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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生若只为初见

那时候的美好纪念通通藏在心底,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Is there any song that can take me to your heart? ——《侧耳倾听》

九月的天骤然转热,秋老虎来势汹汹。

外面是烈日和热辣的风,屋内是呼呼喷薄的冷气。我托着腮,漫不经心地转着笔,老板正在滔滔不绝地布置学术讲坛任务。

绿树在桌上的白纸投下斑驳的影子,思绪却飞到了窗外。我喜欢夏天,喜欢这个季节疯长的树木,怒放的花朵,喜欢夏天的热烈和毫不掩饰,冲到高处,哪怕下一秒就坠入谷底。

夏天,有着我不具备的勇气。

这次学术论坛请到的是两位剑桥大学的教授,其中一位是华人,也是南大的老校友,退休后被聘为南大教授,负责罗克韦尔自动化实验室的一些重大项目的把关。

老板说起来,面露崇拜之色,底下在座的,无一不露出膜拜的表情。

但是我天天看超级玛里奥,也就麻木了,人比人,一定会气死人的。

比如我中学的同桌,公认的校花,现在在北大读物理,将来一定又是一名海龟美女博士,现在时不时跟我聊天时候,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唉,我们老板最近没什么项目,没项目就得挨饿。”

我问她劳务费,她说:“少则一千五,上不封顶。”

我看看每月固定的五百劳务费,做着比农民工还辛苦的实验,就让我啼笑皆非,不会打字,只能发表情。

不过她的信用卡欠了一屁股的债,我存款虽少但是总是正的,我挺满足的。所以,想过好日子,眼光要短浅一点,不思进取不一定是贬义词。

在宿舍宅了两天后,陆宣打电话来说让我见见她的新男朋友,于是约在第六街咖啡馆,很小资小清新的地方。

我去得太早,他们也许才动身,我只点茶,因为咖啡让我失眠暴躁,每次喝完之后都睁着眼睛到天亮,把回忆里的东西翻过来倒过去地看。

把脑子放空的时候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有种置身在人流之外的错觉,忽然想起王菲的那首《单行道》——一路上有人坐在地铁张望擦身而过的广告,有人怕错过每段躲不过的新闻报道,一路上有人能白头到老有人失去青春少年,有人在回忆中微笑也有人为了明天而烦恼。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在回忆里微笑,容回忆对自己嘲笑。

远远就看见陆宣挽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们推门进来后,我看得更真切。

第一直觉,我不喜欢这个男人。那双眼睛不专注,眼神飘忽,身形不正,刚才推门时候,他根本没有伸手,而是陆宣先推开让他进的。

陆宣这次看上的人,一定又是她喜欢惨了,但是那个人不怎么把她当回事的那种。

我们总是会说我们喜欢上的男生是某种类型,其实我们喜欢的不过是那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男生。

落座,陆宣跟我介绍:“止水,这是我男朋友卓翔,浙大研究生。”然后又偏过头说,“卓翔,我最好的朋友,江止水。”

我微笑,点点头:“你好。”

他伸出手,笑得像一朵花:“止水,你好,总是听小宣说起你,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当下本能地排斥此男,第一次见面就只叫我的名字,热情劲儿让我咋舌,完全不顾一旁的女朋友,滔滔不绝地问:“止水,你喜欢喝红茶呀,呵呵,我也喜欢。”

“止水去过西湖没?有空去杭州我请客。”

此类话题滔滔不绝。

我都懒得应付,偷偷去看陆宣,她竟然笑得欢畅,时不时地问:“卓翔,我去点蛋糕,你是喜欢拿破仑还是芝士蛋糕,呵呵,你和止水还真投缘,她也是学机械的。”

卓翔立刻问我道:“止水你喜欢什么蛋糕,我都随意。”

有人会眼睁睁地看自己男朋友对自己好朋友献殷勤?要是我,咖啡红茶早泼了上去。

幻觉,一定是幻觉,我这样安慰自己。

忽然,我的手机欢快地响起来,连忙起身去别处接起来,师兄郑博的声音传来:“江止水,你在学校吗?”

我立刻有不好的预感:“不在,师兄你有什么事?”

他说话语气理所当然:“这样的,就是那个学术论坛,老板原来准备让一些人去帮忙,结果孙美洁临时有事,你现在能不能赶回来帮个忙?”

“对不起,师兄,我只负责翻译资料,孙师姐负责的部分我也不是很清楚。”

也许是看我回绝的态度有些强硬,他连忙换了一个语气:“师妹,孙美洁真的挺忙的,她家里最近出了一点儿事,你要理解人家,唉,就当师兄拜托你帮这个忙的,好吧?”

