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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访青城山

二十一、

假冒县令虽然已死,但对方绝不会是主谋。此案牵涉之广,涉案之深也绝非一个人可以做得了。

可线索已断,祁月无从入手。难道将会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吗,祁月扪心自问。

令他害怕的不是此事有多么的艰难,而是看不到希望。

夜色宁静如水,祁月伫立在月光下,看着淡淡的月光,仿佛看见孤独的自己,和卢家惨案有关的人都像黑夜一样隐藏那么深。

他叹了叹口气,决定向先贤请教。

在蜀中,总有一些人的见识出群,而逸尘道长便是其中的一位,祁月决定去拜访一下。

此案动静那么大,而同处蜀中的青城派不可能对此事毫无所知,逸尘道长是青城派有名的消息通,也许从他那里能够得到一些信息。

在他看来,这只能是碰碰运气,算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此时此刻,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青城派不但是蜀中的大门派,也是武林中的一大门派。尽管现在日渐式微,但传承了上百年的基业,但看起来依然那么威严。

森严的大门紧闭着,祁月正要通报。

突然,一声大喝:“什么人?敢夜闯青城山。”

祁月道:“武林晚生求见逸尘道长。”

只听见一阵钟声,山门大开。跑出一队道士,各个手持仗剑,严正以待,俨然如临大敌。

见到这个阵势,祁月一时却是摸不着头脑,口中称道:“晚生祁月,有要事想见逸尘道长。”

大门里走出一个人年长的道长,他看着祁月,道:“你就是祁月?”

他紧绷着脸上,身上隐隐地散发着巨大的内劲,仿佛随时都会出手。

祁月拱了拱手,道:“正是在下。”

只见那道长咬牙切齿的,恨恨地说道:“我们青城派正要找你,没想到你今日自动找上门,那么新仇旧恨一起算一算。”

祁月惊讶地说道:“在下实在想不起和青城派有什么过节?”

那道长大怒,喝道:“你要是想不起来,需要贫道提个醒吗?”

对方虽然是出家人,显然脾气不小。

祁月一阵苦笑,说道:“道长这是何出此言。”

那道长咄咄逼人地说道:“阁下可认识黑衣魔女?”

祁月点点头,道:“识得。”

那道长“哼”了一声,说道:“我看阁下不但认识黑衣魔女,还是其同党。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在武当少侠闫翙手中救走黑衣魔女?”

祁月道:“确有此事,只是请前辈听在下一言。”

那道长道:“你承认就好,那黑衣魔女杀我青城子弟,此仇不能不报。上月,她又在上里犯下滔天大罪,将卢家全部杀害,此害不得不除。”

祁月说道:“此中内有误会,请道长听我解释。”

那道长哈哈大笑,笑声回荡整个山崖,说道:“事实如此,容不得尔等狡辩,我的弟子亲眼见到黑衣魔女出现在上里镇,而且卢家受害人所留的伤口正是黑衣魔女惯用的手法。”

二十二、

任凭祁月如此说辞,那道长就是不相信,酒越喝越暖,而解释却是越来越苍白。

那道长喝道:“你要解释,便向我那九泉之下的弟子解释好了。”

说罢,一招“偷龙转凤”向祁月杀来,剑招里夹着天罡真气,看来对方显然对祁月杀之而后快了。

天罡真气是青城派的不传之秘,能有此修为的在青城派中舍松风道长其谁。

祁月不敢大意,但见对方的招式鬼神莫测,真是夺天地之造化,便拔出了七星弯刀,加以应对。

那松风道长的剑招连绵不绝,一招快似一招,舞得密不透风。他素来对自己的剑法颇有信心,但今日对阵祁月,只见对方只是拆招,并不主动攻击,而自己对此却是无可奈何,时间一久,便越来越心惊,暗暗想道:想不到这黑衣魔女的同党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如此地厉害,那么愈加不能留了。

想到这里,出招更加凌厉,招招都往祁月的要害攻去。

祁月明显感受到了对方招数的变化,不能一味的躲避,便发动七星十三式。

一下子将对方逼退,这一下着实出乎松风道长的预料,他久居中原,对武林各派的武功均有涉略,但祁月的刀法自己显然没有见过。

不但没有见过,也无招可循,只是觉得对方的刀上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这一股力量笼罩自身,使之避无可避。

松风道长惊魂未定,这刀法不但青城派无人可敌,便是天下第一人江漫天那也是未知可否。

松风道长长叹一声,悲怆地说道:“难道是天要亡我武林正道吗?”

