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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帝王剑

·1·

致喵君:

闻君与阁主外出饮茶,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无君陪伴,心情郁卒,无心进食,晚餐甚是寡淡,留一尾清花烤鱼予君,但岂料望鱼生情,思君不能自已,想君念我亦如此,遂助君一臂之力,已将鱼吃掉,不谢。

——白织寄爱

“这是。”猫咪抬起糯米兹一般白嫩滚圆的爪子在信笺上左一下,右一下地按来按去,仿佛不尽兴般,末了,还吐出了粉红色的小舌头,小心翼翼地在信笺的落款处舔了舔,眯起眼闭上嘴咂了咂滋味,“传说中的情书?”

夕尘一脸“你想太多”的鄙夷之情,细长的凤眼浅浅地向下一扫,便看见了信笺旁边那一只盛着青花烤鱼……骨头的瓷碟,鱼骨完整地陈尸于正中间,根根鱼刺尽现,连一丝鱼肉都不曾沾染,干净整洁得仿佛是抛光打蜡后,陈于觅哀阁中一件待售的纪念品,白的鱼骨,衬着青的瓷盘,看得久了,心中竟然升起了缕缕购买收藏之心,夕尘不由得默默地点了个赞:

近肥猫者吃……

能将吃鱼上升为这样一种艺术的高度,怕也是那白痴众多“天赋异禀”的本事之一,这么想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正戴着可爱的米奇耳朵发夹,一脸痴汉状,双目桃心,赖在信笺上口水淌了一大滩,就是不肯抬头的猫咪,绯色的薄唇微微上翘,“你这是,思春了?”

“嗯。”猫咪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满意地咕哝声,整个身体被这一双手指挑弄得融化成了一滩水。

“果然。”夕尘眼底的琥珀色似活过来一般,流光溢彩,“昨晚留你和白妈妈独处,真是明智之极。”

“嗯?”猫咪还沉醉在它家小白为它写情书的粉红色梦境中不能自拔,眼下却只瞧见夕尘的嘴巴一开一合,至于说些什么,根本分不出心思去听。

“无法拥有小白,能讨得白妈妈的欢心,也是不错的。”夕尘忽地收起揉着猫咪耳背的手指,纤细的指尖对着空气中已然膨胀得正欢喜的粉红色桃心,轻轻一戳,啪的一声,碎了。

“什么?”猫咪这才一下清醒了过来,瞪大水晶球般浑圆的猫眼,将夕尘那张狡黠的形容全数映入眼底,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一下,昨晚,他说与小白与散步,我以为他是想支开小白,缓和一下室内尴尬紧张的气氛,就任他们俩出去,自己留在了岳母身边……可是现在看来,莫非,昨晚的一切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故意找个理由带我去见小白,故意在岳母面前问及小白好不好以引起两人关于白眼狼陆衡的争吵,然后再出面打破僵局,在小白的娘亲以及她未来夫婿本喵面前,合情合理合法地带走小白,撇下我与岳母两只碍眼的大电灯泡,去过只有他和小白的二人世界……

细思恐极啊……

想到这儿,猫咪的的心像是被扔在了冰箱的冷冻室中,原本粉红色的小柔软,一下子冻成了硬冰坨。

“说,你跟小白昨晚大半夜才回来,小白眼睛还红红的,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是想问。”夕尘一板一眼地纠正着它的语病,“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对,你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夕尘颇为遗憾地轻叹了口气,清亮的眼眸中,似有几分后悔之意,见猫咪松了好大一口气,刚才恐吓般伸出的利爪,也统统缩了回去,才淡道,“凉风习习,月色恰人,波涛阵阵,如此良辰美景,又是孤男寡女,周遭空无一人,还能做什么?”

“什么!”

