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那天特别开心,因为理发店的座椅是各种车的样式,他最终选了托马斯的小火车座椅,高高兴兴地坐在车厢式样的椅子里,接受发型师的服务。
墨念就坐在欧文的旁边,那是一台黑色的蝙蝠侠车,两人的头不能随意动,但是可以说话,于是边剪头发两人就闲聊天。
墨楒白在翻看安陵香的朋友圈,这种只是默默地看,什么话都不说也不留下痕迹的行为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
窥伺这种事,搁着以前,墨楒白是绝对不屑去做的,安陵香很单纯,高兴的不高兴的事情都会和他说,他才不需要看她的朋友圈了解她的生活状态和喜怒哀乐呢。
剪完头发时间还早,墨楒白左右看了看,两个小家伙的发型都做得很好,就是还缺一套相配的衣服,于是安排道:“我们去买一套好看的衣服配这个发型好吗?我们要稍微晚一点回去,欧文,需要给妈妈打个电话说一下吗?”
欧文忙点头,墨楒白把手机拿出来,欧文自己认出了安陵香的名字,虽然他认识的字不多,但是妈妈和自己的名字是早早就记住了的。
欧文抬眼看着墨楒白,提出申请道:“我可以直接拨打数字吗?”
墨楒白不解地说:“你看,这是妈妈的电话,只需要按一下就可以拨出去了。”
欧文非常积极地自荐道:“我记得妈妈的电话号码,我可以按数字吗?”
墨楒白这才搞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将手机屏幕递到欧文的面前,让他进行操作。
欧文果然按下了一长串数字,电话接通以后,他就有条有理地说:“妈妈,我很抱歉,墨叔叔要带我和momo逛一会儿,需要晚一点才能回家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安陵香忙说:“宝贝,你不用道歉,这也不需要我的原谅,你告诉我就可以了。你们预计什么时候回来呢?”
欧文也说不清楚,墨楒白凑到电话边,温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我会在一小时之内带他们回家。”
安陵香“嗯嗯”应着,放下电话就继续摘菜、洗菜。
因为做的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脑子就开始剧烈地运作起来,她总觉得刚才那番对话完全就是夫妻之间才会有的对话,那是很熟悉对方之后才会有的一种沟通方式。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虽然私心上来说,她希望欧文和墨楒白多接触,因为他毕竟是欧文的生父,她不需要他对欧文负责,但是欧文应该拥有普通孩子该有的一切,比如和父亲相处的时光。
欧文和墨楒白之间的关系是干净且纯粹的,却因为她的选择,两父子分别了这么多年,现在她又清楚真相了,心中的愧疚与日俱增,既希望欧文从墨楒白那里获得父爱的温暖,她又想和墨楒白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矛盾得不得了。
墨念的衣服都有专门的人在换季以前就准备好产品手册,墨楒白以他绝佳的品味直接在册子上进行挑选就可以了,带孩子到店里来买衣服这种普通家长才会做的事,倒是他第一次亲自做。
司机把车停好以后,墨楒白左右手分别牵着一个小孩,两个小家伙不吵也不闹,跟在墨楒白身边,三个美男子逛起商场来,都跟走时装秀似的,耀眼,好看。
墨楒白忽然想起之前瞿呦呦说过欧文是在国际大品牌上走过秀的,还小有名气,于是问道:“我听说你以前走过秀?”
欧文开心地说:“嗯啊,走过的。”
墨念好奇地望着欧文,说:“好玩吗?你会紧张吗?”
欧文摇摇头,满面笑容地说:“挺好玩的,大家一起穿着漂亮的衣裳走两圈。我不会紧张啊,因为妈妈总会在台下保护我的。”
墨念惊叹地说:“哇,那你可以教我一下,要怎么样才可以不紧张吗?在很多人的面前的时候。”
欧文“嗯”了一声,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展颜一笑,开心地说:“心里想着你爱的人,那样就会觉得很安全,就会想笑。”
墨念尝试了一下,海中浮现了墨楒白冷漠或是严肃的脸,瞬间打了寒颤,说:“这个方法不适用于我。”
墨楒白等两个小家伙热络完了才接着问道:“是因为喜欢舞台才去走秀的吗?你想要鲜花和掌声,还是想要被人们记住?”
