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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接头地点

从军多年擅长使用各类枪支的陆子陵自然识得铁盒里的这把沉甸甸的手枪正是威名赫赫的美制柯尔特M1911A1手枪,该枪是M1905式手枪的改进型号,1923年美国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又对该枪进行了升级改进,于1926年正式列为美军制式装备,取名M1911A1手枪。M1911手枪是经历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洗礼的名枪,向来以威力大,射程远,精准度高,初速快著称于世。

“这种M1911A1手枪口径达到了惊人的11.43毫米,射程50米,虽然弹夹容量只有七发,但威力绝伦,近距离射击的话,一枪就能削掉人半个脑袋,打在身上就会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对人体造成的杀伤就跟中了一发重机枪弹差不多。这枪我们整个‘锄奸小组’也只有两把,一把是我在用,这第二把就送给你了。陆中校您也别笑话,我们‘锄奸小组’眼下经费紧张,武器弹药稀缺,这把枪以及里头的七发子弹是我手里头所有家当中唯一拿得出手的礼物了,还望你不要嫌弃。这枪哪里都好,就是子弹不容易配,您省着点用。”杨轶远有些惭愧的说道。

陆子陵仔细端详着手里头的这把柯尔特M1911A1手枪,只见手枪表面的刻线纹理以及枪膛内的膛线清晰,枪身泛着一层金属色的油光,准星较宽,扳机短小,确实是一把没有使用过的新枪,看来杨轶远组长对其十分珍惜,虽然舍不得自己使用却也经常擦拭保养,所以才跟崭新的一样。

“好枪!多谢杨大哥的一番美意,那我就却之不恭收下了。”陆子陵知道杨轶远组长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结交自己这个朋友,才会送出如此重礼,所以也就没有过多推辞,大大方方的收下了这份重礼。

“不必客气,宝剑赠英雄,希望陆兄弟用这把柯尔特手枪多多杀敌立功,让它发挥出最大的效用!”杨轶远听到陆子陵不再称呼自己为“杨组长”而是亲切的呼了一声“杨大哥”,心里头一暖,也就顺水推舟称呼陆子陵为“陆兄弟”了。

“我们这就彼此告别了吧。”陆子凌收起了那把柯尔特M1911A1手枪,将其插到了右侧后腰上,用武装带束紧了,再用西服下摆遮挡住。随后两人并排着穿过临湖走廊来到了教会医院的大门前,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陆子陵向杨轶远伸出了右手。

“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兴说‘告别’二字,不吉利。”杨轶远微微一笑纠正道。

“你们共产党不都是无神论者吗?怎么也信这一套说辞?”陆子陵忍不住出言挪揄道。

“求个精神安慰罢了,那我们就彼此再会吧。”杨轶远微微一笑,伸手紧紧握住了陆子陵的手。

“我们将来定然是井水不犯河水,不会再见面了吧?”陆子陵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询问道。

“世事无绝对,将来的事又有谁能够提前预知呢?但我觉得,你我意气相投,想必是今生有缘,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必定会有再相聚的一天。”杨轶远巧妙的回答道。

“哈哈哈,好个意气相投,今生有缘!只不过兄弟我希望下次见面,杨大哥您手下留情,不要再用手刀斩我后颈了,你那一下子实在够我受的!”陆子陵用力地握了握杨轶远的右掌,随即转身向一辆停靠在教会医院门前等着拉客的黄包车走去。

等他坐上车去,回眸一看。只见一身青布长衫头戴礼帽的杨轶远正站立在教会医院的大铁门前,站着笔挺的军姿,举起自己的右手,向着远去的乘坐着黄包车的陆子陵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看着独自一人站在秋风中,秉持着自己的信念,坚强勇毅的杨轶远,陆子陵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头有些发酸。正在这时候拉着他的黄包车夫开口询问道:“先生,您要去哪里?”

