洪水猛兽般的瘆人,梁立清差点没从高堂上跌落下去,加上身体不好,现在已是满头大汗。

“梁立清,你敢,你孙子在我手上,今天敢带走流风,我就要了骏惠的命。”

公堂的情形已经不受控制,梁立清不知该如何是好,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点生机,事情杂糅到一起,把他变成了一个其丑无比的人。

“肃静。”随着崔举人的一声大喊,终于才安静下来。

“江流风的事先放一边,梁大人,我的案子还没完。”

“什么?还有?难道还是江流风?”梁立清快要崩溃,宋管家忙着回去煎药,正往这里送的途中。

“江流风大大小小的罪行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梁大人,这次我换个人,不告江流风了。”

“那你要告谁?”

崔举人笑了笑,听到外面鞭炮响起,他知道,这个舞台该让出来了。 3j1C+BAiwGSRl1SSfYAZDP73uEggF0dLeGHr8BI2GBFbcoT4/ze5ZvhnThB+ZaG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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