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苏省南京市江宁区汤山镇上有一家十分有名的面食店,即正武面食店,主要经营烧饼。对于汤山镇的人来说,烧饼是一种可口的主食,而且价格也不贵。正武面食店还是镇上两所学校的主要进货渠道,学校从正武面食店以每个0.4元的价格采购烧饼,然后再以每个0.5元的价格卖给学生。
2002年9月14日的早晨,本该平静的汤山镇突然变得闹哄哄的。原来,正武面食店附近的中学和工地上的一些人出现了中毒现象。中毒者表现出了十分可怕的中毒症状——剧烈呕吐、口吐白沫、脸色发青。
中毒者以学生居多。因为学生要上学,早饭吃得早。也正因如此,才避免了更多的城镇居民中毒。再加上案发当天是星期六,大多数学生都在家休息,只有毕业班的学生需要在学校补课,因此避免了更多的学生中毒。
很快,许多中毒者就被送进了医院。在汤山镇,有一种有篷的、专门用来搭客的三轮摩托车,被称为“马自达”。当学生出现中毒症状时,大多数人还未上班,只有马自达在街上等待顾客。因此马自达便成了中毒者的救命稻草。尽管中毒者被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了医院,但还是有不少人中毒身亡了。有的马自达司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有不少中毒者的症状十分严重,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他们的眼耳口鼻都已经开始冒血,根本没来得及抢救,就已经不行了。
这起投毒案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也给许多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除了一些无辜者丧生外,不少饮食店都没了生意。人们受到中毒事件的影响,不仅不敢购买烧饼,甚至连其他食品也不敢购买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汤山镇的饮食店都十分冷清,从早到晚都没有一名顾客,为此许多饮食店只能选择关门。
很快,投毒案的犯罪嫌疑人就确定了,是正武面食店的邻居陈正平。在周围人看来,陈正平是个很普通的生意人,每天起早贪黑地做生意,从来不会在秤上缺斤短两。房东对陈正平的印象也不错,因为他从来不拖欠房租和水电费。
在案发当天,还曾有人看到过陈正平。根据房东的陈述,在案发当天陈正平还曾向房东辞行:“听说陈宗武的烧饼有毒,他的烧饼摊都被警察收了,这几天的生意估计做不成了。我准备回家一趟,你给我个电话,到时候再给你水电费。”
陈正平的老家在南京浦口,但他却踏上了开往洛阳的火车。这趟列车是从上海开往洛阳的,到达南京站时已经是深夜了。陈正平随着人流一起上了火车。在到达徐州站时,列车乘警长崔万鸿接到车站值班民警传达的紧急通知,南京汤山特大投毒案的犯罪嫌疑人可能在这趟列车上。
在徐州站,犯罪嫌疑人并未被抓住,但乘警们没有放松警惕,以查票的名义对乘客进行检查。在列车到达河南商丘站时,犯罪嫌疑人依然没有被查获。由于商丘铁路警方接到了郑州铁路公安处的通缉令,因此该列车再次接到紧急通报,崔万鸿等人只能再次对乘客进行检查。这时,12号卧铺车厢内的一名中等身材的肥胖男子引起了乘警的怀疑,他正在睡觉。该男子被乘警叫醒后,立刻表现出了不安。乘警们此时已经看清了他的样子,在他还未做出抵抗举动前就已经将其控制。在检查了该男子的身份证后,乘警们确定此人便是被通缉的陈正平。
当列车到达郑州站时,铁路公安处处长等几十名警察已经站在站台上等待陈正平下车。陈正平一下车便被警察带走了,在审讯完毕后就被关进了看守所。9月15日下午,南京警方赶到了郑州。第二天,陈正平就被警方押回了南京。
陈正平被押到南京后,立刻被送到了汤山镇,还被警方押到正武面食店指认作案现场。虽然当时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50多个小时,但现场还是有不少的围观者。在陈正平出现后,围观群众中还出现了骚动。
在指认作案现场时,陈正平并未戴手铐或被捆绑,只是被几名警察押着。在许多围观者看来,陈正平好像刚起床一样,上身只穿着一件圆领汗衫,下身穿着冬天的棉毛裤,脸也没洗,看起来有些肮脏,嘴边还有胡子茬。