陆子陵伸手挤按了一下自己发酸的鼻梁,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开口道:“去市中心的玄妙观!”

“这里离苏州市区还有一段距离,您要去玄妙观的话,是要加价的。”那名三十来岁,身材瘦高,皮肤黝黑的车夫皱了皱眉说道。

“车费不成问题,只要在九点钟之前把我送到那里就成。”陆子陵伸手从西服的上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银元,递给了那名车夫,以示自己不拘泥于几个小钱。

“好嘞,您坐稳了!”那名车夫憨憨的一笑,接过了那枚银元,似乎瞬间来了力气,朗声招呼了一声,随即脚下生风一般,拉着陆子陵沿着通往市区的柏油马路快步奔跑了起来。

苏州香火最盛的地方并非早已闻名中外的寒山寺或其他佛教寺庙,而是道教的玄妙观。这座始建于西晋咸宁二年(公元276年)的道观位于苏州市区繁华中心的观前街,已有千年历史,期间虽历遭毁坏,历经整修,但到民国元年恢复“玄妙观”旧称之时,观内的建筑和神像还都基本保存完好。正中及西厢有大小殿宇26座,建筑群连绵不绝。

秋日的早晨,朝阳普照,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由于不是什么农历节日,也不是阴历的初一十五,加上时间尚早,玄妙观山门之内并无多少香客。只有几名身穿青布道袍的小道士在懒散地挥动着手中的扫帚,一边聊天一边清扫着昨晚被秋风吹落下来的橘红色的落叶。

陆子陵付了车钱之后,下得黄包车。踏入山门之后在绵连不绝的殿宇之间游走穿梭,找寻着接头的目标。玄妙观极盛之时曾是全国最大的道观,拥有殿宇达三十余座。虽然民国之后政府无钱翻修,已然不复当年之盛况,但现存的山门,主殿三清殿,副殿(弥罗宝阁)等等加在一起也有大大小小二十一座殿宇。

面对那些装饰华美的殿宇楼阁、神像雕塑陆子陵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细心观赏的心情。他一伸手将自己脑袋上的礼帽按得更低了些,用宽大的帽檐遮挡住自己的面容,低着头装作饶有趣味的欣赏着成排的道教神像,一双明眸却机灵而又警觉地扫视着途经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他的内心反复叙述着接头的时间,地点以及接头暗号,生怕自己出错。

虽然他谢绝了杨轶远组长提出的护送自己前来接头的提议,自己孤身一人前来,但她的内心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毕竟四天前自己在上海公共租界中区的那次暗杀董庆锋的行动搞得确实有点太大了,虽然整个行动小组和情报组除自己之外无人生还,但刺杀的目标董庆锋却也难逃毙命的下场,日本人更是在抓捕行动中损失惨重,被干掉了二三十人。现在日本人已经通过报纸,广播和通缉令向江浙沪地区的每个城市、每个县城、每个乡村发布了捉拿自己的通缉令,绘有自己面容的通缉告示更是贴得满大街都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大摇大摆的来到这个人流众多的道观之中前来接头,用杨轶远的话来说无异于自投罗网,虽然来此之前他已经给自己黏贴上了假胡子,做了简单的变妆,但却依然一丝一毫大意不得。

大殿外的秋风吹动着满地的落叶,沙沙作响,好像有无数的脚步声在接连不断的响起,这让陆子陵的神经又绷紧了一分。

陆子陵一闪身躲到了三清殿上的朱漆木柱后头,冷静地倾听了一下,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落叶的簌簌声以及殿外小道士的笑谈声。没有人跟踪自己也没有任何人前来跟自己搭话,看来是自己多疑了。

陆子陵抬头看了一眼三清殿正中须弥座上的三清神像,这三尊泥塑贴金的神像高达十七米,高大庄严,令人不敢直视。陆子陵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内心之中暗自祷告:“三清如若有灵,就保佑自己早日跟军统局的同僚们汇合,驱除倭奴,收复我中华大好河山!”

