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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缘分

当时杨小妹从山坡上滚下来,只是擦伤点皮肉,并未伤及筋骨,头顶是乱糟糟的枪炮声,她哪里还敢回官道上,只得向远离枪炮的方向跑去。彤莞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又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小姐。根本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的经验。山路坑坑洼洼不平,她一个不小心就崴伤了脚,只得就地坐下,揉搓着肿胀的老高的脚踝。这一坐下她才发现,此时她正坐在一片墓地之中。说是乱坟岗吧,墓碑干净,坟头平整,应该时常有人来祭扫。可若说是祖坟墓园之类的,这又太乱了,一看就是匆匆下葬,完全没有章法。彤莞从未做过亏心事,并未感到害怕,她顺手拔掉了身边一个墓碑边刚刚冒头的杂草,又用帕子拂了拂墓志铭上的浮灰。虔诚的对着墓园行了一礼,才一瘸一拐的离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彤莞好不容易回到一条平整的山路上,可此时她饥寒交迫,完全迷失了方向。山路上流民很多,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很想拦住人问一问,泠村在哪个方向,可她实在是羞于对陌生人开口。大家都在匆忙赶路,无人注意到路边这个低着头脏兮兮狼狈不堪的小姑娘。

突然枪炮声劈天砸下,本来井然有序的人流一下子被炸开了锅。彤莞被乱窜的人群推搡的站立不住,跌坐在地。脚腕处钻心的疼痛令她根本站不起来。眼看一辆飞驰而来的马车就要吞噬掉她,她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一支强壮有力的手臂,拦腰将她抱起,马蹄擦着她的脚尖奔驰过去,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陌生的男子气息夹杂着檀香味钻入她的鼻子,莫名的令她心安,她脏兮兮的脸颊瞬间染满红晕。一个淳厚的声音如佛祖梵音般传入耳朵“没事了,都过去了。”

枪炮声已经走远,彤莞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庞,眉梢锋利似刀,眼角隐含煞气,一圈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薄薄的嘴唇微抿着,似乎想扯起一个安慰的笑容,但看起来凶狠有余,喜怒难辨。彤莞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密,这是连浩然都不曾有过的距离,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重于一声,手脚冰凉,微微颤抖。男子以为她是惊吓过度,松开了环着她纤腰的手臂,细声和语的问道:“你的家人呢?可是被人群冲散了?”

这话问到彤莞的心坎儿里了。委屈的泪水瞬间蓄满眼眶,滴答滴答的滚滚而落,她哽咽的回答“我和我娘走散了,我伤了脚,也不识得路。”

男子递给她一块干净的帕子,彤莞接过轻轻拭去泪痕。帕子上有阳光的味道,闻起来暖暖的,很是舒服。帕子拭过的地方,露出彤莞细腻如玉的皮肤,晶莹剔透的眼珠子犹如一泓清澈见底的山泉,任谁看到都会陷进去,难以自拔。男子看得有些呆住,他不自在的微微移开目光,不欲失礼彤莞,却突然猛的扭回脖子盯着她的耳朵出神,好半天才涩涩的说:“你的耳坠掉了一个。”

彤莞抬手一摸,可不是吗?羊脂般的和田玉雕刻的小葫芦耳坠,是大哥从千里之外寄来祝贺她生辰的。这丢了一只,剩下一只可不好配了。怔忪间,男子举起手来,掌心静静的躺着一只精致的羊油似的小葫芦,问,“可是这一只?” XXztg68byOVKfNW8VwI44GDQ6kwERiJfBrXFO1gf9oF/jpG0K33zDplIymVlqc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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