此刻,他一心认定祁月便是黑衣魔女的同党,也是前来对青城派下手的。

他看着祁月说道:“祁月,今日我青城派败给你了。但是你记住,自古邪不胜正,你是逃不掉的。”

祁月说道:“在下并非要前来找贵派的麻烦,在下只是求见逸尘道长,有事相询。”

松风道长眼含悲泪,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师兄逸尘道长跟随武当顾长风去江南追捕黑衣魔女,被其杀害了。”

祁月大吃一惊,说道:“什么?”

松风道长说道:“我们刚刚接到顾长风的飞鸽传书,我的师兄已经惨遭不幸。”

听到这个消息,祁月突然预感事情正变得糟糕。

他当初得到闫翙的保证,保证在祁月西行这段时间保护燕飞飞的安全。如果逸尘道长真的死于燕飞飞之手,那么只怕是众怒难消,而燕飞飞的处境也是凶多吉少了。

祁月说道:“不知道长相不是否相信,在下绝不是为恶之人,卢家之事尚有诸多的疑点,请道长给我一段时间,在下一定将此事弄得水落石出,给武林同道一个答复。”

他字字诚恳,松风道长深思了一会,说道:“阁下请自便吧,只是恕青城派暂不招待。”

他自恃整个青城派都无人能对付祁月,不如索性让对方离去,他日好找江湖同道一起来对付他。

二十三、

拿定主意之后,松风道长的态度明显软化了,他对着祁月说道:“阁下,若是能证明自身的清白,那实在是我等之幸。若不是,天大地大,纵使今日从青城派走逃脱,也逃不出武林正义之士的追捕。”

祁月正要转身离去,却发现从山下跑来一名道士,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喜讯,天大的喜讯。害死逸尘道长的黑衣女魔头,被合围之后死于赤诚子师叔的手下。”

他一边跑一边叫嚷,完全没有发现山上的对峙。

但这个叫声对祁月来说,却像是五雷轰顶,祁月一下子失去理智。

冷静如祁月也一样有弱点,他的弱点便是燕飞飞,听到心爱的人被害。

起先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一把抓住小道士的肩旁,激动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小道士,也许是被这个喜讯高兴到了,全然没有注意到祁月的反应,说道:“千真万确。”

当他抬头看到祁月通红的眼睛,才感到了恐惧,不禁瑟瑟发抖。

只见祁月大叫,抄起七星刀便往外砍出一刀,这一刀天崩地裂,怒含着无限愤怒。之后祁月口里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摇晃了一下,几乎要跌倒。

见到这个情形,松风道长大喜,连忙抄起松风剑直取祁月。

什么武林规矩,什么正道侠义,他全然顾不得了,他只是觉得若是此时没有杀掉祁月,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松风道长总是能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这也是他成为青城派第一高手的原因,然而这一次,他却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祁月眼都没抬,出手就一刀,刹那间火星四溅,两把兵器相交。

只见松风道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了出去,而他的松风剑已经被震飞,正好插在大门之上。

祁月余怒未消,又见对方偷袭。

便仰天长啸,好一声的悲怆的大笑。他步步逼近,看着松风道长,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怨不得在下大开杀戒了。”

他举起七星弯刀,便往松风道长的头上劈下。

却听到一声:“住手。”

一个白花花胡子的老头走了出来,别看对方年迈,却仿佛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祁月不知觉的停住了手中的刀。

只见那白胡子的老头说道:“我看施主也是明白人,纵使今天杀光青城派上上下下的人,想那燕施主也不能死而复生。施主若是只有杀生方能放下心里的仇恨,那么今日便杀了老道人吧!”