就在陆子陵暗暗想着三清神像祷告之时,他的眼睛却也一刻都没有停着,依旧警惕的观察者周围的环境,各色人等。不一会,只见一个打扮得像是个算卦先生一般的驼背男子杵着挂有“铁口神算”字样的布幔,一步三摇的向着他走了过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陆子陵微微一愣。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个驼背男子首先开口了:“先生是来烧香的吗?”

“是的。”陆子陵转过身来答道,右手却已经悄悄地摸上了腰间的特尔特M1911A1手枪的枪把,如果眼前的这个老家伙是76号或者日本特务假扮的话,自己肯定会第一时间一枪轰爆他的脑袋。

“看先生不像是苏州本地人,看来是外省来的吧?不知道您是求财还是保平安?”那名驼背的男子似乎没觉察到陆子陵的敌意,依旧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听到那名驼背男子的问话之后,陆子陵又是微微一愣,随即脱口而出回答道:“既非为财也非为平安。”

“哦?那么就是为了飞黄腾达亦或是姻缘了?”那名驼背男子不依不饶地继续询问道。

“功名利禄非我愿,一心只望驱倭奴!”陆子陵抬头看了看那三尊法相庄严的三清神像,低声喃喃道。

“驱逐倭贼不顾身,三山四海共敌仇!”陆子陵刚一说完,那名驼背男子的眼睛顿时一亮,随后凑上前来,在陆子陵的耳边轻声说出了这首似是而非的打油诗的下两句。这是苏州站和上海站地下联络之时商定的接头暗号之一,现在两人对完暗号,诗句均准确无误的念了出来。两人均是相视一笑,陆子陵也松开了紧握着手枪的右手。

“陆长官您好,鄙人是苏州站联络组少校组长尤泰峰,公开身份是苏州玄妙观的测字先生。久仰您的大名!”那名驼背男子抬起头来举目四顾,看到偌大一个正殿之内除他们两人之外只有一名前来敬香的老太在稍远处的雷部正神神像前跪拜许愿,于是放心大胆的伸出笼罩在长衫的袖子里右手,用力的握了一下陆子陵的手。脸上满是钦佩之色。

“幸会。你们苏州站的站长在哪里?速速带我去见他,我有要事相商。”看着面前一脸钦佩之色的尤泰峰,陆子陵压根就没有寒暄长谈的兴致,他有些心急火燎的低声催促道。

“我们站长就在距此不远的寒门巷里等您,别出声,请跟我来!”尤泰峰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去,依然驮着个背,装作陆子陵对自己的测字相面不感兴趣而悻悻离开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朝玄妙观的后门走去。而陆子陵也假装对玄妙观的神像再无兴趣的模样,简单扫了两眼,原地兜了两圈,随后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除了那名老太依然在虔诚的在每一个神像之前跪拜之外确实无人跟踪自己,这才向着尤泰峰指引的玄妙观后门方向走去。

陆子陵从玄妙观的后门跑了出来,玄妙观的后门正对的是一溜的苏式老宅,青瓦灰墙的老宅子之间有好几条昏暗狭窄的小弄堂相连。初次到此的陆子陵也不知道其中哪一条才是尤泰峰口中所说的寒门巷。

正在他犹豫踌躇的时候,右手边的那条弄堂里再次出现了尤泰峰那不紧不慢弯腰驼背向前走的背影,陆子陵连忙拔腿快跑几步赶了上去。

…………

这时一名头戴黑色礼帽,身穿深灰色棉布长衫的男子躲在玄妙观后门的另一角,手里拿着一份本地报纸,心不在焉的翻阅着,眉头紧蹙显得心事重重。他见假装驼背的尤泰峰右手杵着“铁口神算”的布幔,引领者陆子陵从玄妙观后门走了出来,向着商定好的接头地点寒门巷走去,便扔下了手中的那份报纸,而后他缓缓从身后跟上了他们,向一匹捕食的恶狼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陆子陵的身后。

