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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谋杀

梁仕堂回国的消息马上惊动了重庆府,富庶官商还没等宴席那天,就早早的上了门,一来是领略一下梁仕堂的风采,再一个就是借此和梁大人亲近亲近。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梁府五年没有喜事了,这可让重庆府的五毒虫蛇们等得头皮发麻,想找机会来一趟梁府都不行。如今这憋了五年的心思一下等来了机会,怎能不好好表现表现。

梁立清对此睁只眼闭只眼,既来之则安之,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只是现在的大事不在这里,所以他对宾客们的诉求和意愿也都是耍耍嘴皮子功夫就挨个送走了。

现在他来到梁仕堂的屋,要和他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

“结婚?父亲,此事从长计议吧,我刚回国,想找个事情先做着,儿女情长的事我还没打算呢。”

梁立清听完这话,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说:“仕堂,为父也是为你周祥,江夏等了你五年,你不能负了人家,如今她21岁,再不能耽搁了。你不在的五年,江夏替你尽孝始终,成了你母亲的贴身,可谓是仁至义尽,你们有婚约在先,定了的东西不能再改。这次说什么你也得听我的。”

“父亲,我……”

“好了,你刚回国,尽早休息,结婚一事我已安排妥当,你就无需操心,只等承办了。”

过了一会儿,江夏在梁母陪同下也过来了。本来就生疏,出国前仕堂就跟江夏少交流,回国了就更找不到闲聊的话题。江夏恐也是迫于无奈才叫上梁母陪同前来,要让她单独面对梁仕堂,她真有些余悸。

“堂儿还不睡,是不是思念睡了?”梁母略开玩笑的开场让两个年轻人都放松了心态。

“母亲深夜不睡,还过来看仕堂,你该早些休息。”

“仕堂啊,你要想让母亲睡上踏实觉,那你就该早点娶了江夏。今日我带着江夏过来就是要让你吃定心丸的。”

说着,老母亲拉过来江夏的手,“你好好看看,仕堂,她在梁家都干了些什么,五年来,你父亲和我的饭都是江夏亲手下厨,她不放心下人,全都自己做了。如今好姑娘熬成了婆,这是你的福分,你要是敢负了江夏,你叫母亲没脸活了。”

江夏见不得她这般伤心,赶紧抚慰道:“梁夫人莫要怪仕堂,他归国后还要做大事,我一个小女子反正在梁府呆五年了,早就习惯这种生活,结婚的事日后再说也不迟,先让仕堂操持好自己的大事。”

“好了,你们说吧,相濡以沫就是德,不过结婚的事不能变了。”梁母简单的交代几句,表达完决意就走了。

“江夏,你受苦了,这五年,我……”梁仕堂似乎也感到了江夏的不易和牺牲,难免心中有些歉疚。

“你别这么说,我爹把我许配给你那天我就是你的人,我既然来了你家,自然会做好三从四德,我不懂读书,以后就专门服伺你吃喝。”

不知怎的,梁仕堂一听江夏这么说,心中有了莫名的反感,他从内心里排斥这种婚姻观念,如果说妻子就是用来服伺丈夫的,那还不如找个下人。所以他对江夏理解的婚姻再一次失望起来。他以为五年的时间会让一个女人学着改变,但他错了。在江夏心中,就是要做一个恪守妇道,相夫教子,甚至是扮演好一个仆人的角色。特别是梁仕堂回国让江夏更加明确了两人的差距,那种心灵之差仿佛隔开了千年之久。

“哦,对了,顾芝初呢,我听说父亲收他做了义子,我回来这几天也不见他露面。”

可算是有个江夏能搭扯的话题了,她借着这个机会,把顾芝初这些年是如何帮助梁家扶持剿丝厂的前后经过都概述了一遍。梁仕堂听完,只觉心生敬畏,对顾芝初的智慧和胆识有了进一步的认可。

三天之后,梁府的喜宴如期而至,梁仕堂对于父亲的安排没有再去挣扎,这天,他穿上了新郎官的衣裳,和江夏光彩动人的来到四位老人面前。周围宾客满座,酒水飘香,顾芝初受梁仕堂特邀,也进了这大堂之中,等待着良辰开始。

梁大人和江慰廷相互道贺,坐在堂中迎着新人。时辰到,行婚礼。

一拜天地!