旁人听到那老道长如此说话,都不禁哀求道:“掌门。”

白胡子老道看着面前这群道士,笑了笑,说道:“想我长机子年逾八旬,原也是活够了。”

他缓步走到中央,看到祁月手中的弯刀,说道:“真是一把好刀,却不应该杀,不该杀之人。”

祁月说道:“那么何人是该杀之人。”

长机子指了指自己,说道:“这些人与燕施主从无交集,原是不该杀之人,而赤诚子也奉了我的命令下山,这个该杀之人自然是小老道。”

二十四、

祁月落寞地说道:“也许你说的对,不过今日祁月绝不会放下手中的弯刀。”

说完,祁月步步逼近。

这时,松风道长和众弟子立马挡在长机子面前,誓死保护长机子,松风道长喝道:“祁月,你今日敢动我掌门分毫,青城派上上下下宁为玉碎,与阁下拼死到底。”

众人也叫道:“誓死捍卫掌门。”

看着众人急红了眼,长机子说道:“大家把剑放下。”

松风道长心有不甘,道:“掌门……”

长机子示意松风道长把剑放下,说道:“凡事有因才有果,既然已经种下起因,那么必有结果。松风,你记住了。勇于承担才是做掌门的第一要义。”

这无疑是把掌门的位置传给松风道长了。

长机子缓缓走到祁月的面前,又对着众人说道:“今日,我死之后,大家不许为我报仇。”

看着掌门决心赴死却无法阻止,众人的内心一片黑暗,其中有些软弱之人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长机子拉起身边的一个小道士,只见他稚嫩的面孔尚留有泪痕,长机子替他拭去眼泪,轻轻地说道:“不要难过,想我长机子活了八十多岁,本该就是要死的人了。而你们年纪尚幼,还没有经历过这个年纪最美好的事情,要好好珍惜。”

之后,长机子转身对着祁月说道:“祁少侠,动手吧。”

祁月默不作声,缓缓地举起七星弯刀,便向长机子劈去。

只见松风道长突然叫道:“祁月,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吗?掌门年逾八旬,一生为善,你怎么下得了手。”

祁月冷冷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只知道为自己亲近之人丧生而难过,可曾想到别人丧亲之痛,亦是那么难过。”

松风道长说道:“那黑衣魔女作恶多端,原本就该死,你堂堂男子汉,怎地是非不分。”

祁月一愣,却无法辩驳,他明知燕飞飞绝不会干出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可是无法证明。这种无奈和仇恨令他的内心更加痛苦,苦痛到心里滴血。一直以来,他是一个冷静、沉稳的人,早已经不为外界所扰,却没想到,也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挣扎了许久,祁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弯刀。

这一刻对他来说,需要莫大的勇气,他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人,说道:“罢了。”

见到祁月放下手中的弯刀,松风道长心里一阵暗喜,却不动声色,还装着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他今日的表现确实没有辜负长机子的期望。

祁月转身离去,说了一句让众人心惊肉跳的话:“此事尚未结束,待到有一天水落石出之时,祁某到时候再来拜访。”

说完,飘然下上。

看到祁月的离开,长机子拍了拍松风道长,说道:“松风,你果真没让我失望。自今日之起,掌门之位便由来担任。”

松风虽然内心暗喜,却是一阵推辞。

在长机子不许之后,便名正言顺地做起了青城派的掌门之位。

二十五、

受命于危难之际,力挽而狂澜。对于松风道长这么多年来的栽培,长机子觉得果然没有白费,虽然松风道长资质平平,但他的表现足以可堪青城之表率。

多年来,掌门之位的人选一直是长机子的心病,他苦于后辈之人没有适合的人选能够将青城派发扬光大。松风道长也许不能中兴青城派,却也能守得住门派独立。

而松风道长却是踌躇满志,一派春风得意的样子。

人生风光的时候本就不多,何况是继承一派至尊的时候,但松风道长并非没有心事,他的心事就是刚刚离开的祁月。

他恐怖的刀法至今让他还是心有余悸,他害怕对方再次回来寻仇,于是在他初登掌门人位置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便是派人暗中监视祁月的动向,当他从遍布蜀中的眼线中获知祁月已经离开了蜀中时,才稍稍地安了心,便派人联络中原的各大门派,甚至亲自前往卧云楼游说江漫天,只要江漫天能够出面,那么一切的担心都将迎刃而解。