“陆子陵,好久不见啊!”那名男子快步走上前去恶作剧一般突如其来的从后拍了一下陆子陵的右肩膀。陆子陵一惊之下不等自己的脑筋反应过来,多年情报生涯的严酷训练使得他的手足的条件反射比他的脑筋转得更快,肩头刚刚被轻拍了一下,陆子陵的右手手肘已经迅疾无比的向后横扫过去,一记凌厉无比的肘击击向身后那人的胸口。

“砰——”一声肌肉相击的沉闷响声霎时传入了在场三人的耳朵里。陆子陵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右肘的凌厉一击被一只粗大有力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格挡了下来。不等他再次作出反应。前头的尤泰峰已经略显焦急地大喊了起来:“别动手,那是我们掌柜的!(军统各情报站成员对于站长的隐晦称呼)”

陆子陵闻言连忙收起了自己准备反击的一系列后招,随即转过身去,准备见一见这位喜欢恶作剧的苏州站站长。不料甫一见到那名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男子,陆子陵受到的惊愕感远甚于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记拍肩,他指着那名男子,惊讶地说道:“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呢?陆兄,重庆一别,已有三年,咱两真是许久不曾碰面了。”那名男子微微一笑,摘下了头上的礼帽,呈现在陆子陵面前的是一个跟他年龄相仿,也差不多是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相比起一脸沉稳,不苟言笑的陆子陵来,这名男子的脸上更多了一些狡黠和浮滑,少了一分冷酷坚毅。

“徐文川,你不是毛主任身边的机要秘书吗?怎么会在这里?!苏州站的站长不是张灵耀吗?”陆子陵惊愕地看着眼前对着他微笑不语的徐文川,惊讶之余好似机关枪一般向着他抛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这个徐文川是陆子陵的老乡,同样是广东东莞人,两人自小相识,一同考入黄埔军校,随后几乎同时加入军统,联手在毛人凤手下做事。陆子陵勤勤恳恳,讲究务实,做事冷静果断得有些不近人情;而徐文川则正好相反,做事能力一般,却善于协调更方关系以及揣摩上司的心意,为人处世十分圆滑世故,八面玲珑之余跟上级和下属们的关系都不差,在军统中高层里头更是混得风生水起。两人一直处于微妙的竞争关系,彼此对对方都是又敬又恨,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在为人处世,计划安排和政见上的分歧越来越大却也不至于当众撕破面皮,但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却也注定了两人今后仕途上的走向。陆子陵由于能力出众但做事古板而不受军统中高层的待见,被清除出了军统总部的核心小圈子,外派到了上海当了一名行动组组长,每天都过着刀尖上舔血的冒险勾当。而能力一般的徐文川,也没有什么重大立功表现,仅仅靠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却被留在了军统总部且被军统二号人物毛人凤所赏识成为了他的机要秘书,过了没多久就被授予了跟陆子陵一样的陆军中校军衔。按照陆子陵的设想,徐文川这种只懂得夸夸其谈纸上谈兵,靠溜须拍马起家的花架子只会待在莺歌燕舞、灯红酒绿的陪都重庆,过着朝九晚五纸醉金迷的高官生活,根本不会来危机重重,到处都是刀光剑影、血腥搏杀的敌占区。但今时今日这个一向被陆子陵轻视的徐文川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已经晋升为苏州站的站长,这让他如何能不吃惊?!

“这苏州站的站长位置只要是有能力的人就都能坐,怎么就不能是我徐某人了?我在机要秘书的职位上也勤勤恳恳干了三四年了,这次是戴老板和毛主任赏识我,才让我坐上这位子。我这苏州站站长的委任状可是戴老板亲笔签署,亲自颁发的!”徐文川嘿嘿一笑,略显自得地夸耀道。

看着一脸诧异惊愕的陆子陵,徐文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继续说道:“张站长已经在一周之前奉命返回重庆,家里头对其另有任用,这点你就不必操心过问了。”

“是吗,原来是这样……”陆子陵尴尬而又别扭的喃喃道,随后伸出了右手,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道,“祝贺你!”