梁仕堂和江夏刚要俯身跪拜,大堂之外冲进来一个后生,从袖口滑出来一只短臂洋火枪,对着梁仕堂的胸部就要扣动扳机。只有顾芝初做出反应,他从一侧的人群中飞扑过去,那洋火枪不偏不倚,正好将其击中,顾芝初应声倒下,不省人事。

听到枪声,梁府大院的守卫立马围了进来,那后生被按在地上,不服气的看了眼顾芝初,他那眼神不是仇恨,也不是责怪,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异样。

“把我给这个毛贼关起来,严加看守,没有我命令,天王老子都不能看。”梁立清为官数年,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场刺杀梁仕堂,当着重庆府百官的面,居然胆大包天到这等地步,简直让梁立清咋舌惊叹。

“快,赶快救人,请大夫过来。”梁仕堂顾不上刺客是谁,当务之急是将顾芝初救回来。

他背起顾芝初就往自己屋里走去,梁立清急急忙忙跟了进去,当着百官的面,他不能做无情义之人,顾芝初为了救梁仕堂中了枪,梁立清即便有万般刁难他的理由,此刻也不能成为他弃而不顾的借口,他不能受人口舌宰割。

“仕堂,你退下,为父看看。”梁立清将梁仕堂请到一边,坐在顾芝初旁边,将他胸口处的衣服扒开。

只见顾芝初胸口处有块厚重的铜锁,正正好好挡在了他心脏位置,可惜的是这块铜锁挨了一枪,在衔合处裂开一道狭缝,狭缝里面隐约能看到纸张。也正是这把铜锁救了顾芝初的命,否则开裂的地方恐怕就是他的心脏了。梁立清早就对顾芝初脖子上这块铜锁有了好奇之心,现在锁坏了,正好顾芝初昏迷不醒,梁立清把身体一侧,挡住了梁仕堂的视线,取下了铜锁,他想知道那铜锁里的纸张都写了什么。

大夫到了之后,给顾芝初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就走了,顾芝初也借着机会再一次住了下来。可惜的是梁仕堂和江夏的婚事就此搁置了。江慰廷自是心有不快,但按照梁立清的说法,这个婚就算是结下了,行礼的事再找良辰,二位新人可以夫妻相称,结发而行了。梁立清也就是怕夜长梦多,才图省心,否则行礼乃大规矩,岂能如此搁置。他这么做一方面考虑到梁仕堂的心思,一方面也让江慰廷安心下来,也算两全了。

梁立清从铜锁里拿出那张纸,在烛光之下摊开。突然,他面色凝重,眼底泛出一丝惊恐,看完之后,随即放在蜡烛上点了,扔到地上的火盆,锁上香火门,急匆匆的走了。

等顾芝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女仆端来燕窝粥喂他,被他请出去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又扯开衣服看了看。

“是铜锁救了你,那洋火枪正好打中了它。”梁仕堂走了进来,替顾芝初答疑解惑。

顾芝初看了看铜锁,还在,只是锁的中间凹了进去,却是挨了枪子。顾芝初用手指捻起铜锁,在手里把玩了一圈,发现手感有些不对,那锁的两侧多了些新铜,变得不像从前那样光滑。

“谁动过这把锁?”顾芝初的口吻显得十分在意。

“是今早刚听父亲说起锁的事情,谁动过锁,仕堂不知。芝初,仕堂刚回国,你就以身相救,如此恩德,请受仕堂一拜。”说着,梁仕堂就跪了下去,恰好被前来送水果的下人看到。

“诶诶,仕堂兄这是哪里的话,芝初仰慕兄台,如今贼人当道,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进了梁府行凶,实在出人意料。芝初一介草民,死不足惜,梁兄人才可谓,不能死于非命。”

二人你来我往,相互抬举着,争论半天才罢休下来。

“只是我刚回国,谁人会对我下手,我出国前结交良好,并无仇恨,实在想不到其中曲折。家父已经派人追查此事,我打算先到大牢,亲自问问那刺客。”

“梁兄稍安勿躁,既然贼人落网,自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为了不夜长梦多,梁兄近日还是不出门的好。”

“如今的重庆府怎么了,民不聊生?我看那码头景象,一片残生,落寞之景叫人寝食难安。”

“梁兄难得心怀百姓,如此体恤,定是我重庆府的大福,假以时日,梁兄定能成就大事。”

“哪里的话,如今老祖宗废了科举,重庆府恐怕要出大乱子了。”

“自古乱世出英雄,梁兄何不借机成就一番事业。”

“芝初此言差矣,事业是小,百姓的安居是大,百姓吃饱肚子就是最大的事业。”

梁仕堂的话让顾芝初为之惊叹,他一下子就对比出自己鼠目寸光的一面,和这个留学归国的公子相比,自己相去甚远。难免心中有了凉凉的失落。

梁立清并没有闲着,他带着梁仕堂去了大牢,行刺的人此时不省人事,落在草堆中分不清天南地北。一瓢水泼了过去,直接将他苏醒过来。狱卒将他拉了起来,按在桌案上。

梁家父子看着刺客的眼睛,还在冒着火光。

“说吧,谁派你来的?”

