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看到身边的事物时,总是轻而易举地叫出它们的名字,比如,这是矢车菊,那是公共汽车,500米处是一个年迈的盲眼老人,落在路边枝头的鸟是一只麻雀。在你毫不费力地辨认出眼前事物时,你是否想过,当你说出这一词汇,描绘出某一状况时,大脑内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实际上,哪怕仅仅是读出写在纸上的“苹果”二字,也需要经过非常复杂的神经传递过程。首先,纸上的文字“苹果”构成了视觉上的刺激,它会被视网膜内的神经细胞检测出来,然后将这一信号通过丘脑传递给大脑中的视皮层。视皮层的工作就是处理所有的视觉信息。
接着,视皮层会将神经冲动传送给大脑颞叶上的一个叫作角回的分区。在那里,大脑会找到视觉信息相对应的听觉信息,随后将听觉信息传递给听皮层。接着,眼睛看到的图像就被解释为“哦,这个词是苹果”。最后,听觉信息会被传递到运动皮层,刺激嘴唇、舌头和咽喉共同合作,发出“苹果”这一词的声音。
想象一下,仅仅是识别一个词语,就需要走过这么多的大脑分区,耗费如此之大的精力,那么读完一句广告语,朗诵完一首诗,甚至读完一本大部头的著作,需要花费多大的脑力呀!基于这样的工作强度,我们也能够理解,为什么身体上这个体积甚微的区域,竟然消耗着人体能量的1/5。
从大脑识别一个词语的过程中可以发现,大脑在工作的过程中,每个区域都有合理的分工。神经科学的研究也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比如大脑额叶负责管理全身骨骼肌运动的躯体运动区,颞叶负责理解别人的语言和监听自己所说的话。一旦某个区域受到损伤,都会影响身体的相应功能,甚至影响一个人的人格。
1848年,哈劳发表了一个关于前额叶损伤患者的观察报告,记录了一个前额叶受损者的前后表现。当时,美国有一位名叫盖奇的工长,他在带领工人向岩石里填充炸药时,碰撞出的火花引燃了火药。爆炸导致一根长1米,直径为2.5厘米的铁钎从他的面部刺入,穿过前额,从头顶飞了出去。
铁钎飞出后,盖奇当场昏迷。几分钟之后,他奇迹般地清醒了过来。他能说话,也能活动,同伴送他去医院之后,他甚至可以自己走进手术室。不过,铁钎使得盖奇的大脑前额叶受到严重损伤。两个月后,盖奇顺利出院,一切生理机能也恢复了正常,但是他的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他好像换了一个人。
受伤前,盖奇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和工作伙伴也相处愉快。受伤后,他变得偏执、粗野、优柔寡断,对同事们漠不关心。他对曾经引起他巨大兴趣的工作也漫不经心起来,连工长的工作也无法胜任了。
哈劳的报告让人们第一次知道前额叶损伤对人的心理造成的影响,也引起了研究者对于这一领域的注意。神经科学的发现表明,额叶是大脑半球的四个叶中最大的一个,大约占1/3的面积,对人的思维活动和行为有重要的作用。额叶受损或者人为切除后,人就无法进行有目的、有计划的活动,甚至会失去很大一部分的人格,同时也会失去原本的创新能力。
讽刺的是,即使额叶的损伤会将一个有感情、有性格的人变成行尸走肉,在20世纪四五十年代,竟然有很多精神科的医生对精神病人实施切除额叶的手术,这一手术的创始人甚至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
在额叶切除手术盛行之时,研究者们纷纷在科学刊物上发表自己的研究成果。他们向世人宣称,切除额叶手术是帮助有暴力或自杀倾向的患者安静下来的最好方法。1942年,一位科学家在纽约的医学介绍会中提出,对病人实施额叶切除术后,病人的确会变得懒惰,甚至像个孩子一样。然而,这样的结果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仍旧是一件喜事。