但徐文川却显然没有想要跟他握手的意思,他假装没看见陆子陵伸过来的右手,板着双手,一脸严肃地绕着尴尬地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陆子陵踱起了方步。随后背对着他站定,有一种高深莫测的口吻幽幽地说道:“陆中校,我们寒暄也寒暄过了。现在回到正题,来谈一谈上海站行动组刺杀失败而导致我方人员出现重大伤亡这件事吧!我现在是代表家里头,代表戴老板在问话,希望你能够无所隐瞒,据实相告。”

陆子陵闻言心里头“咯噔——”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上海站刺杀董庆锋出现重大伤亡这事是真,但说刺杀失败恕我不能苟同,因为董庆锋已经在被我挟持之后,在我面前被日军枪杀,这是我亲眼所见,我亲眼看着他咽气。刺杀行动的目标已经死亡,任务已经达成,说刺杀失败恕我不能认同。”

“哼哼——好一个目标死亡,任务达成!你所谓的刺杀任务成功是以我们上海站情报组和行动组全灭,几十号弟兄的性命换来的!为了消灭一个小小的叛徒董庆锋,这付出的代价也忒大了点吧?我可以明白无误的告诉你,戴老板对你们这次刺杀行动的结果很不满意,经开会讨论,大佬们一致认为上海站内部有内奸!”徐文川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冷着一张脸盯着面前面有不忿之色的陆子陵。

“是,我承认这次刺杀行动由于我事先考虑不周,没有预料到日军护送车队的真实火力配置情况,加上行动期间指挥不力导致弟兄们死伤殆尽。我对不起死去的弟兄们,对不起上海站的同僚,对不起家里,对不起戴老板和毛主任的栽培,这次行动造成的惨重后果我愿一人承担。”陆子陵面色铁青的一一承认道,但随即他抬起头来正视着徐文川那略带鄙夷的眼睛说道,“但你若是说我们中间有内奸,这是对我个人和手下那些一心为国,赤胆忠心的弟兄们的极大的侮辱,恕我难以接受!”

“心里头要是没有鬼的话你嚷嚷什么?!我可以明白无误的告诉你,咱军统内部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上海站此次刺杀行动失误造成情报组织严重破坏人员死伤惨重一事了。经过各位大佬的商讨和上海站还没有暴露的潜伏组传回来的消息显示,眼下你是最大的内奸嫌疑人!”徐文川满脸不屑和鄙夷地冷嘲热讽道。

“放你娘的臭屁!”陆子陵最受不了的就是军统内部对于自己这些出生入死、在情报战线最前沿浴血拼搏的人员的不信任。现在眼前这个令人厌恶,一副小人得志嘴脸的徐文川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正好戳痛了陆子陵内心的痛楚,就好似触碰了龙身上的逆鳞一般,陆子陵内心的怒火“腾——”的一下就窜了上来。他少有的怒吼着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拽住了眼前的徐文川的衣领,将他几乎双脚离地般的提了起来。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可知道对长官动粗是什么后果吗?!放手,快放手!”徐文川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眼前的这一双有力的大手拽离了地面,他略显惊恐地直视着面前愤怒得好似一头雄狮一般的陆子陵,外强中干地大声呵斥道。