话说祁月出了蜀中,沿着长江下江南,这一路上,一直有人暗中见识着他,但他却装作不知,对方倒也识趣,只是远远地跟着,过了一个地方便换了另外一波人来跟踪祁月。

船到江陵的时候,祁月便弃舟登岸。

他改变了主意,打算在江陵先喝上一壶酒,然后等着这些迟早都会找上门的人,一一打发掉他们。

祥庆楼有珍藏多年的佳酿,还有天下闻名的久黄饼,而祁月最爱的便是那道石首笔架鱼肚,细腻如脂,吃起来松软鲜甜,入口即化。

现在就算是有人拿着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也赶不走祁月了。酒至半酣,祁月忽然朝着角落边两个戴着斗笠的人士说道:“兄台,何不喝上几杯?”

两人脸色微微一红,其中一人低声地说道:“在下兄弟二人不胜酒力,不敢贪杯。”

祁月笑了笑,说道:“人间有如此珍品,却无福消受,实在是可惜。”

从他俩进门至今,滴酒未沾,却一直坐着。来到天下闻名的酒楼,却不是喝酒的,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何况一座便是几个时辰。

“他们怎么可能和你比,你是喝了这顿便没得喝了,而他们有的是时间喝酒。”

一个人飘到祁月的面前,没人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又怎么坐到祁月的跟前。他倒是不认生,便拿起祁月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有吱了一声,才说道:“好酒,真是好酒。只是让一个将死之人浪费了那么好酒,才是可惜。”

这时,旁人才看清他的模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神,高挺的鼻梁下留着唏嘘的胡茬,看起来像是不修边幅的样子。

祁月说道:“将死之人,这里哪有将死之人。”

对方笑了笑,道:“现在还没有,不过马上就有了。”

祁月哦了一声。

对方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祁月道:“是谁?”

对方道:“他就是你。”

祁月又是哦了一声。

对方说道:“因为我要杀你。”

二十六、

看到祁月毫无反应的样子,对方又说道:“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祁月便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对方说道:“因为我拿了别人的银子,我便不得不杀你,你知道我很穷,对于银子总是抵抗不了。”

对方说得天真无邪,绝不像是一个沾满鲜血的杀手。

却只见祁月问道:“他们出了多少银子呢?”

对方说道:“很多,总之我当杀手以来最多的一次。”

祁月道:“所以,你非要杀我不可。”

对方答道:“非杀不可。”

祁月问道:“你拿了别人的东西,便要替别人杀一人?”

对方点点头,答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从不破例。”

祁月道:“你刚刚也喝了我的酒,所以你也得替我杀一个人。”

对方道:“是谁?”

祁月道:“我现在还没想起是谁,等我再想起再告诉你好了。”

对方一愣,说道:“看来我现在只好喝酒了。”

说完,便拿起桌上的酒自斟自饮起来,他的举动惹恼了坐在角落边的那两位戴着斗笠的人士。

只见两人走了过来,对着来人说道:“红石玉,你怎么还不动手。”

这位不修边幅之人竟然是天下第一杀手左手快剑红石玉。

红石玉继续喝着酒,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说道:“两位,不是红某不想杀他,他现在是红石玉的雇主,红某没有完成交易之前,便不能杀他。”

碍于红石玉的身份,那两人咬着后槽牙,其中一个人说道:“别忘了,阁下已经收下我们三十万贯钱财。”

红石玉笑了笑,说道:“放心,红石玉既然拿了别人的钱财,就一定会办事的。”

两人步步紧逼,其中一人说道:“那阁下何时动手?”

红石玉还是笑了笑,用手指了指祁月说道:“这不取决于我,你问他。”

祁月仿佛像是置身事外,一声不啃,自顾自地喝着酒。

那戴着斗笠的男子说道:“你不过是喝了他一杯酒而已,这价我兄弟还出得起。”

说罢,拿出一锭银子扔到祁月的面前,祁月连眼皮都没抬,而是继续喝酒,说道:“抱歉,我的酒多少钱都不卖。”

两人忍无可忍,二来也不知天高地厚,便拔出腰间的武器,指着祁月狞笑着说道:

“别以为他不杀你,就拿你没办法了?我兄弟手里的钢刀也不是吃素的”

