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楒白认为欧文话里的含义就是:安陵香以前和聂荣在一起,现在已经分开了。
那么,不管他俩是因为什么而分开,对墨楒白而言,事情都变得更简单了,于是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很愉悦的那种,嘴角上扬到顶点的那种。
既然安陵香和聂荣之间已经有这么大的距离,那他要挤进去就太容易了,甚至把聂荣给彻底地挤走,也不难!
墨楒白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没有问过妈妈,爸爸在哪儿吗?”
欧文一脸兴奋地说:“我问过的!”
墨楒白对这个答案很感兴趣,他倒是想知道安陵香是怎么对孩子撒谎的。
欧文开心地说:“妈妈说生我就像是拆快递的包裹一样,把箱子一打开,我就在里面!”
墨楒白的脸上写满了问号,不得不再问了一次:“所以呢,爸爸在哪里?”
欧文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说:“爸爸是快递员啊,他把包裹送给妈妈就离开了,你不知道吗?”
“快递员墨楒白”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字,原来安陵香是这么解释他的存在的?
很好,这笔账,先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总有一天会,他要一笔一笔地跟她算个清清楚楚,如果她的解释不能让他满意的话,他可是有很多手段来对付她的!
欧文的衣服都是安陵香选的,她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那个空闲带着欧文去实体店挑选试衣,每次都是在网上直接买。
以欧文的长相,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只要不小就行,所以她每次都买大一到两个码,这样既给了欧文长身体的空间,刚好现在又流行oversize的衣服,不是说必须完全合身,一举两得了。
所以欧文也是第一次到实体店里来挑衣服,他有些不知所措。
墨楒白看出他的局促,体贴地说:“我帮你选好吗?”
欧文点头,望着他感激地笑。
欧文的眼睛特别漂亮,尤其是从上往下看去的时候,乌黑的眼珠倒映着灯光,既璀璨又清澈。
墨楒白觉得欧文乍一看长得很像他,其实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细节部分还是更像安陵香一些,这一点他十分满意。
墨楒白挥了一下手,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就上前来了,他眼望着欧文,说:“深灰色长裤,白色衬衣,浅灰色毛衣,圆领……”
顿了一瞬,他又加了一句:“黑色外套。”
他选的都是店里面展示在外的衣服,只是看着欧文就帮他搭配完毕了,至于定尺寸,那就是服务员的本职工作了。
欧文被服务员带到更衣区,衣服换上以后,他走出来,完美的英伦风,颜色搭配得十分简洁,是经历时光以后依旧恒久、时尚的选择。
有丰富走秀经验的欧文很自然地转了圈给墨楒白看前后左右,一脸欣喜地笑他:“怎么样?”
墨楒白伸手从他耳际的短发上掠过,轻轻勾了一下他的后脖颈,满意地说:“完美。”
欧文高兴地咧着嘴笑,墨念走过去将欧文上下打量,夸赞道:“不错哦!很好看!”
墨楒白付款完毕之后告诉欧文:“外套在袋子里,明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可以穿。”
欧文关心地问道:“已经买了吗?是特价吗?”
墨楒白不是很理解欧文为什么要关心“特价”这件事,毕竟他这辈子都没关注过价格,于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欧文马上蹙起眉头来,苦恼地说:“不是特价吗?这样太浪费了,妈妈会生气的。”
这话就像是一记重拳,闪电般地击中了墨楒白的软肋,疼极了。
他难受地喘息了一瞬,稳了稳气息才说:“妈妈不会生气的,因为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觉得非常便宜,我想,她是能理解的。”
欧文“哦”了一声,不放心地追问道:“真的很便宜吗?”
墨楒白毫无阻滞地说:“是的,很便宜,对我来说。”
欧文觉得他身上的衣服很不错,如果这么好的东西于墨叔叔而言只是很便宜的东西的话,他就有点羡慕了。
于是欧文略有所思地说:“真希望我可以快点长大,长得像你一样高,我就可以赚钱给妈妈花,她就再也不用担心价格了。”
墨楒白这些年过得不太好,那种不好跟物质无关,而是他心中牵挂着一个狠心地离开了他的姑娘,她真的可以彻底地消失在他的生命里,让他先是绝望,后是自虐,但还是怎么都放不下的程度。
你不是说,最爱我吗?如果我不快乐的话,如果我很痛苦的话,你会牵挂我吗?你会关心我吗?你会担心我吗?