“姓徐的我告诉你,上海一战,我手下的四十多名兄弟都没了。我连自己的生死搭档朱亮都没能保下来,他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你能体会到那时候我内心的那种愤怒自责以及苍白无力感吗?我自己也是九死一生,靠着弟兄们用命换来的逃生机会才从鬼子布下的天罗地网里头侥幸逃了出来,但是你看看我右脚的枪伤,左肩上的刀伤,这些都是逃跑的时候留下来的,这些也总不会都是做假的吧?是不是要等我陆某人被小鬼子扫射成了筛子,闭了眼咽了气,被鬼子曝尸当场才能证明我的清白?你说啊!说啊!你他妈的回答我啊!”陆子陵的一双手掌好似铁箍一般死死地拽住了徐文川的长衫的衣领,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脱离,陆子陵此时此刻愤怒得好似一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雄狮一般,他那赤红的双目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锐利寒光。

“你光嘴上说有什么用,你必须要亲身实地地做给我们军统的人看,才能证明你的清白!上海站情报组和行动组被日军全歼了,你为什么不回法租界同上海总站站长宁海元取得联系?为什么不动用潜伏组的力量重建上海站,而选择孤身溃逃?你可知道正是由于你怯懦的选择了独自逃跑,使得没有得到日军围捕消息的我军统上海站被日军连根铲除,宁站长也被日军逮捕了!你要为上海站遭受的破坏负责!”徐文川用双手努力掰开陆子陵拽住自己衣领的双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一手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向着陆子陵咄咄逼人地呵责道,一手冲身旁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插手和劝诫的尤泰峰挥了挥手,作了一个动手的手势。

“你说什么?连宁站长也被鬼子逮捕了?保卫组和潜伏组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他们没有事前得到情报吗?当时情况复杂,我被数百名日军团团包围,进出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道路都被日军阻断,我是靠着跳河装死才侥幸逃过了日军的枪弹和后续搜捕。当时的情形根本不容许我去拥有大批巡捕和日军宪兵巡逻的租借寻找宁站长。上海站遭受破坏确实我们每一人都有一定责任,但是这黑锅绝对不能完全落到我陆某人一人头上!”陆子陵震惊之余极力辩解道。

“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了,有什么说辞你当面跟戴老板和毛主任说去吧。我的任务就是将你逮捕然后秘密押解往重庆,你要是敢拒捕,戴老板说了——就地正法!来人,给我把他拿下!”徐文川忽然变脸,他向后急退的同时大喝一声,伴随着他的呼喝声,寒门巷两旁的那一排灰瓦白墙的院落里头忽然涌出来了七八名身穿黑衣黑裤,做那帮会打手装束的军统特务,显然徐文川一行人早有准备,今日设局就是要捉拿陆子陵,向军统大佬们邀功。

“他妈的,姓徐的,你敢公报私仇!别以为我会乖乖束手就擒,任你们的摆布!戴老板和毛主任那里我自会去解释,但我不喜欢像你们这样把我当犯人一样押解着去!凭你们这几个臭番薯烂鸟蛋还奈何不得我!”陆子陵看着一拥而上将自己围在核心的众人,心里头的怒火更盛,他已经打下主意,就算今天跟徐文川彻底撕破脸也不能任由他肆意的侮辱自己,堂堂陆军中校被像押解的犯人一般带回重庆,而且徐文川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上海站遭受破坏的所有责任一股脑儿推到自己一个人身上,要是这样的话,等见到戴老板和毛主任的时候自己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只有自己以作为一个自由人的身份去见军统的大佬们,或许才有希望洗清自己的嫌疑。所以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被他们拿下,这一架非打不可了。

“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动手!”徐文川咬牙切齿地喝令道。

随着徐文川的一声令下,团团围住陆子陵的八名黑衣特务在带头的尤泰峰的率领下向着全神戒备的陆子陵扑了上去。冲在最前面的一名瘦高的特务怪喝一声,一记直拳直奔陆子陵面门,陆子陵轻哼一声,身子微微一侧,堪堪避开了这记势大力沉的直拳,随后双手利用擒拿手的技巧顺势抓住此人前冲的手臂,在手腕和手肘两个关节上施展了两个关节技,当即众人听得耳内传来“咔咔——”两声骨骼碎裂错位的脆响,那名瘦高个的右手手腕和手肘已经被陆子陵用分筋错骨的手段折成了诡异的姿势,随即那名瘦高个就被陆子陵双手一拽,横摔了出去,跟一名身材敦实的特务撞了个满怀,两人一同摔倒在地,那名手腕和手臂骨折的特务爹一声娘一声地大声哀号了起来。

