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新
诗用变态的词语去对抗现实世界。比如,对抗枪、对抗性、对抗钱、对抗平庸与媚俗。我愿意以赞美之辞消解现实庞大的意义,消解世俗规则对内心的压抑,以为自己能在某个词中得到永生。
“谎言”是人类的避难所,是远方和天堂。而最美的“谎言”就是诗:在寺里用神圣的语言去倾诉,与神灵沟通,这就是诗,一种寻求灵魂的叹息。
诗分为胡话、梦话(童话)和神话。写胡话的诗人太多,能写梦话(童话)的诗人大幅减少,能写神话的诗人更是罕见。写不好神话,就是诗的笑话。的确,诗并不能直接改变世界,但诗却可以改变人心,人改变了,世界当然就会随之而变。
1985年我还是华东师范大学政教系学生,因为中文系的青年教师、诗人宋琳来为我们上“汉语写作”课,受他的影响加入了“夏雨诗社”,并有幸担任第五任社长,从此写诗成为我防止自己在一个疯狂的时代发疯的驱魔工具,用诗歌来滋润心灵,不失为一种简单易行的生活宗教。管理大师彼德·德鲁克曾说:大学所有课程中真正对人的商业能力的培养最有用的是两门课程,小说有益于培养对人性的洞察力,而诗歌则能培养一个人的想象力。在知识经济的时代,想象力才是最稀缺的生产力。单拿“夏雨诗社”从商的诗人而言,就出现了分众传媒董事长江南春、凤凰联动总经理张小波、万派九歌董事长刘波等一批商业成功人士。我自己也因为专业学哲学和热爱诗歌最终通过广告策划与创意写作先后为中央电视台、大连万达集团、摩托罗拉、中国电信、中国移动等企业创作了上百个广告,从社科系教马列哲学的老师转型成了经济管理学院MBA的课程教授。有学生问我:写诗能赚钱吗?我的回答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物往往是和赚钱无关的,比如爱与诗。但诗因为能打动人心当然对赚钱是有帮助的。诗人拜伦在巴黎的初春时节为一个乞讨的盲童写了一句诗挂在胸前,引发无数过路人为之感动而纷纷慷慨解囊,这句令人顿生怜悯之心的诗是:“春天来了,我却没有办法看见它!”我在讲“广告学”时也说:一句话让顾客爱上你,这就需要诗一样的广告语。比如“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戴比尔斯)、“万事皆可达,唯有情无价”(万事达信用卡)。
写诗三十年,从十八岁的《散步》到和小柯合作的歌曲《心谣》,五十岁的我依然在“大学MBA讲台”、“经商赚钱”和“诗歌写作”之间切换。爱我的人比最近的银行更加遥远。诗只是我个人心灵的隐私,是对失去的怀念,是一丝突来的灵魂悲欢,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好和忧伤。情是诗身,思是诗魂。诗只能体验,而不可解释,只有喜欢与不喜欢,无所谓懂与不懂。每一首诗最终都是作者与不同的欣赏者之间共同创造的,那种心灵之间的共鸣才是诗之美的源泉。诗是无用之心,就像我这100多首诗即使当柴火烧也煮不熟一碗面条。但我的确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只要您能被我的某一句诗轻轻触动,我便在这文字里,在您的心里得了永生。把自己的生命葬在诗里,葬在图书馆里,这就是我今生最美的爱的归宿!也是对那些爱的最幸福的回报!
一切肉体都将在泥土中腐烂、化为乌有,唯有诗行中将闪耀着永恒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