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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线人

五十一、

一叶扁舟像离了弦的箭一样疾驰,不偏不倚地向祁月冲了过来。

船未定,船上之人却借着船的推力,稳稳地落在祁月的船上;一个蒙面人,浑身黑色的装束,在碧绿的湖水中显得极为突兀。

对于这个身影,祁月再也熟悉不过了。

就在不久之前,在江陵的长江之旁,他们还有过一场战斗。但让祁月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会自动找上门。

祁月看着对方,对方同样审视着祁月,没有人开口。

两人都在找对方的弱点。良久之后,祁月终于开口了,说道:“我没想到你自动送上门来。”

对方笑了笑,这一次他很沉稳,没有像上次那样落荒而逃时的紧张。

道:“也许送上门的不是我,而是你。”

他指了指四周,继续说道:“我承认,在岸上我绝不是阁下的对手,但水上却是我的天下。这一次,阁下输定了。”

紧跟着船身便剧烈的摇晃起来,不要猜也知道有人凿船。

祁月随手向船身拍去,这一掌其坚似铁,绵延不绝,只听到水中有一声闷哼,接着便安静了下来。

蒙面人说道:“祁大侠,你可瞧好了。”

说完,正要扎向湖里。

却见祁月纵身一跃,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反手将对方撂倒在船上。

祁月将七星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笑吟吟地道:“我倒要瞧瞧,阁下是何方神圣。”

蒙纱落下的那一刻,祁月惊呆了,脱口而出:“是你。”

竟然是崆峒派的莫红焰。

莫红焰的眼里掺杂着复杂的神色,难以置信和绝望一同表露在脸上,这种复杂的表情接着又变成了恶毒的语言。

“祁月,我落在你的手里,有死而已。可你也休想我会证明燕飞飞的清白……你以后也就是一个孤寡的老人,生不如死,哈哈。”

他的笑声转化成凄惨的哀嚎,久久不能散去。

祁月把刀往上一顶,贴在了莫红焰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阁下要是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没想到,这一招竟然十分有用,莫红焰果然闭口不语。

祁月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是谁派你来的。”

显然祁月早就看出来了,这个被他一招制服的莫红焰绝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那个曾经从自己手中两次都能全身而退的蒙面人也绝不会如此怂样。

没想到刚刚还是要死要活的莫红焰,这一次倒真的像极了一个英雄,他竟然未透露只字片语。

道:“你休想从我口中得知一丁点的秘密。”

祁月点了莫红焰身上的重穴,道:“我也不杀你,自有人会收拾你。”

莫红焰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在江湖立足了。

而祁月却想着另外一回事,以蒙面人才智,肯定也料到莫红焰一定会被祁月揭穿的,这绝非是蒙面人的金蝉脱壳之计。

祁月蓦然醒悟,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使自己不能追赶上燕飞飞一行。

谁最不希望自己跟着燕飞飞,祁月突然心里有了一个答案。

便撇下莫红焰,尾随何有来而去。

五十二、

祁月一路北上,快马加鞭,不日便来到卧云楼的淮水分坛。

淮水分坛就像是一座宫殿一样让人疏远,祁月走在石阶上,感觉一张无形的网罩着自己。

宏伟的宫殿也有阴森的一面,却有不知多少人愿意挤破脑袋踏进这扇大门。

朱红色的大门严丝合缝,门后面站着得会是谁呢?也许一张令他永生难忘的脸。

祁月伸手一推,沉重的大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你来得比我想象得还要快。”

声音出奇的平静,却是祁月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祁月的心沉了下来,像冰窖一样寒冷。

何来由坐在大殿的椅子上,居高临下。

他既然在这里等着祁月,也必将做好万全的对策,尽管他两次败在祁月的手里,但他深信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祁月道:“你才是那个三番五次出来挑起事端的蒙面人。”

何来由不置可否,却是答非所问,说道:“这一天多么难得,但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它迟早会来的,不是吗?”

一个胜利者总是有那么多深刻的言论,祁月在杨柳岸身上见过,在马阅已身上见过,今天他同样在何来由身上见过。

但是祁月却沉默着。

何来由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但我却有足够开心的理由。”

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利在望,便是剩下的一步,也不过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祁月没有理会,而是道:“飞飞呢?”