“做爱……做的事喽。”

短短的数分钟之内,看着猫咪脸上先后涌现的花痴,疑惑,深思,恐惧,担忧,嫉妒,愤怒,以及十分愤怒的表情,夕尘忽然觉得像是看着一部极为有趣的电影,很是享受。

“爱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别总是挑战我的底线。”终于弄清了夕尘只是在逗弄自己,猫咪别过头去,一脸的傲娇。

“可是你却依然百折不挠地这么做,不回应你一下,我于心何忍。”夕尘揉了揉猫咪额头上的绒毛,脸上的神情,不能再正经一分。

“你对人好的方式,就是虐人,没完没了,千方百计地虐人吗?”

“相爱相杀啊。”夕尘一语道破个中玄机,“抖M不是你的最爱吗?”

“讨厌,人家哪有!”猫咪似被说中心事的闺阁少女般,害羞地一低头,将一张堪比满月的披萨圆脸,费力地塞进两只白白的小肉爪中,不停地抖着尾巴,然后忽然发觉好像有一点不对,蹭地蹿到了夕尘肩头,“放肆!本喵可是无忧界的王子。”

“无家可归的乞丐王子么?”夕尘笑得像是纸杯蛋糕上的糖霜一般甜腻,却刺得猫咪满眼苦涩。

“不戳人家软肋会死么?”

“不会。”夕尘诚实地摇了摇头,“只是,我见不得别人活得比我开心,尤其是,一只肥猫。”

“说到这儿,我们……”猫咪的语气突然有了几分迟疑,似乎下面要说的话是它心尖最新的一道伤,既想去呵护,又怕再次弄疼,“好像,似乎,大概,也许,还要……”

“要去一次无忧界!”夕尘似受不了这种藕断丝连表述方式,便利落地一刀替它切个干净,顺便也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嗯?”倒是猫咪瞪圆了蓝眼,逸出了一抹疑虑的神色,“你确定?”

“当然。”夕尘挑了一下左眉,似不满猫咪散发出的疑虑。

“其实,你是想能再见到你家小元元吧?”猫咪眨了一下碧眼,将“我懂”的表情铺满整张圆脸。

“好奇害死猫。”夕尘慢条斯理地从水果盘中拾起一柄精致的银叉,看都没看地随手向后抛去,“铛”一声悦耳的脆响,猫咪的过盛的好奇心便被深深地钉在了阁楼的门板内,死无全尸。

“夕殿,你饿不饿,要不要小的为你煮一包老坛酸菜面啊?”知道自己逾越了,猫咪赶忙卖萌卖乖。

“那,这次的无忧界……”夕尘高挑起左眉,那是他发飚之前的预警。

“去!上刀山下火海也去,谁拦着我,我灭了谁!”猫咪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腹的豪情壮志。

“不怕再被那些黑衣人追杀?”

“怕。”

“怕得要死?”

“怕得要死。”

“即使怕得要死还是要再回去找你哥哥寻得真相?”

夕尘直直看着猫咪那一蓝一碧,此时,却统统染上愁思的双眼,心中暗自揣测着它此时沉默背后,掩去的一大片不想被人发现的细腻心思。

“这世上,血亲是永远无法取代的,其他的,无论生得多相似,也不过是伪物,用来自欺欺人罢了。”半晌,猫咪再次抬起头,朝着夕尘的方向看了回去,眼神无比的坚定。而那句夕尘曾经说过的话,此时,正从它的口中缓缓流出,竟然更加浓稠,其间的每一个字都紧紧地粘着夕尘,让他无法反驳,动弹不得。

“况且,上一次,你也一无所获吧?”见大势已去,猫咪见缝插针地吐了个槽,不等夕尘反驳便一口咬住他的手腕,“所以这一次,你最好是福尔摩斯上身,我可不像我们家小白,有当好人当上瘾综合症。”

似乎真的被猫咪说中了痛处,夕尘原来清亮的眸色忽地黯了下去,半响,才叹道,“确实是一无所获。”他低垂着眼睑,仿佛要掩住其中涌起的失落,“我确实是没有查探到,如果不了结发生在青铜剑上的种种蹊跷,你将永远也无法再见到你亲爱的哥哥这件悲惨的事实。”