他这么一说,我想拒绝也没法了,只好说:“我二十分钟之后到。”

也好,不用夹在两个人中间扮四不像了。

愤愤地挂了电话,回来的时候,卓翔去了洗手间,我跟陆宣告别:“我走了,郑博找。”

陆宣奇怪:“唉,我说——这个家伙怎么老是找你办事呀,你们系里就没人了。”

我“哼”了一声:“欺软怕硬的家伙,要不是怕他在老板面前做小人,我才不甩他呢。”

陆宣笑笑:“不过你敢拒绝你师兄,我倒是挺佩服你的,老板手下都是这样,博士压硕士,硕士再压本科生,师兄师姐说什么,下面那群小的屁颠屁颠地就万死不辞去了,你倒是胆子挺大的。”

我摇摇头:“有时候不强硬一点,吃亏的总是自己,我今天帮他去主持了什么论坛会议,明天就可能帮他去买花送水,后天没准打电话来让我帮他取火车票,我累死累活的,结果好处、便宜全被他占了,他在老板面前挣足了脸面,你说我有那么傻。”

她神色复杂:“那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赶去国际会议厅,才发现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不只是机械工程学院的老师、教授,还有别的专业的,甚至别的学校的学科领头人都来了,声势浩大得让我咋舌。

我悄悄地拉过李楠师兄:“这么隆重,我怎么不知道?”

他皱眉:“老板开会时候你是不是又在发呆,他明明都说了。”

我讪讪地笑:“耳边吹过一阵风,然后就没了。”那边郑博走过来,递给我一大堆资料:“江止水,你把这些资料发到每个位置上,拣前排发,后面没有的话就两排发一份。”

我不满,但也乖乖地伸手去接,谁知道半路被李楠拿过来了:“人多,我去。”

郑博没法子,只好跟我说:“江止水,那你负责后台设备,尤其让他们留意翻译的设备,别用一半出问题了。”

我转身往后台走,边走边想,怎么会议还用连续传译,这也太兴师动众了。

后台也没有什么事,都是别人在搞,等到测试完毕的时候,那个搞线路的小男生正在信誓旦旦地保证设备都正常工作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

低沉的声音,悠远闲雅:“请问这里的负责人是谁,我想试一下麦的效果。”

我转头看他,愣了一下,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清瘦的男人,穿着很随意的白衬衫,不经意的举手投足之间显得玉树临风,头发柔顺地贴在耳际,那双眼睛散发出冷冽的傲气,即使刻意收敛了凌厉,也是傲气逼人。

我让开道:“我是后台负责,请问您是?”

他回答:“我叫韩晨阳,是这次会议的翻译。”

我礼貌地笑笑:“可以,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跟工作人员沟通吧。”

他点点头,拿起耳麦,我傻傻地站在人群里,看着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半晌觉得无聊又多余,便悄悄地离开。

七点二十分的时候,两位剑桥的教授才出现在走廊,旁边有学校校长、学院院长,还有我的老板,更让我奇怪的是孙美洁居然也跟在后面。

郑博脸上有些难看,想必他太清楚孙美洁这次赚了一个大便宜,随即又恢复平常,瞅了我一眼,看我没什么反应,又扭过头去。

我暗自觉得好笑,这回郑博和孙美洁怕是要彻底划清界线了,不过我也不属于任何一派,这个专业里,我唯一觉得能用心去做研究的只有李楠师兄一个人。

可惜,老板不喜欢这种不会来事的人。

两位教授,一个是英国人,一个是华裔。首先是华裔教授发言,老头子很幽默,妙语连珠,内容是关于STEP及STEP-NC的全方位集成制造环境的研究现状,连我这半路出家的机械工科生都听得明白,而后面英国教授的发言就相对保守了。

只是他每说完一段话的时候,都有个低沉、悠闲的声音响起,“在不需要建立被控对象精确数学模型的基础上应用类似于人脑推理的方式,遵循一定的控制规则并结合实际经验对系统进行动态调控。”

虽然内容枯燥,但是声音听起来悦耳,也不失一种享受。

两场报告做完,主持人还没有总结,低下就有女生窃窃私语:“哎,那个翻译的声音太好听了,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

“一般声音好听的,人长得都不咋样的,别抱太大希望,以前在记者会上,有个翻译把我萌翻了,早上再看新闻时候,失望得简直没话说了。”

“可是我还是好想看看,你说他会不会出来?”