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何来由笑了笑,有些嘲笑的意味,道:“祁大侠真是痴情人,不关心自己眼前的局面,倒是关心起在下的师妹起来了。”

祁月还是问道:“飞飞呢?”

何来由还是很优雅的笑着,道:“不必着急,也许你马上就要见到她了。”

祁月道:“阁下在这里等候祁月,想必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对策,等着在下上钩吧。”

何来由道:“虽是如此,可祁大侠不还是来了吗?”

祁月道:“既然阁下愿望已成,那就说说吧。”

何来由指了指祁月的七星刀,道:“当然可以,不过在说之前,还请祁大侠能够放下手中的七星刀。”

他顿了顿之后,又道:“这七星刀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武器。”

祁月看了看手中的七星刀,道:“看来我不想放下也不成了。”

何来由道:“祁大侠是个聪明人。”

祁月道:“可在下要是不同意放下呢?”

何来由叹了叹口气,道:“我也不想让祁大侠感到为难。不过这世上总得有一个人承受委屈,祁大侠既然不想感到为难,那么就由在下的师妹承受委屈吧!”

他挥手一示意,两个下手押着燕飞飞,走了出来。

祁月看了一眼燕飞飞,缓缓地将七星刀扔在地上,却见燕飞飞使劲的摇头。

看到祁月将刀放下,何来由哈哈大笑,飞过几粒石子,将祁月的重穴一一封闭。

说道:“祁大侠,记住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五十三、

何来由抄七星刀便要向祁月砍去,燕飞飞一声嘶哑的叫喊,却无力挣脱束缚。

祁月叫了一声且慢,何来由不自主停下了手中的弯刀。

只见祁月说道:“在下还有话说。”

何来由看了看祁月,又看了看燕飞飞,不无嘲讽地道:“倒是我的不是了,祁大侠乃是多情之人,想必还有什么话想对师妹说吧!也罢,那就说吧。”

祁月道:“只怕阁下杀了我之后,她也活不了。黄泉路长,我们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说话。”

何来由哼了一声,道:“那阁下还想说什么?”

祁月淡淡地道:“在下只是不愿意作一个糊涂鬼。”

何来由并没有因为胜利而冲昏了头脑,不过心里总归还是得意极了,他看了看祁月。自己宏伟的计划,像教科书一样完美,却又忍不住的想卖弄一下。

于是便说道:“卧云楼有一个秘密机构,唤作明月坛。”

“明月坛?”

何来由点点头,道:“当初是我背着江漫天私自建立的,一来在于监视各大派的动静,二来也是我日后问鼎卧云楼的资本,你知道偌大的卧云楼,内部势力错综复杂,没有自己的势力显然无法成为日后高高在上的帮主,但我既不能在内部明摆着拉帮结伙,也不能自立山头,所以这股势力,只能化整为零,偷偷潜伏于各派门派或名门望族之中。”

听到这里,祁月隐隐地感到何来由隐藏之深实不下于任何一个人。

便道:“在其他门派中安插自己的线人,岂非犯了武林大忌。”

这话一脱口,祁月便觉得暗自好笑,对方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岂会在意这些。

何来由却没有理会祁月,而是继续说道:“本来一切都是相安无事,然而在三年前,我发现其中有人已经叛变,并秘密结成同党。”

祁月道:“你必定要除之而后快。”

何来由哼了一声,道:“一旦秘密泄露,非但我的心血白费,必定引起各大门派与卧云楼的争执,那时江漫天不会放过我,我也将无法在武林中立足。”

祁月道:“但他们表面的身份都是各大门派的弟子,冒然清除,各大派门派也不会坐视不理,依然会引起双方的争执,你还是一样难逃干系。”

何来由道:“就在我一时愁眉不展的时候,我发现了她。”

他指了指燕飞飞,道:“当时,她走火入魔,然而功力却是大展。”

三年前,不正是燕飞飞救自己而导致走火入魔的时候吗,自己一直寻找对方未果,原来是落入了何来由之手。

祁月怒道:“于是你就想出借刀杀人之计,利用飞飞来给你铲除这些线人,然后把恶名栽到她的头上。”

何来由笑了笑道:“若是没有我,她也活不了多久,何不反过来想想,既然都是一死,何不死得其所。”