“夕殿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此时,除却五体投地,顶礼膜拜,猫咪显然已经没有更优的选择了。

“白痴!”夕尘突然嘶着哑子低吼了一声。

眼见着自己放弃了自尊和节操却只换来这样一句回应,猫咪很是不爽,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尾巴尖,一条IMAX版的法棍就此诞生。

10秒钟后他才搞清,原来夕尘恼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姑娘,小白……本来已经下班的白织半路又折回了阁内,而此时正在相咬相吸互相饮血试图前往无忧界的夕尘和猫咪,则活像一对正在偷情的狗男女,被正室抓了个现形。

然而,这一声低吼还没完全爆发出来就被空间突然的扭曲猛然截断,像是被谁按下静音键,一片死寂。

·2·

如果说觅哀阁已经清幽超然得不似人间,那无忧界便是2.0版本的觅哀阁,无论夕尘与鸣何时抵达,这一片天地,都像提前准备好恭迎他们一般,扫去了视线所及之内的全部尘世烟火,单单呈现出这样一方干净澄澈的空间,仿佛,那美得足够将人溺毙的景象,统统只是为他们两个特别订制一般,世间独此一份。

手腕上那一簇鲜嫩的粉红,浅浅淡淡,和着夕尘白玉一般的肌肤,如一瓣桃花不小心跌落在玉环之上,又似美人珠唇轻落于白璧之间,无限旖旎。但无论那痕迹美得有多惊艳,多惹人遐思,却都掩盖不了那血淋淋的事实,他又被一只猫吸血了,当然,那只猫此时也正揉着自己的纤纤玉手,似乎无声地提醒着夕尘,他也吸了自己的血……

从他发现白织突然折回觅哀阁开始,夕尘的胸中就闷着一口气,他断定白织是为了牵走那只肥猫去家里吃小笼包,因为它已经在自己耳边碎碎念了一整天……诶,又是这只肥猫,自从它出现在自己视线内的那一刻起,自己原本规律的生活便被搅得一团糟,夕尘罕见地叹了口气,刚想去拉拉它那毛茸茸的尾巴泄泄愤,眼前,却只有一个青衣少年,桃红色的腰带生生截住在修长身体上款款流淌的青衣,松松一挽,便箍出一抹柳枝般纤细的腰身,生生将少年那张山水般清秀的面容,染上了几分柔媚。

“喜欢么?”鸣捋了一下腰带,指着夕尘背后的天际。

虽然已经习惯这无忧界变换莫测的景致,心里也提前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不管是六月飘雪,或是晴天霹雳,他都不再会像前两次,被夺去了魂魄一般看的发呆。

既来之,则安之,不能施力改变,就沉默适应。

深吸了一口气,夕尘缓缓地转过了身,没有细软的雪花,没有凌厉的闪电,他的面前,是一个梦,一个正在舞动的梦。

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天际的香炉,一缕莹绿色的烟正栖在地平线上,如刚刚被唤醒般,舒展着身子,攀着夜幕袅袅升起,起初极细,只是眨眼的功夫,它便如孔雀开屏,赫然展开了一大片,映满了夕尘的双眼。

来不及合上微微张开的嘴,夕尘不由得上前走了几步,这才发觉,那原本只是绿色的光,如今铺开后,竟然滋生了更多种颜色:玫红、血紫、星蓝、柠黄……像是一朵用彩虹染成的花,一层层绽放,一层层变幻。

他那一双能辨别十万种颜色的眼睛,此时,竟也不够使唤,仿佛每种颜色,都似千娇百媚的舞娘,在绸缎般的夜幕上,妖娆地舞动。各种色彩自成一体,互不干涉,而舞到动情之处时,却又相互靠近,彼此纠缠,看得人眼花缭乱,心驰神往。