陆子陵一击得手之后后续的反击招式丝毫没有停滞拘泥之感,他撑开右手扶住巷子一侧的白墙,利用左腿和右手作为发力点,右脚一记飞踹踢向另一名从他身后扑上的特务的前胸。“砰——”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名特务顿时感觉胸膛如同被铁锤狠狠地猛击了一下,五脏六腑似乎都在一瞬之间移了一下位子,胸腹右侧的肋骨之上更是传来一阵剧痛,此人当即被踹倒在地,左手捂着胸膛,哼哼唧唧的再也站不起身来了。但陆子陵的右脚之上毕竟有伤,这一记飞踹虽然漂亮,却没能把那名特务一脚踢飞,自己落地之时,右脚更是传来一阵剧痛,令他险些栽倒在地。

“陆子陵的右脚小腿以及左肩有伤,那两处是他的弱点,给我攻击那两处!”已经退到一边的徐文川眼见自己的手下一时处于下风,连忙指手画脚的出言提醒道。

一名身材魁梧的特务闻言立刻心领神会,一掌拍向陆子陵左肩,正在与其余两名特务拳来脚往的缠斗不止的陆子陵不及防备,伤处被打了个正着,陆子陵闷哼一声,当即向后一个踉跄。眼见陆子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出现了破绽,一直在八人身后掠阵,并没有亲自出手的尤泰峰似乎一瞬之间找到了一招制敌的良机。他悄无声息地窜上前来,举起手中那根挂着“铁嘴神算”布幔的竹竿,轻喝一声狠狠地扫向陆子陵那负伤的右脚小腿。

“砰——”坚硬的竹竿结结实实的扫在了陆子陵那绑着绷带的右脚小腿上,“啊——”陆子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棍子扫到,由于右腿吃痛的关系当即站立不稳,闷哼一声当即跌倒在地。

陆子陵倒地的一瞬间当即被包括那名身材魁梧的特务在内的其余三人死死地摁住了手脚,其余两人扶起了那三名被击倒在地的倒霉蛋。

偷袭得手的尤泰峰依旧杵着那根竹竿,蹲下身子站在陆子陵的面前,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陆子陵,略显无奈地说了一句:“陆长官,得罪了!”随后他伸出双手在陆子陵的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到了陆子陵藏在后腰上的那把柯尔特手枪,将其交给了一旁一脸得意之色的徐文川手里。

“好枪啊好枪,美国的柯尔特!据我所知,陆兄你以及上海站的兄弟们一直是用德国的毛瑟手枪的。这把柯尔特手枪又是哪里来的?莫非是日本人或者共党送的?”徐文川把玩着手中的这把崭新的柯尔特手枪,皮笑肉不笑地讯问道。

“无可奉告!那是我的私人物品,请你还给我!”陆子陵强忍着怒火回答道。

“他妈的,到现在还他娘的跟老子嘴硬!尤泰峰,给我把这小子铐起来!”徐文川气急败坏地下令道。

“是!”尤泰峰略显不情愿的从自己的腰里头掏出了一副手铐,一头铐上了陆子陵的右手,一头则铐在了自己的左手上,显然是为了防止陆子陵乘机逃跑。

“陆中校,卑职也是奉命行事,实在是对不起了。”尤泰峰在陆子陵耳边轻声道歉道。 EhiXeiRl7X2x3b4wxAXdRahcMV/6Gn0ua/oIuh9SX72K0+HrWKsz5HKEC8uL8C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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