说完举刀便砍,一刀下去,却被祁月的一双筷子夹住,任他再怎么使劲,那刀就是不动。另一个人大感奇怪,便前来帮忙,挥手便往祁月头上砍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把钢刀竟然硬生生被祁月的两根筷子夹断,飞起的刀头正好挡住了另外一个的钢刀,又是“嘭”的一声,竟然将另外一个人给震飞了。

两个戴斗笠的人,像是遇见了鬼一样,一溜烟地逃走了。

祁月也不追赶,而是继续喝着酒。

这一切都被红石玉瞧在眼里,只见他鼓着掌说道:“好俊的功夫。”

二十七、

红石玉认真的瞧着祁月,眼里散发着光芒,他从来没有见过武功如此厉害的人。他握着手中的长剑,也从来没有握得那么紧过。自己能不能战胜祁月,他实在是好奇,忍不住地想尝试一下。

对于红石玉的要求,祁月没有拒绝,而是淡淡地说道:“我听过,杀手之剑只是用来杀人,并不比试。”

红石玉说道:“杀手之剑是用来杀人的,但红石玉不是。”

祁月道:“你不是杀手?”

红石玉道:“我是。”

祁月道:“难道你不是红石玉。”

红石玉答道:“我是。”

祁月耸了耸肩,道:“我听不出哪里有什么分别。”

红石玉说道:“在我是杀手的时候,只会杀人,但我此刻只是红石玉。杀手从不比剑,但红石玉还是可以的。”

祁月淡淡地说道:“可是我从来不跟人比剑。”

红石玉的眼神黯然了下来,这个答案无疑令人失望。

他立马用剑指着祁月,说道:“只怕由不得你。”

一招“流行赶月”直取祁月,这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招,对于这一招,他总是信心十足,然而这一剑还是刺空了。

只见祁月已经贴到墙面上了,手里还拿着酒壶,正悠闲自得喝着酒。

红石玉怒道:“好你个祁月。”

他从没这样被藐视过,于是刹那之间连出三招,每一招都计算好了方位,让祁月避无可避。

三招之后,他才发现他的面前早已没有人影了,只见在祁月已经躺倒大梁之上。

红石玉说了一声:“罢了。”

便收剑不发,说道:“我看我还是喝酒好了。”

经过刚才是试探,他终于明白,祁月的武功远非自己所能及。

祁月说道:“若是不喝酒,阁下将错失很多东西,岂非遗憾得很。”

红石玉苦笑了一下,说道:“我遗憾的是,那三十万贯的赏金将要泡汤了。”

祁月说道:“人生本来就充满了遗憾,任何人都不会例外,阁下又何必较真呢?”

红石玉说道:“我不是你,我不过是一个杀手罢了。”

祁月说道:“阁下是天下第一杀手,岂能自轻身份。”

红石玉叹了叹口气,说道:“那也只是杀人,一样听命于人,一样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

他的眼里似乎透着一股淡淡地哀伤,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今天面对一个陌生人,怎么就吐露着心声了。

在他看来,别人是幸福,尤其是祁月。

那么高深的武功,那么自在的生活,却不知道祁月也有自己的苦楚。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幸,他从不叫屈,只是因为他是祁月。

一个冷静的人,困难于身俱来,但他从不感到忧愁。

只因为他是一个爱笑的男人,爱笑的人通常看来运气都不错。

红石玉忽然严肃地说道:“祁月,我还是会杀你。”

他看了他祁月,沉重地说道:“因为我是一个杀手,却不止一种方式杀人,除了武功,还有陷阱、计谋、帮手。”

二十八、

红石玉无力的辩解着,连他自己都清楚,自己实在拿祁月毫无办法。

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曾经也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但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让他信心丧失。

他十分地沮丧,试图用言语来挽回自己的信心,却发现是徒劳了,内心的惴惴不安一下显露了出来。

祁月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看来,你不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了。”

红石玉内心大为震惊,“哦”了一声。

祁月说道:“一个合格的杀手,必定心若磐石,身外无物,甚至没有自己,很遗憾你并没有做到。”

红石玉呆若木鸡,已经面无表情,拿起酒便一饮而尽。

过了许久,红石玉站了起来,径直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却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可惜我是一个杀手,不然一定交你这个朋友。”