“应该不会吧,那些人一般都在后台。”

我扑哧一下笑出来,心想,如果这群女生知道此人是超级大帅哥会有什么表情。

怎么说我今天赚了眼福也赚了耳福,想想还是比较合算的。

散会之后,两位教授一一和我们握手,询问我们的研究方向,时不时来一两句指点,让人茅塞顿开,我感到莫大兴奋和开心,心里不断感慨,外国的学术理念就是不一样,教授就是教授,绝不是老板。

忽然,那个华裔教授冲着远处挥挥手,喊道:“小韩,过来一下。”

大家均好奇地回头去看,只见那个做连续传译的男人走了过来,教授拍拍他的肩膀,自豪地介绍:“我的得意门生也是关门弟子,韩晨阳。”

我以为这个男人是学翻译的,原来师出同门,竟然是学机械自动化的,看来也是剑桥的高才生,呵,世界真奇妙。

我看到孙美洁眼前一亮,小跨了一步上前,伸出手主动示好:“师兄,刚才我已经听王教授提起你了,幸会、幸会!”

韩晨阳笑笑,礼貌地握握手:“你好。”眼神不见之前的傲气和冷冽。

我们站在一旁的人心里都了然,孙美洁估计是对韩晨阳上了心了,我倒是想得更远,头脑中很邪恶地出现这样一幅画——孙美洁化身为娇小萝莉,然后冲着韩晨阳可怜兮兮地发嗲:“韩师兄,我的论文你能帮我看一下吗?”韩晨阳冷冷回答:“你毕业又不是我毕业,关我什么事。”

实在是脑洞大开的画面,我忍不住笑意,为了掩饰窘态只好把头低下来,忽然,一双骨节分明、宽大有力的手伸到我面前,我一抬头,韩晨阳公式化地对我说:“你好。”

连忙伸出手,狗腿地问好:“师兄,你好。”

他点点头:“专业方向是?”

我迅速回答:“机械工程,工业设计方面的。”

他礼貌地笑笑:“不错,加油。”随即松开手,转向我旁边的师兄了。

可是,我分明觉察到了,他的手指轻轻地触过我的手心,逗留了片刻,仅仅是一瞬间,就让我感到异样。

无意的吧,我大概是神经末梢太发达了,肯定是我多心了。

后来把两位教授送到酒店,老板说要请我们吃夜宵,我们就说去湖南路的大排档,还没上车,老板就被老婆电话叫走了,留了银行卡给我们。

我一直很偏爱南京大排档,江南小阁,随处可见的楹联灯幌、穿梭于桌台间的古装堂倌,充溢着中华传统民俗风情,气韵古雅,再现清末民初茶楼酒肆之旧貌。

点了好多小吃,我偏爱甜点,可是上菜的时候,偏偏几个最爱——莲蓉红豆糕、蜜枣银心、雪花核桃泥在伸手可及之外,为了在外人面前矜持一下,我只好暂时放弃。

一双筷子停在我碟子上,上面夹着一块红豆糕,我忙接过来:“师兄,谢谢你!”

李楠淡淡地笑:“是不是甜点离你太远了,都没看你动。”

大伙“哦”了一下,几个师兄就把装甜点的碟子递到我面前,孙美洁捂着嘴咯咯地笑:“止水还是小女孩,喜欢吃甜的,不像我们,怕胖都不敢吃。”

我眨眨眼:“我好像怎么吃都不胖,太浪费国家粮食了,改天一定要去医院查查有什么问题。”

李楠没好气地拍拍我的脑袋:“胡说什么,能吃是福气。”

也许是看到我们俩的亲密劲儿,几个师兄笑得暧昧,郑博开玩笑:“李楠,咋看你对江师妹这么好,你们俩是不是瞒着我们大伙儿私下发展的?”

话音还没落,只听到“哗”的一声,孙美洁略微惊慌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果汁洒上去了。”

韩晨阳站起来,向我们点头示意:“不好意思,先去处理一下。”

我闻言抬起头来看,果然他衬衫的边角有一块污渍,再看看杯子里面,应该是葡萄汁,这样的污渍用肥皂之类的是洗不下来的,忍不住出言提醒他:“用白醋和食盐试试。”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就走,我也自觉无趣,低下头来继续吃我的美食,只是刚才的话题很合时宜地被逆转了,转到了今年学院给了老板三个项目的经费上。

钱和感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

待韩晨阳来的时候,他衣角上的污渍已经不见了。落座,继续不咸不淡地搭着我们的话,很适时地礼貌地笑笑,不过分亲近也不疏离。

标准的英国绅士的教育,冷傲又平易近人,举手投足却是淡淡的性感。

对于我种没心机没头脑的人来说,他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待到散席时,已经有车在饭店门口等他,他简简单单地告别,师兄们客套了一番也各自离去,最后只剩下我和李楠两个人。

走在空荡荡的街上,第一次感觉到了深夜的黑,虽然路上的街灯五光十色。

这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历史的沉淀,古都在时尚、现代化的洪流之中独行。不沉迷在往日的辉煌中,也不努力追赶潮流的步伐,因为她已经无需辉煌,无需荣耀,世间荣华她早已经看透,只想岁月静好,徐徐老去。

但是她又不会老,只是沧桑,沉稳睿智,岁月使然。

忽然,李楠开口:“止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在这个城市和他擦肩而过。”

我笑起来:“过去的三年我天天想,可是,真正回到这里,我反而不抱什么希望了。”

“为什么?”