针对这一极端不人道的治疗方式,电影《飞越疯人院》和《禁闭岛》都有过深入的描写。1962年,电影《飞越疯人院》的原著小说问世之后,西方世界曾经掀起一系列反对滥用电击、切除额叶等方式治疗精神病人的运动,此后,各国政府相继出台了法律条文,精神病人的生活才得到改善。
人脑分左右半球,左右互相联系,又各司其职。大脑左半球擅长抽象思维,以分析、推理见长,严格按照逻辑顺序工作,因此,左半球控制人的语言和理性。相反,大脑的右半球则擅长形象思维,掌管人的创造性和直觉,因此,右半球会产生艺术创造、音乐作品和美术。
对于社会大众而言,那些整天奔波于工作,为了追求事业成功而忽略生活娱乐的人,属于纯粹的“左脑人”。实验证明,“左脑人”能够体验到成功的快感,却无法享受到幸福感,因此,即使他们在事业上取得非凡的成绩,也不容易得到快乐。相反,“右脑人”善于直觉和感受,能够在音乐上、艺术上体会到生活的美感和喜悦。
生物学和神经科学的发展,让我们对大脑功能有了更细致的了解,然而,人们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对大脑的工作模式了如指掌的。人类对于左右脑的认识,还要从斯佩里的“割裂脑”实验开始说起。
20世纪50年代,美国神经心理学家斯佩里对割裂脑病人进行了系统的研究。斯佩里设计了一个测试装置,用来检测病人的脑功能变化。测试装置有左右两个屏幕,左边呈现的文字会进入到左侧视野,右边呈现的文字则进入右侧视野,互相之间没有干扰。
实验结果表明,当实验者在右侧屏幕上呈现单词“苹果”后,割裂脑病人能够读出单词,并且用右手写出;若在左侧屏幕上呈现单词“苹果”,病人就无法读出,只是报告说“看到了一个闪光”。奇怪的是,病人却可以在装有各种物品的袋子中找到“苹果”这一物品。
斯佩里在进一步的实验中发现,当要求割裂脑病人分别用左手和右手照着实物画图时,即使病人原本是右利手,他左手画出来的图也比右手更接近实物。
一系列的实验证实,大脑的左半球在语言方面占据优势,右半球则在感受形状、立体空间方面占据优势。当左右脑之间的连接——胼胝体被切断之后,虽然左右脑依旧可以工作,却表现出完全不同的两种意识。
习惯上,大多数人们都喜欢用右手完成重要的工作,由于大脑和身体行动的交叉作用,于是左脑成为人们积累知识、工作经验的重要区域,为此,左脑就要负荷更多的工作。这时,习惯使用左手的“左撇子”就能够充分发挥右脑功能,调节生活的压力。
所谓“左撇子”,就是左利手的人,在处理生活事务时,使用左手更方便、更协调。可是,生活中的“左撇子”又总是在右利手的人堆里显得出格,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围坐在一起的人,只要有一个人是用左手吃饭的,就可能和身边的人出现“筷子打架”的状况。不过,也有人说“左撇子”比右利手的人更聪明。
在智商上,并没有数据证明,左利手的人比右利手的人更聪明。不过,在人类整体倾向于左脑发达的情况下,“左撇子”似乎弥补了这种失衡的现象。有人说,左利手的人在水下的视觉调节能力比较强;也有人说,左利手的青春期比右利手的人晚。也有好奇心强的人发现,人类中少数的左撇子,常常在社会中发挥巨大的能量,比如微软的创始人之一比尔·盖茨,“马里奥之父”宫本茂,又比如20世纪末美国的多任总统。
在左利手和右利手之间,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当人在无意识状态下作画时,如果恰好画的是人的侧面像,那么左利手画出来的人物面朝右,右利手画出来的面朝左;如果在打个叉之后再画个圈,左利手会逆时针行笔,右利手则恰恰相反。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个朋友,亲自验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