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爱,就没有教育;没有爱,孩子就无法生存。因此,诸富祥彦教授认为,一个孩子能不能度过一个幸福漫长的人生,取决于到6岁为止他能否体会到“母亲是非常爱我的”。但我不同意他“上小学以前,管教什么的完全可以置之脑后”的看法,因为没有是非的爱对孩子成长不利。
看了《悲惨世界》,才会理解雨果为什么说“比天空更辽阔的是人的心胸”。满怀仇恨的冉阿让虽然一直在被追捕的危险中,却像圣人一样竭力救助贫困人家的孩子,甚至在天赐良机可以处决对手时给其生路,就是因为他得到了博大的爱,唤醒了心灵深处的正能量。还有什么样的孩子不可以爱呢?
没有浓浓亲情体验的孩子难以养成一颗爱心,却容易被诱惑和欲望扭曲灵魂,成为可怕的恶魔。读《中国在梁庄》,最难忘“留守少年”深夜奸杀82岁老太太的案例。问作者梁鸿教授,她说,表面看着温良的孩子犯罪手段却极为残暴,其实他既可恨又可怜,因为他的童年没有爱,是在寂寞中生长的。
爱的教育从爱妈妈开始,对儿童是适宜的,需要逐步扩大爱的范围,如爱其他家人和师生,因为真正的爱一定是博爱。如心理学家弗洛姆所说:“爱首先不是同一个特殊的人的联系,而更多的是一种态度,性格上的一种倾向。这种态度决定一个人同整个世界,而不是同爱的唯一‘对象’的关系。”
教育就是以爱育爱。爱不仅给孩子以安全感和幸福感,而且是自信心和抗挫力的源泉。中央电视台记者在雅安震区采访时,一个小男孩闯入镜头,要让记者拍他。这个“留守儿童”是外婆带大的,说远方的外婆很担心他,每天都要打电话,他要给外婆报平安。他还对着镜头大方地唱了一首《歌唱祖国》。
在我采访过的名人中,最难忘的就是冰心。那是1991年的夏天,她从自己的亲身经历谈起,也批评了一些社会现象,认为溺爱孩子不是健康的母爱。她给我最核心的忠告是“让孩子像野花一样自然生长”。后来,她还给我写过一封信,谈“有女万事足”。好的教育一定是人的解放,而不是枷锁。
真爱之所以不同于溺爱,是因为真爱把孩子视为真正的人,按照人的正常发展需要给予支持和引导。所以,尊重生命是现代教育的核心理念。如叶澜教授所说,教育是直面人的生命、通过人的生命、为了人的生命质量的提高而进行的社会活动,是以人为本的社会中最体现生命关怀的一项事业。
培养爱心离不开尊重生命和履行责任。作为冰心的女儿,吴青教授回忆母亲时,说得最多的就是爱与责任。尽管她很淘气,但母亲从小尊重她,并且引导她敬畏生命。比如,她小时候特别渴望养狗,母亲表示理解,但要她必须保证天天为狗洗澡,才能够答应她的要求。显然,冰心重视培养孩子的责任感。
教育孩子懂得感恩自然是必要的,父母是否也要对孩子心怀感激之情呢?细想一下或许会明白,正是因为有了养育孩子的经历,男人才成为真正成熟的男人,女人才成为真正成熟的女人。每个孩子成长的过程,都是父母成长的过程。当你注视着孩子那纯净的目光时,怎能不尽力做出圣人的样子?
父母对孩子的爱应该是无条件的。父母的爱决定着家庭教育的质量,父母需要学习如何爱,如何表达爱,只要真心爱孩子、尊重孩子,孩子就一定充满希望。真正的权威应该来自孩子内心的接纳与崇敬,不管别人怎么说,父母永远都不要放弃孩子,父母是孩子生命成长的最后一道防线。
教育的秘诀是真爱。真爱就存在于我们每个人心中,它是不需要报答的,真爱才是我们向往和追求的亲子关系。再小的孩子也懂得真爱,如果孩子不懂得爱,责任在大人,是大人没有让其体验到真爱。是生命就有感情,精心呵护花盛开,冷落打击花衰败,真爱是孩子成长最需要的营养。
束缚孩子不是真正的爱。如中央音乐学院的周海宏教授所说,关爱强迫症就是把别人不需要的爱强加给别人。真爱是理解的爱,是尊重的爱,是理智的爱。越真越坦然,越真越自信,越真越强大。多一份关心,多一份爱护,以爱心呼唤爱心。爱在点点滴滴,爱在天长地久,爱在不求回报。真爱是一种境界,是健全人格的一种自然体现。
真爱就要在关系中消除功利的因素。当孩子问父母要什么节日或生日礼物时,有些父母会说不要,或者说只要孩子考试成绩好或者乖乖的。在谢慧燕老师看来,这是很残忍的,因为这等于拒绝,或要用成绩来交换爱。明智的父母会接受真诚的爱意,如陪妈妈说说话,或者陪爸爸看场电影,等等。
真爱会让孩子拥有充分的安全感和自信心,这是健康成长最重要的基础。同时,以爱育爱才能建立美好的亲子关系。谢慧燕老师认为,美好的关系从建构健康的自我开始,即用无条件的爱来建造价值感,用不断的肯定来建造能力感,用无条件的接纳来建造归属感。喜欢自己才能看见真正的自己。
教育爱之所以伟大,是因为这是一种理性的爱,或者说是一种智慧的爱。清华大学原副校长谢维和教授分析,父母的慈爱可以让子女获得安全感和对社会的亲和力,但同时也有演变为溺爱的可能,进而使子女形成某种“放纵”和“无法无天”。而父母也由于不忍心,使某些教育的要求不能到位,因而埋下隐患。
爱孩子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无怨无悔的生命投入,并且充盈着幸福感。著名画家、作家丰子恺就是一个范例,他在《儿女》中写道:“天上的神明和星辰,人间的艺术与儿童,这小燕子似的一群儿女,是在人世间与我因缘最深的儿童,他们在我心中占有与神明、星辰、艺术同等的地位。”
无条件地接纳孩子是真爱,但拒绝孩子的不良行为更是真爱,因为只有告别不良行为,孩子才能成为真正的人。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健康与教育研究所所长边玉芳教授说得透彻:要对“人”和“行为”做出区分。爱孩子,不等于无条件纵容孩子的不良行为,父母接纳的是孩子这个人,而非孩子的这些“行为”。
教育的真谛也许可以归结为一句话:教育就是以爱育爱。以爱育爱有两层含义,首先是父母给孩子理解和尊重的真爱,其次是培育孩子的爱心与责任感。显然,这两者之间具有逻辑关系,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如果一个孩子从来没有体验过真爱,却要求他拥有爱心,这可能只是幻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