“我总是觉得我和他没有缘分,即使有,也是缘浅。”

他扯扯嘴角,斟酌了一下终究开了口:“那我告诉你,他没回家乡的医院,还是留在这里读博,他两年没跟任何人谈过恋爱,有时候去相亲,养过一盆兰草最后死了,两年就休了一次年假,去的是沈阳,发表了两篇SCI,后来在鼓楼医院做一个医生。”

我抬起头望着黑夜,然后转向他:“那又如何。”

“不如何。”他淡淡地说,眉眼里有一丝忧愁,“我只是告诉你你想知道,却又怕知道的事情,但是怎么处理还是要靠你自己。”

我笑得漫不经心:“有句话说得好,相见不如怀念。”

我没有料想到,唐君然还留在这个城市,和我一个城市。

曾经我在爸爸办公室里翻着桌子上的试卷,看到他的期末考试成绩,打电话讨好似的问唐君然:“外科又是几乎满分哎,恭喜你了,单科奖学金又到手了,对了,你成绩那么好,有想过去留学还是做其他什么?”

他立刻就回答:“我想去英国的帝国学院,那里的医学是世界上很著名的。”

“可是日本和美国的研究更好呀,你为什么不想去那里留学呢?”我按捺住自己的私心,因为爸爸也在日本大学当客座教授。

他笑起来,听筒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撩拨我的心弦:“因为我喜欢英国,那里的天,那里的音乐,那里的氛围,和南京一样,是一个适合我生活的地方。”

我突然就不作声了,我跟妈妈去过伦敦,四月的天,整日整夜下着小雨,笼罩着水色和凉意。伦敦的天,总是雾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而他整个人也总是散发若有若无的阴郁,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冲破阴霾的阳光,一如伦敦久违的光明。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他却笑起来:“其实学医的去留学很难的,我还不如毕业就回家算了,好歹也是硕士研究生,在我老家最大的医院混个小医生,对了,还有房子分呢。”

我不由愤愤地骂道:“你就这点出息!”

他哈哈大笑:“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后谁知道呀,开玩笑、开玩笑。”

没想到,他哪里都没有去,还留在南京,这个他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黑夜,是无言的寂静。

两年后,我生活在他所在的城市,却不期待与他相遇。

即使每次我走过喧嚣的新街口,在满满的人潮中,我总是会下意识地多看一眼,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在任何地方等我。

渐渐地,心就死了。

在这样一个古老的城市,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怀着这点伤悲,有点矫情。可是我有预感,我只想,一个人,徐徐老去。

日志 九月二十八日

今天累了半天,剩下来一个晚上,我决定看一部动画片奖励自己。

宫崎骏的《侧耳倾听》。

好老的一部动画片,情节老套,制作粗糙,但是我仍然看得手舞足蹈。因为,那个男生,天泽圣司。我喜欢穿着白衬衫,面目平和,笑起来很可爱的男生,会坏心地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却在女孩子伤心的时候默默地站在一边给她肩膀依靠。

然后要内心强大、温暖,永远像太阳一样,靠近就有源源不绝的动力。

完全是我的理想型,可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我喜欢上的男生怎么跟圣司差了那么多。

一个太阳,一个阴雨。

因为他不喜欢我吧,所以我不能感受到他的阳光和温暖。

初恋如同在乡间小路上紫色蔷薇一路随行的故事,少年少女甜美轻灵的笑容在琴弦上跳跃。光从一侧打进来,音乐仿佛轻盈得生出一种可透视的美丽。

是那首“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Is there any song that can take me to your heart?

当然,不是麦克学摇滚的那首,我听了,还是张学友大哥的《吻别》最经典。

我喜欢《侧耳倾听》里的圣司,很让人有安全感;唐君然,也是帅哥,我也喜欢,主要是因为得不到。

今天那个韩晨阳也很帅,只是那双冷冽的眸子太高傲,仿佛不似凡人一样。

综上所述,我是一个好面皮的人。

美丽的事物让人心情愉快,即使是有着复杂内心的人,也不例外,好看的人,总是获得更多的原谅和宽恕。

如果我二十六岁时候还没找到男朋友,我就不做淑女做熟女,专门在半夜勾搭帅哥。

然后One night stand——很伟大的计划,对我来说,可能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地想想而已。

看了一下钟,凌晨三点半,再听一遍那首歌,然后睡觉。 MFwP9tmGz8/5LkNlrZxCdGGcO5crYpHFNbYWHrE7kI6B/YPT4sTX/wZsskejniQ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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