祁月说道:“你不坐杀手,一样有很多活法。”

红石玉叹了叹口气,说道:“除了杀人,我什么也不会。”

红石玉离开酒楼,来到江陵城的郊外,还在沉溺在与祁月的一番谈话中,感叹命运的难以改变。

突然听到一声冷嘲:“一个冷血的人也会有感情吗?这是太可笑了。”

红石玉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土坯之上,站着三个人,其中的两个便是从酒楼里逃走的戴斗笠的那两个人,剩下一个站在中央蒙面的男子,像是这两个人的老大。

刚刚那句话便是这个蒙面男子发出来的。

他看到红石玉也在看着他,便说道:“难道我说的话不对吗?”

红石玉并未吱声,刚才是祁月能够一眼洞穿他的心思,现在又是这个蒙面人,在同一天之内竟然有两个人看穿他的心思,想来上天似乎跟他开了一个不好的玩笑。

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判断,蒙面人似乎是一脸得意,红石玉的沉默则更加印证了他的说法。

蒙面人继续说道:“一个杀人如果有了感情,那怎么配当杀手,还不如趁早回家抱媳妇。”说到媳妇两个字的时候,对方似乎更加的不屑,引得两个戴斗笠的人肆意大笑。

蒙面人则轻蔑地说道:“哦,抱歉。我忘了,作为一个曾经的杀手,你一直是一个孤家寡人。”

红石玉冷冷地说道:“你会为今天说过的话而后悔的。”

他不但是一个杀手,也是一个男人,何曾受到如此的嘲笑。

蒙面男子笑了笑,轻声轻语地说道:“只可惜你也许再也没有明天了。”

他用手一挥,那两个曾经在红石玉面前丢人现眼的家伙,便合围了上来。这一次,他不再是遇到了鬼一样,而是气势汹汹。

红石玉哈哈大笑,喝道:“仗势欺人之辈也配和我交手。”

说罢,怒刷两剑。

他出招还是那么的快,两个人还反应过来,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蒙面人大怒,一对肉掌只取红石玉。红石玉一个侧身,便用剑直挑对方的掌心,蒙面人改掌为抓,竟然硬生生地抓住这一剑。

任凭红石玉怎么用力,剑就是无法动弹。

二十九、

红石玉面有怯色,隐隐地感到一股冰冷之气沿着剑身传送过来,只冻得自己阵阵发抖。他想弃剑,却发现被牢牢地吸附在了长剑之上。

片刻之后,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抵挡不了这股寒气。

就在红石玉渐渐不支的时候,突然从远处射来一枚飞石,将他和蒙面人隔开。

祁月从暗处跳了下来,蒙面人顿时失色,说道:“原来是你。”

祁月早已看出,眼前的这个蒙面人便是自己在风陵渡上遇到的那个蒙面人,说道:“怎么,阁下似乎很是惊讶。”

蒙面人说道:“我只是奇怪而已,阁下竟然要救一个要杀你的人。”

祁月淡淡地说道:“世事总是很难预料,阁下又为何杀一个自己雇来的杀手呢?”

蒙面人并不否认是自己指示对方刺杀祁月,而是淡淡地说道:“因为无论他杀不杀得了你,他都必须得死。”

他的目的不可告人,自然是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红石玉喃喃自语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冷酷、残忍的人,可跟阁下相比还是输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红石玉抄起手中的长剑,便刺向蒙面人。

他的剑快似闪电,显然是把自己所有的愤怒都加在了剑上。

就在祁月注视蒙面人的时候,忽然红石玉的剑锋一偏,便刺向了祁月。

“哐当”一声,长剑仿佛插在坚硬的花岗岩上面,长剑被折成两段,这一下不但出乎红石玉的预料,连蒙面人也大感惊讶。

红石玉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地说道:“阁下是到了金刚不坏的境界么?”

祁月淡淡地说道:“阁下虽然演得很逼真,但假的便是假的。”

红石玉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演戏。”

祁月指了指两个戴斗笠的人,说道:“就是因为他们。”

蒙面人不解地问道:“难道,他们已经走漏了消息。”

祁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两个人的武功比红石玉低太多,怎么会被派来监督红石玉的行动计划呢?而且还跟红石玉闹得不欢而散。”

蒙面人说道:“所以你就断定我们是在演戏?”