刺客对于梁立清的问话没有兴趣,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说话?你知道自己行刺的人是谁吗?”

“哼,贼人贼种,杀的就是你。”刺客张嘴就骂的架势让梁立清丝毫没有准备,这么多年了,贼人二字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身上。这还了得,梁立清当即下令将其生煎了,被梁仕堂拦了下来。

“父亲万万不可,人死线断。此人必须留着。”

梁立清被刺客喷了一脸的口水,气的离开了大牢,将其交给梁仕堂处理。他坐了下来,和刺客面对面的交换着眼神。

“我知道你和我没仇,杀我也不是你的本意,今日我给你机会,你要是能说出一条杀我的理由,我的命你只管拿去。但你要说不出来,我劝你还是早日吐出真言,这里的狱卒你也领教过了,我脾气好,他们可不跟我一样。”

刺客听完,仰天长笑:“啊哈哈哈,别说一条,就是一百条我也能给你说出。只是贼人梁立清,犯了忤逆大罪,瞒天过海,总有一日不得善终。”

“岂有此理,家父乃科举出生,一生正义,为重庆府鞠躬尽瘁,大胆狂徒居然以贼人相称,你是何用意?”

“哼,你走吧,既然落到你们手里,我也没想活着出去。这次你命大逃过一切,但下次你没这么好的命了。”

梁仕堂走出牢房的时候,心中憋了重重一口气,他就像吃了屎尿一般的难受,对刺客所言想入非非。但这般不羁垢言梁仕堂岂敢拿去跟梁立清说诉,只好隐了下来。

回到府院,他看见卢叶琪和院里的两条狗玩得正酣,将扫地的下人叫了过来。

“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跑到府上来了,老爷喜欢清静,这鸡狗欢娱之事,没有的好。”

“哎哟,少爷有所不知,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你不在的时候,她就经常来找顾少爷,你回来这么多天,她还是头一次过来呢。”

“到底是哪家小姐?”

“卢知府,重庆知府卢大人家的千金,不过,卢大人已经卸任,早不在重庆了。”

“哦,原来如此。”梁仕堂手一摆,下人又去扫地了。他信步庭庭走了过去。

“卢小姐,又来找芝初?”

卢叶琪伸直腰杆,抱着肚子皱着眉,说:“你就是梁家的大少爷吧,梁仕堂?”

“正是。”

“我是来找顾芝初的,可他让你爹带到朝天门办事了,还没有回来,我又没有事,只能跟这两只狗玩了,你跟我一起玩啊?”

“老宋,去,领着卢小姐到里屋暖暖身子,入了冬就不要在外面逗留了。”江夏站在二楼的回廊,将梁仕堂面前的小姑娘支走了。

梁仕堂心中有些不快,一个人回了书房。过了一会儿。江夏拎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仕堂,天亮了,我给你带了披风,喝点热茶暖暖身子,我让老宋去准备了炉火,一会儿就给你送到屋子。”

“嗯,以后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就行,你多陪陪母亲。”

江夏站在梁仕堂身边,心里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她始终噎在嗓子里。

“你还有事?”梁仕堂一如既往的冷漠相待。

“仕堂,结婚数日,你我已是夫妻,为何不与我同房,我……”江夏说着,眼泪便开始往下掉,看得出她是思念梁仕堂了。二人虽然有了夫妻之名,但无实。梁仕堂和她同一屋檐下,却不同床,江夏为梁府留全面子,并没有张嘴跟梁母诉苦,她以为过段时间事情就会有所转机,但日复一日,梁仕堂还是不愿与她行夫妻之事。这才找上来询问。

“妇道人家,不想持家守道之事,思想里竟是些龌龊勾当,你给我出去。”

“夫妻之事乃常事,仕堂岂能说是勾当,你既娶我,为何如今又这般辱我。”

“好了,你先出去,这件事日后再谈。”说着,梁仕堂起身就要送她出去。江夏两眼一闭,转身自行走了。

梁仕堂伏在窗口,看着灰蒙蒙的院子,心想,这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冬来了,那个慕冬之人也该回来了。

风起,吹落了江夏披在他身上的斗篷,他捡了起来,随手扔在椅子上,就像处理一块破布那样潇洒。院子里开始有了喧嚣,是梁立清的声音。梁仕堂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U6Mcdi6jZjZa6Q/b9Un2wzVCY01CHSO6ESjpmxUJgrnvCmgVB2ccn7WjdD4HOf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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