汤山镇的许多人都很不理解陈正平的行为,因为陈正平所下毒的正武面食店的主人陈宗武与他的关系很不错,许多人甚至误认为他们俩是亲戚的关系。实际上,两人只是关系比较好而已。
陈正平是南京市浦口区乌江镇商业村人,案发时陈正平已经31岁了,但并未结婚。陈正平在初中毕业后就不再上学了,而是到南京乔林镇一家小吃店当学徒。做了两年学徒后,陈正平回到老家,开始以种地维持生计。1990年,陈正平在公安局留下了案底,他因偷窃香烟坐了两年牢。
1995年,陈正平来到汤山镇做生意,他主要做大饼、水煎包、麻团等早点生意。陈正平还带着一个给他打下手的年轻人,是他表姐的儿子姚杰。起初,陈正平只是摆摊卖早点,后来因为欠了陈宗武两三千元钱,便开始租门面卖早点。这个门面是陈宗武转租给他的,陈宗武觉得只有陈正平挣了钱,才有资本还钱。
根据邻居和房东的证词,陈宗武与陈正平之间并未发生什么矛盾与争吵。但陈宗武的老婆却很轻视陈正平,总会在牌桌上嘲讽陈正平。陈正平也没什么兴趣爱好,平时会打牌,但也不会输太多的钱。
事实上,在陈正平的心中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陈正平与陈宗武经常因为打牌、发短信等琐事发生矛盾。再加上正武面食店的生意一向不错,而陈正平的生意却很冷清,于是陈正平就更加嫉恨陈宗武。时间长了,陈正平决定用投毒的方式教训一下陈宗武夫妇。
2002年8月23日,陈正平在集市上用8元钱购买了“毒鼠强”鼠药剂12支和粉剂50克。陈正平并未马上进行投毒,而是在自家的小店里做了实验。到了9月13日,陈正平决定动手。他等到晚上11点左右,偷偷潜入正武面食店,然后将“毒鼠强”投放到了白糖、油酥等食材中,并加以搅拌,让这些食材看起来并无异样。
第二天凌晨,陈宗武早早地就起床开始做烧饼,这样才能供应给早上吃早点的人们。此时的陈宗武并不知道自己常用的白糖、油酥等食材中已经被掺入了毒药,他将做好的烧饼、麻团等早点卖给了顾客,从而导致许多人出现了中毒症状。
在中毒事发后,陈正平便购买了一张去往郑州的火车票。当他被捕后,警方问他为什么去郑州时,陈正平回答说:“反正生意也做不成了,而且自己一直因为没有性功能找不到媳妇,就想到新乡去购买治疗性功能障碍的药。”
最终,这起造成了300余人中毒、42人死亡的投毒案的罪犯陈正平被判处死刑。
在不少投毒案中,犯罪分子的动机都与仇恨有关。在许多人看来,像陈正平这样的犯罪分子是罪大恶极的,但陈正平的犯罪动机却显得很平常,是所有人都有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在日常生活中,与自己的亲朋好友发生争吵和矛盾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有些人却会采取极端的报复方式,就像陈正平。
值得一提的是,陈正平是个“光棍”,已经31岁了却还未结婚。他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已经结婚了。很显然,像陈正平这样的大龄未婚男性,没有稳定和较高的收入,以后结婚的可能性很低。这些都有可能会成为亲朋好友嘲讽他的理由。当陈正平与陈宗武的妻子发生争吵时,他很明显会处于劣势,无法在争吵中占上风。
长此以往,陈正平会觉得自己在陈宗武夫妇那里受到了侮辱。再加上陈正平小店的生意不好,这意味着陈正平面临着经济压力和社会压力,这些都会使他的受挫感和受辱感增加。在这种心理的基础上,陈正平会变得更加敏感,一些鸡毛蒜皮的争吵也会让他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他必然会采取极端的方式进行反击,他还认为这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
对于一个社会地位低或经济拮据的男性来说,对尊严会格外敏感,尤其希望得到亲朋好友的尊重。对他而言,来自亲朋好友的侮辱是无法忍受的。例如2016年江苏扬州曾发生过一起离奇的投毒案。投毒者张某和妻子合开了一家小商铺,由于性格原因,夫妻二人决定女主外男主内。平时,妻子做生意,张某则在家做家务。后来,张某发现妻子经常在微信上和异性聊天、搞暧昧,就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于是他就往妻子的内裤上涂抹除草的农药。一段时间后,张某的妻子中毒身亡。经法医鉴定,张某的妻子是死于由百草枯中毒引起的多器官功能衰竭。