祁月说道:“虽然我觉得古怪,但我还是不能断定,于是我便偷偷暗中观察你们,显然你们也发现了我的跟踪。”

蒙面人说道:“但我还是不知道我们的破绽在哪里?”

祁月说道:“阁下要是想要红石玉的性命,又怎么会让那两个去杀他,红石玉也绝非泛泛之辈,偷袭岂非更好。所以,从那个时候,我便断定阁下是做戏给我看。”

蒙面人说道:“好,阁下说得不错。”

祁月说道:“我现在只想知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他渐渐逼近蒙面人,却听见蒙面人哈哈大笑,说道:“虽然你分析得合情合理,但你还是没有看清现在的形势。”

他用手指了指红石玉,又说道:“阁下的武功虽然都比我和红石玉要高,但却是二对一。在下还有五成把握赢你。”

说完,他快速和红石玉站成了一线,形成互为倚角。

三十、

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三个人身上,他们都等待着对方的出手,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贸然的出手,然后被方送上致命的一击。

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襟,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味道,从额头上滑下的汗珠很快便就干了,可他们还是伫立着,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犯下致命的错误。

突然一阵风沙扬起,大得让人睁不开眼。

蒙面人和红石玉大喜,两人心照不宣,同时向祁月发动攻击。

风沙越来来大,昏暗之中,已经分不清彼此。

蒙面人和红石玉的配合演练过不下上千次,即便闭上眼睛,也能娴熟的配合着。

刀剑相交,似乎将祁月绞成碎片,风在怒吼,越来越高涨。

蒙面人和红石玉的心却沉入冰底,眼前哪还有祁月的影子。对方竟然凭空消失了一般,两人立马背靠背警戒着,适才还是如有神助的风沙竟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

风不止,蒙面人和红石玉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终于,两人不再冷静。

蒙面人嘶哑地叫着,手中的长刀胡乱地砍着。

渐渐地,他似乎有些不支,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逼近,蒙面人殊死抵抗,硬生生地被逼退了五步,他只觉得气血翻腾,便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人还未定,祁月的七星弯刀再次砍到,蒙面人一个翻滚,他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从七星刀下逃过一劫。

祁月再次催动七星弯刀,蒙面人立马将红石玉往祁月这边推了过来。

弯刀从红石玉的胸中贯穿而出,红石玉一声未吭倒了下去,这个曾经杀人无数的杀手,尽管也曾设想过被自己的猎物杀死,却没有想到竟会是这种方式。

趁着这个空隙,蒙面人三步并作两步,逃到长江边,一头扎进滚滚地长江。

江水滔滔,祁月来到江边,江上哪还有蒙面人的踪迹;

虽然和祁月交手过两次,但竟然两次均从祁月的手中溜走,此人也绝非泛泛之辈,更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祁月对他的了解还是仅限于武功层面,对于其他的还是一无所知。

对方是谁,为什么会对自己的行踪了若指掌。

祁月正在思虑,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旁,祁月挥手便是一拳,对方一个避让,笑着说道:“好你个祁月,幸好我躲避及时,否则便惨遭你的毒手了。”

祁月看着闫翙,强忍着悲痛,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指的是燕飞飞之死,却把闫翙问的莫名其妙。

闫翙一时摸不清头脑,脸上露着大大地问号,当得知是燕飞飞之死的时候,闫翙才舒坦下来。

原来在祁月远赴蜀中的时候,燕飞飞又杀了几名武林人士。对于燕飞飞的这种行为,这些武林正派人士再也无法容忍,任凭闫翙怎么劝阻,顾长风还是命人前往追捕燕飞飞。

激战中,燕飞飞受了重伤,被青城派的逸尘道长挑下悬崖。

悬崖深不见底,加之她身受重伤,各派人士断言,在当时的情况下,绝无生还的机会。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尤其是青城派的人士无不奔走相告,逸尘道长除去了危害武林的黑衣魔女,此事给青城派长了脸面。 xl9/CwypHEL6ZEf8wNgEW568WRc5XREUpUiNjH8LCBnSyHf4VSrfzZ7DrIqBdR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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