“这是,极光?”眼睛像是被系在了天际一般,收不回来,夕尘轻声地问道,唯恐惊动了这片美景。

“你这么一说,倒是的确有几分相似。”鸣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片织绵般绚烂的天际,表情依旧湖水般安宁。

“所以此时你的心情是……”夕尘抚了一下眼尾,思忖着该用什么词形容极光。

“混乱。”鸣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柄青铜剑,掩去了眼中满溢的愁绪。

“它并不是嬴政自己铸成的那柄鹿卢。”指尖轻轻地抚遍了每一寸剑身,鸣才开口诉出心中的疑虑。

“当然,哪还有什么鹿卢。”夕尘倒是没什么感慨。

“什么意思?”

“你历史老师死得早?”两人的身后,忽的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吐槽,元哀女王驾到般空降到他们面前,“荆轲刺秦那天,嬴政随身佩戴的正是鹿卢。”

“嬴政自己带了剑?那怎么还被荆轲占了上风,被追杀得于大殿之上绕柱奔逃?”对于元哀的出现,无论是夕尘还是鸣,都已经默契地默认,而鸣那单纯得的只能容下一件事的脑容量,此刻却正关注着刺秦的内幕。

“你说呢?”元哀极不耐烦地扬起尾音,话刚飞出口,便瞥见了鸣一脸懵懂小白状,遂觉得他根本说不说什么来,便皱着眉淡道,“你见过鹿卢,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

“你的视力同智商一般低么?”元哀几乎起了想将鸣就地正法的心,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夕尘,满眼的同情,“你没看见那柄鹿卢异常长嘛。”元哀瞥向鸣手中的青铜剑,“它足足有91厘米。”

“不可能。”鸣的否定脱口而出,“越王勾践的剑,也不过55.6厘米,在那个时期,以当时并不先进的工艺,60厘米就已经是青铜剑长度的极限了。”

“没什么不可能,谁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总之,这样的剑他一共铸成了三把,鹿卢最长,被他当成是王权的象征,而随身佩带的,用来赐死臣子的,都是这把剑,不过,也正是因为鹿卢太长,当天在大殿之上,嬴政才三次拔剑而不出,被手执鱼肠的荆轲占了上风。”夕尘默默接过了元哀递来的同情,强迫自己充当鸣的历史老师。

“那后来呢?”鸣只知道荆轲最后被斩于大殿之上的事实,其它的,便是一片空白。

“没什么后来,大殿之上那么多人,就算不准佩戴武器,光靠人多势众,也足以拿下荆轲,嬴政最后用鹿卢分了荆轲的尸,青铜本来就极易折断,鱼肠又是断而复修,这么一番苦斗下来,荆轲是死了,两件利器也都一并毁掉了不能再用。”

“一定有然后……”鸣不相信嬴政会将此事就这般放下,不闻不问。

“没错。”夕尘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嬴政确实不甘心,便将断掉的鱼肠和鹿卢熔在了一起,重新铸成了一把剑。”

了解了刺秦的全部原委后,鸣垂下头,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出了《无忧图鉴》,置于掌心,原本闭合的书卷,仿佛是嗅到了主人的心思,没待谁去翻阅,便兀自掀开,一页页飞起,落下,最后,终于倦了一般,沉沉地锁定其中一页,便再也不动分毫。

三双眼睛同时落在了已然静止的图鉴上,不同于上次的一片空白,这一回,一柄青铜剑的图样缓缓地浮在了纸张之上,鸣看了看图鉴上的青铜剑,又瞧了瞧手中的那柄,无论是外观还是细节,都纤毫不差,仿佛是当场拓印一般。

“剑铸成后,嬴政欣喜不已,当下取名为帝王剑。”元哀指了指鸣的掌心,“就是你手上的这柄。” W43hrywmh9yBLWH7tmt6m4bnXpXY3EcLmbFA7tYbGruzQVaycHEb/my5YU7Yr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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