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莞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充其量也就是不小心踩死几只蚂蚁而已。她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上带出那串还冒着热气的肉肠样的东西,当即脚一软,瘫在地上吐了起来。男子一看刘五被彤莞杀了,眼神一暗,本来只想教训教训这帮不安分的家伙,如今之计必须杀光他们灭口,不然彤莞将会后患无穷、永无宁日。他下手不再留情,利索的将其余的人一刀毙命,又检查了一圈确认再也没有活口了。走上前扛起吐的苦胆都要出来的彤莞骑上晨凫,快速离开。
走到一处山泉边,男子放下彤莞,开始解她的衣服,彤莞傻呆呆的看着男子解开她的外衣,又拽落她的衣裙,一点反抗都没有。好似三魂不见了七魄。她眼前是血茫茫一片,脑子里也全是刚才那骇人的画面。直到男子捧了清水过来为她把手上的血迹擦干静,她才回过神来,梦呓般问:“他死了吗?”
男子手下一顿,说:“别想了,和我作对的人,我不会让他看见明日的太阳,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活不过今晚的。”
彤莞猛地反抓住男子的手,用力之大令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咬着牙说:“我没有错,我是为了自保,他要侮辱我还要卖我进窑子,那样我会生不如死的。他这样的恶人就应该死掉的,对吗?”男子被这番话镇住,眼前的彤莞和四年前那个嗜血的少年多么的相似,好端端的人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逼入濒临崩溃的边缘,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彤莞那闪着泪光的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里面有善与恶在撕打一片,红通通的眼珠子里隐隐露出期盼,期盼他能拉她一把。
男子把洗干净的子仝递回给彤莞说:“你没错,刚才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我,你是除了一害,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姑娘家要被他祸害。他死了,不是你造的孽,是你积的福,你还是从前那个好姑娘。”彤莞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抱着男子嚎啕大哭起来,这惊心动魄的一天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仿佛只有泪水能洗清她的罪孽。
哭了好一会儿,彤莞才从男子怀里抬起头来,男子的耳根到脖子处都泛出羞涩的红晕,弄的彤莞也脸红起来。刚才发泄的哭了一场,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此时天已黑,气温下降,彤莞的外衫衣裙全是血迹,已不能再穿。男子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彤莞,让她穿上御寒。彤莞心里暖暖的。虽然他说过要把她以100大洋卖给刘五,可此时她已想通那不过是拖延刘五的缓兵之策,男子从未对她有过恶意。
天已黑,离泠村还有段距离,两人遂不再顾忌男女有别,一起骑上晨凫,向泠村的方向奔去。晨凫的脚程很快很稳,彤莞被男子轻拢在怀里,轻微的颠簸中,彤莞几次撞到他的下巴和胸口,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犹如鹿撞,就像她的一样。
没多久,泠村的灯火遥遥在望。快到村口时,男子翻身下马,把彤莞抱了下来,说:“我看着你进去,回家好好洗一洗,睡一觉,把今天的事情全忘了吧!”
彤莞抬头看着他,月色下,男子的眼睛清亮亮的犹如少年,里面映着她不舍的双眼。
彤莞脱掉他的外衣还给男子,说:“如果想忘就能忘,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爱恨情仇!”不争气的眼泪再次落下,彤莞用袖子拭干,轻声说:“我叫杨彤莞,希望你不要忘记。”
说完,她一瘸一拐的往村子里走去。没走几步就遇到出门寻她未果的杨老爷和村民,彤莞再回头看,一人一马早已消失的无踪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