他一次次地质问,在没有答案之前,他已经走上了进一步自我虐待的道路。
他以为,痛苦的只有自己,因为唯一获得解脱的人是安陵香,她成功地从婚姻里逃脱了,还摆脱了他的纠缠。
他是真的连做梦都没想到,安陵香居然敢怀着欧文跑掉,然后过着清苦却积极向上的生活,五年了,她不仅成为了那么优秀的人,还还把儿子教育得这么好。
墨楒白真是服了安陵香了,他这辈子一次又一次地折在她的手上,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也真是折得心甘情愿。
墨楒白蹲在欧文的面前,与欧文的视线对上了,说:“你不用急着长大,顺其自然就好,我希望你能好好地享受你的童年。
而且我有个好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在你长大以前,由我来赚钱给妈妈花,如何?”
欧文沉思了好一会儿,说:“那要妈妈同意才可以。”
墨楒白没有想到,欧文才四岁,已经这么清楚不能替别人做决定的原则,他笑着说:“好的,有机会的时候我再问她。”
墨念在旁边观察了半天,此刻伸手拍着欧文的肩膀说:“不要担心,我爸爸很忙的,赚了很多钱,够我们大家一起花的!”
欧文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心中在这:“我妈妈也很忙,但是并没有赚到很多钱的样子。”
墨楒白起身牵着两个孩子,对欧文说:“天气渐渐冷起来了,要注意保暖,明天出门的时候就要穿外套了哦。”
欧文乖巧地说:“好的,谢谢墨叔叔。”
墨楒白努力说服自己:“没事,冷静,沉住气,‘墨叔叔’这个称呼,不会使用太久的!”
………
安陵香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材料的时候听见顾盼在说话,她奇怪地问道:“你在跟谁说话?他们回来了?”
顾盼丢下往冰箱里码东西的聂荣,飘到厨房里去,悠悠地说:“香香,待会儿墨少回来以后呢,你家就凑出一桌麻将来了。”
安陵香不明所以地说:“嗯?”
顾盼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说:“老聂来了,还买了两大包东西来呢,正在往冰箱里塞,这眼瞅着墨少也要带着俩孩子回来了吧?
他俩这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关系,你确定今晚上不会在你家里打起来?”
安陵香说了句:“我去。”
一个箭步从顾盼身边走过,匆匆走到正在码放水果的聂荣身边,手上还拿着一条去了叶子的芹菜呢,她莫名地说:“什么情况啊,怎么你来也不说一声?”
聂荣头都没有回,只专心地放东西,然后语气有些奇怪地问道:“不方便?”
安陵香摇摇头说:“不存在啊,只要我在家里都是方便的,只是你们上门之前完全不跟我联系的呢,我连菜该备多备少都没办法计划,你们未免太任性了吧?”
聂荣终于码好了东西,将冰箱门关了起来,望着她说:“我们?我和谁?”
安陵香无语,丢下一句:“你们所有人。”
她转身回厨房忙碌去了,又增加了一个聂荣要吃饭,怎么也得再加两个菜吧?
好朋友来家里蹭饭这件事,安陵香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毕竟就是因为关系太好了所以才有不打招呼就直接上门来打扰的权利。
而且聂荣还把冰箱给她装满了,他才吃一顿呢,怎么看她都是赚的,如果聂荣不是和墨楒白同时出现在她家里的话,她就半点烦恼都没有了。
现在问题来了:这两人一会儿要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到底是墨楒白忍受不了和聂荣呆在同一屋檐下选择率先离场呢,还是聂荣会挑衅墨楒白导致场面一度十分难看呢?
这是一个问题!
顾盼拿了一只聂荣买的火龙果,一刀切分为二,丢了一个勺子和半个火龙果给聂荣,自己拿了勺子站在安陵香的身边挖着吃,边吃边小声地说:“你想好对策了没有啊?”
安陵香反射性说了一个字:“啥?”
顾盼丢过去一个“皇帝不急急死我了”的眼神,说:“墨少要回来了。”
安陵香想想就有些生气,压低了声音说:“回来怎么了?这里是我家,我想在家里招待谁就招待谁!不高兴的都给我滚出去,不管是他还是聂荣都请自由且圆润地离开!
你干嘛要紧张这种事情?我又不是背着丈夫在偷情!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周末聚餐,楒白作为一个不请自来的局外人,他想留下来吃饭我招待就是了,不想留下来我送走就是了,难道我还需要顾及他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