他并没有为自己歹毒的计策而感到羞愧,反而沾沾自喜。

他的计策完美而有效,燕飞飞不但杀害了江南严家的管家严福、武当的萧子风等诸多武林高手,还背上黑衣魔女的恶名。

五十四、

祁月最见不得便是那张视人命如草芥的脸,那种坏得直接,坏得透彻,却不知所谓的脸。

他冷冷地道:“好算盘。阁下既然大功告成,让武林人士将她除去便是。又何必多此一举,把她带走呢,这岂非容易暴露自己。”

这话似乎戳着何来由的软肋,何来由看了看祁月。

恨恨地道:“若非阁下的出现,在下何必冒着这个风险,出来做事。”

一个幕后凶手不到万一是不会出现的,甚至永远也不会出现。

祁月“哦”了一声。

何来由道:“那日在风陵渡与你交手之后,我便知道,若是你在她的身边,那么一切便是枉然,谁也伤害不了她。”

然而令他更加担心的是,一旦祁月将燕飞飞救走,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这岂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所以当祁月问道,把我污蔑成黑衣魔女的同党,与各大门派相互厮杀,引起武林的争端,岂非更加如你所愿。

何来由也终于说出自己的不安,道:“阁下试图将燕师妹带到大漠,凭借阁下的身手,早晚必定将她治好。到时候一切便会大白于天下,我依然在劫难逃。”

越是坏事做尽的恶人,便越是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关乎自己性命的时候,总是留意万分。

祁月叹了叹口气,道:“你倒是思虑周全,滴水不漏。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何来由笑了笑,不置可否,说道:“所以我必须支开你,让你不在燕飞飞的身边,这样一来燕飞飞被各大门派的人杀害,而你只会找他们的麻烦。”

说到这里,何来由的眉头跳动了一下,几乎眉飞色舞,他从没想过自己计策的狠毒,在意的是否有效和成功。

祁月道:“所以蜀中卢家的灭门惨案,便是你命人冒充飞飞去制造的,目的是让我离开她。”

何来由道:“我知道阁下为了洗清燕飞飞的罪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所以你一定会去探究个明白。”

连祁月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对方似乎真的很了解自己。

何来由却懊恼地道:“只可惜我还是算错了一步,各大门派的高手虽然人多势众,却各怀鬼胎,竟致使燕飞飞走脱。”

像是嘲笑各大门派的无能,事事需要自己出手,何来由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感觉。

祁月道:“想必阁下又改变计策。”

何来由点点头道:“既然指望不上这班人,那么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祁月想起了自己在江陵的时候被伏击,那时候也是凶险万分。

果然听见何来由道:“于是我决定除去你,才有了江陵那一次的伏击。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集我与红石玉一道依然不能动你分毫,所以我才费尽心思将你们引入迷离山庄,可惜终究还是被你们逃脱。”

说道这里,他叹了叹口气,似乎是一种无尽的遗憾,在这件事上,他耗尽了无尽的心血。

他常常感到自己的威胁,于是又会想出其他更恶毒的计策。

五十五、

谁愿意又做尽坏事而被人知道呢?

何来由试图掩盖自己另有线人的秘密,而不断命令燕飞飞杀人,他还总归着想体体面面在武林之中做一个信誉高尚的侠士。

尽管连何来由内心都承认,自己做得这些事情过于歹毒,但却认为是迫不得已之举。

迫不得已的事情总归是可以原谅的。

所以何来由并无后悔之意。

祁月道:“所以阁下故伎重演,又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中原群侠,让他们找我的麻烦。”

这些人并不能把祁月怎么样,却给祁月带来不小的麻烦。

在当时的情况下,若是不借助群侠闹事,何来由根本无法从祁月身上带走燕飞飞。

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何来由道:“我知道他们根本困不住你们,但我却可以名正言顺从你手中带走燕飞飞。”

谁让他和燕飞飞都是江漫天的弟子,以师门的名义带走师门之人再合理不过了。

何来由继续说道:“我知道此举冒险甚大,但有燕飞飞在手,你祁月不得不低头。”

他冒着被暴露身份的威胁也要带走燕飞飞,就是想以此为凭,拿燕飞飞来威胁祁月。

但这种冒险是值得的,现在祁月不已经落入他的手里吗。

祁月突然说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阁下为何后来又让飞飞刺杀青城派的松风道长,难道他也是你们的线人。”

何来由道:“他当然也是,不过我决定刺杀他,只是想看看燕飞飞还是不是受我控制,当时,我原本的打算是利用她来刺杀你,当我再次召唤她的时候,却发现她不受控制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祁月一阵苦笑,道:“为了你的计划,你真是耗尽心血,费劲心机。”

