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是再见了。
当然,香港这么小,再见也不奇怪。
我当天就出院了。只是皮外伤,医院给开了三天的消炎药就算了事。餐馆老板给了些补偿——港币一千文,以及一星期的假。
我弹弹手中崭新的千元大钞,说请大家吃顿好的。乔安大呼Yes,带我和许泽年去了一家高端日本料理。
乔安点了特大号的刺身拼盘。盘中,各类鱼生被摆成精致的花朵。我和许泽年都吃得很少。乔安则大快朵颐。她尤其爱食八爪鱼刺身。鲜活的八爪鱼被肢解,一根根触手在盘子里仍蠕动跳跃着,吸盘还在一张一合,乔安竟然可以把它们沾了酱油就放进嘴里咀嚼。
食下生肉,又饮下清酒,乔安面若桃花,谈兴十足,再次甜蜜而琐碎地讲述了她与泽年的相识:在游艇会的活动上,她发现父亲和许医生的教授竟是多年的朋友,真是缘分。乔安表情丰富,眉飞色舞。
可以想象,乔安这样的姑娘,千娇万宠的公主,和许医生跳上一支舞,又跳第二支。舞尽良宵,感情也就有了。
但有些事情却让我不安。
饭桌上,许泽年话很少,脸上的笑意不浓不淡。他不太主动说话,却在某些瞬间和我有些莫名的眼神往来。我觉得他有点深邃,不好驾驭。乔安则更不是他的对手。他居心叵测。
吃完饭,乔安提议三人去酒吧再喝一杯。我连忙推辞,说要回去看书。这么多暗涌,再和他俩多待一刻我就要累死。许泽年马上顺我的话说,他也要早点回去做论文。乔安这才悻悻作罢。
回到校区,乔安挽着我的胳膊在路灯下走。她喜滋滋又羞答答地问我:“许医生帅不帅?”
我说:“没得挑,形象气质俱佳,又有学问。”
“只是……他对我不太热。”乔安有点泄气。
“你不是最讨厌那些死追你的男人?”
“话是这么说。可许泽年是我真心喜欢的人,要是他肯追我,也不用死追,只要稍做出些追我的样子,我肯定马上投降。可他却那么理智,那么冷淡,好像对感情后知后觉、可有可无的样子。”
“或许他的心思都在学业和工作上吧。”
乔安笑了,“也是,他是真的很求上进呢。香港的上流社会我也见多了,有钱有事业都不算稀奇,表里俱佳的男人才是真的少。我修古文时学过一句话,叫什么富贵不能淫。许泽年就是少有的富而不淫的男人,很干净,很高贵,就像……一股清泉流过荒漠……”
“好啦我知,他是个好男人,也一定是个好医生。”
乔安笑嘻嘻的,挽起我的胳膊,“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觉得医生最帅了,穿白袍,治病救人,简直是天使。”
我微笑不语。二十一岁的李大小姐仍有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