欧文一脸单纯地说:“是走秀可以赚钱哦,妈妈工作很辛苦的,每天都忙到很晚,都没时间陪我。
我想帮她赚钱,如果我有钱的话,就可以给她买房子了,她只需要安心呆在家里画画,就有时间陪我了。”
墨楒白呆愣了一瞬:这么小就出来工作是为了赚钱吗?
欧文见那两人对走秀的话题已经问完了,于是觉得他可以发问了,礼貌地说:“墨叔叔,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墨楒白“呃”了一声,噙在嘴里的话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他友善地笑了起来,说:“你问。”
欧文努力地用中文表达道:“你知道实岁和虚岁的区别吗?”
墨楒白点头说:“我知道,就是你在妈妈肚子里的那一年要算一岁,所以你的虚岁会比实岁大一岁。”
欧文努力地消化了半晌,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举着一只手说:“嗯……那我的虚岁应该是5岁,实岁是4岁,加虚岁的1岁,等于5岁。妈妈算错了,她算成了减法。”
墨楒白听欧文逻辑清晰地分析着问题,就从苦闷脸渐渐转成了慈父脸,看欧文的眼神里都是欣喜和溺爱,抬手轻轻揉了一下欧文的后脑勺说:“是的,妈妈算错了,但是你不要告诉她,就让她以为自己比你聪明吧。”
欧文了然,顺从地说:“好的,我也不想让她难过,可她真是太笨了。”
墨楒白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安陵香知道她四岁的儿子已经开始嫌弃她笨了的话,不知道表情得有多精彩呢?
不过在墨楒白的眼里,安陵香还真是没有这个四岁的孩子聪明,撒这种一下就会被戳穿的谎言,有什么意义?
今天上午鹿鸣就把欧文的资料发给墨楒白了,不仅有欧文的出生年月日和出生地,就连安陵香当年产检的时间和资料都是齐全的。
所以墨楒白不仅知道欧文的出生日期,还知道安陵香的受孕时间,那段时间,他俩好得如胶似漆,夜夜翻云覆雨,制造出一个孩子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至于安陵香一口咬定欧文是聂荣的孩子这件事,在没有见到欧文本人以前,墨楒白就已经想过了,他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
他才不在乎安陵香这几年和谁在一起,也不在乎她是不是为聂荣生了一个孩子,他的心早就是横的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紧紧地抓住她,绝对不放手了,绝不!
后来,墨楒白在见到欧文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欧文绝对不是聂荣的孩子,安陵香对他撒谎的唯一原因就是:真正和欧文有着深深牵绊的人正是他!
这种事情根本不用细想,以墨楒白对安陵香的了解,她是出于什么考虑,又是为什么隐瞒了他这么多年,他一秒就想通了,他深爱着的那个姑娘,她有多决绝,对他有多狠,对自己还要更狠的做法,他领教过了,并且深受其苦。
鹿鸣是个通透的人,当年周可馨的孩子生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把样本送到机构做检测,结果出来之后,他亲眼见证了墨楒白处理周可馨时的杀伐果决。
其实,真正强大的男人,对女性总是有所忍让的,就算对方错得离谱,也会留点情面,因为真正的强者不会以欺负弱者为荣。
墨楒白和周可馨又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就算无法结成夫妻,也是多年的老友,可墨楒白那是一点情面都没留,也没给任何转圜余地,要鹿鸣说的话,当年墨楒白的态度,四个字就可以概括了,那就是:“你给我滚。”
所以这次又出来个疑似和墨楒白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鹿鸣便征询他的意见道:“还是先送样本去检测吗?”
墨楒白疑惑地看了鹿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要做他和欧文的亲子鉴定,他哼笑了一声,说:“哪里需要测,我的儿子我还能不认识?”
鹿鸣都无语了:“你跟前妻都五年没见面了,谈何认识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算了,老板的心思我别猜,猜来猜去我还是不明白!”
墨楒白领着两个孩子到了店里,今天时间紧张,将就一下,委屈欧文了,改天他派人给欧文送一季的衣服上门去。
他牵了欧文坐在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拥抱着欧文的肩膀,说:“今天在家里没有看到你的爸爸,他去哪里了?”
欧文望着墨楒白,一派天真无邪,老实地说:“爸爸?我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和father。以前father和我们住在一起,现在不了,妈妈说father有自己的家,不能总跟我们住在一起,我和妈妈是一家人,所以我们可以永远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