何来由道:“若不是这样,现在躺下的便是我。好了,祁大侠,知道的或者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这次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他再次举了七星刀。

只要他手中的刀轻轻地一划,祁月就会告别这个尘世。

却见祁月说道:“等一下,在下还有一个愿望,希望你能够成全。”

何来由冷冷地道:“将死之人,提不提愿望又有什么分别。”

祁月指了指燕飞飞,道:“我希望既是死也要和她死在一块。”

何来由轻蔑地一笑,道:“我真是忘记了,祁大侠到底还是一个多情的男子。也罢,我便成全了你们。”

他用手一挥,命令下人将燕飞飞押到祁月身边,安排两人靠在一起后。说道:“不知道祁大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在下倒是愿意帮助你实现。”

祁月淡淡地说道:“再无他求。”

何来由笑了笑,死在他手里的人那么多,但却是第一次觉得那么难得,他都忍不住的激动起来。

他把刀举了起来,朝着祁月的头上砍去。

却迟迟不能落下来,何来由吃惊盯着祁月,只见对手的一根手指戳在他的小腹上。

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祁月夺下他手中的刀,淡淡地说道:“这一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却不想何来由哈哈大笑,道:“跑,我又何必跑呢?一个是闻名天下的黑衣魔女,一个是帮凶,我想不出我为什么要逃。”

五十六、

祁月惊讶地道:“你就不怕我把的事情给公布出去吗?”

何来由笑了笑,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说道:“可是江湖上谁会相信你的话呢?她是黑衣魔女,你是他的同党。你之所以指责我,不过是给自己的心上人开脱罪责而已。”

尽管已经落入祁月的手中,何来由却还是一副得意的样子。

他看着祁月手中的弯刀,说道:“你便是杀了我,她一样还是洗脱不了罪名。”

祁月笑了笑,道:“你就不怕我严刑逼供。”

何来由道:“你觉得我会供认吗?”

祁月摇了摇头。

何来由阴毒地说道:“我至少有一个垫背的,还能落得一个好名声,这个时候打死我都不会承认。”

何来由得意的笑着,之后又道:“要怪就怪你只身前来,你要是带上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偷偷地听我们刚才的谈话,那便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不过现在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是吗?”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何来由仿佛像见了鬼似的,盯大了眼睛。道:“是你?”

进来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命令燕飞飞去刺杀的松风道长。

这一次,何来由的声音中有一丝轻微的颤抖,说道:“你不是死了吗?”

那日,在庐州城外的树林里,他亲眼看到燕飞飞已经将松风道长杀死。

他转过脸,看到祁月的神色,便什么都清楚了,道:“原来是你们设下的陷阱,而跳下却是我自己。”

祁月道:“不知道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替燕飞飞洗清罪名呢?”

何来由面若死灰,低头不语。

松风道长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此江湖败类,今日便杀了他。”

说罢,举起手中的长剑正要刺杀何来由,却被祁月一刀架开。

看到祁月的这一举动,松风道长有些不解地道:“祁大侠,你这是何故?”

祁月淡淡地说道:“就把他留给江漫天处理吧。”

听到祁月的话,松风道长忧虑地说道:“此人一向心机颇深,黑的尚能说成白的,到时候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于我等不利。”

他执意要除去何来由。

祁月看着何来由,果然见到他两眼发光。但他接下来的话,却打碎了何来由的任何妄想,道:“你以为我来江南,真的是去严府拜寿吗?其实我是受了江漫天之邀,来查你的罪证的。”

这一次,何来由的心才真的沉了下去,像是冰窖一样寒冷。

祁月接着说道:“你以为自己的所做作为真的是天衣无缝?其实江漫天早有察觉,他考虑到卧云楼内关系错综复杂,而你在这里盘根错节,才请我这个外人来调查此事。”

听完祁月的一席话,何来由瘫坐在地上。

宫殿的门缓缓地掩上,这座让人无法靠近的宫殿,里面曾演绎过多少尔虞我诈的事情,又有多少不光彩的事情被掩盖在它的光鲜之下。 Vp3R85/yADJtehEvgMbnPE2WxbHisruMdL6ajhTLogWyNcfd6GT/ceZR0Mvkc2Z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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